盛夏,炽热的阳光烤着大地,树叶被晒的软趴趴,蝉也因这难耐的天气倦的不愿鸣叫。
审讯室里。“李逸!又是你!你自己数数这个月你来警局几次了!!”说话的是副局长吴江,人虽到了中年,却依旧精神,没什么啤酒肚和地中海,浑身上下都沉淀着十几年的气质,威风尚存。虽然是副局长,但局里的事务基本都是他来操心,警局里上到功勋赫赫的警员,下到新旧警犬,见他无一不尊尊敬敬,他也很少在同事面前失态。而此时的他正面红耳赤的训斥着眼前不羁的少年。
少年懒洋洋的半倚在椅子上,顶着一头红毛儿,皮肤白皙,典型的丹凤眼,琥珀色的瞳孔显得懵懂,但眼神却充满着玩世不恭,和他那不拘的坐姿一样。“这个月才第五次,吴叔”话末语气轻轻上挑,仿佛要勾人心,再加上李逸声音本就磁性,更蛊惑了。但吴江不吃他这套,“五次,今天才8号!你真行,这次我也不看你爸爸的面子了,你在局里待个四五天再走!”。李逸倒不以为然,耸了下肩,懒洋洋的应了一声,18岁成年后基本上每隔半年就得来局子住几天,都跟食堂阿姨混熟了,自然也不推辞。
李逸收起那双长腿转身朝楼上走去收拾自己的房间,说是收拾,实际上就是把床腾出一个空,然后往一躺,盯着天花板发呆。他就是想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么帅还没谈恋爱,为什么自己这么聪明就是没警局聘请他,为什么自己每次见义勇为都会被警察拎局子里。越想越气,终于躺也躺不下去,出房门在局子里乱转悠。
警局里到处都是他的身影,不像是进局子反省的,倒像是回自家散步的。等到了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应该是出了案子。出于好奇李逸朝里看了一眼,在前面演讲的男人吸引了他的目光。只见那人警服扎进裤子里,肩宽腰窄的身形展露的一览无遗,活脱脱一个天生的衣架,他的袖子挽到小臂,应该是多年出警皮肤晒成了小麦色很是好看,肌肉线条在灯光下映的诱人,下颌线真如雕刻的一般,鼻梁很高,寸头使他看上去痞里痞气,但眼神里的沉稳和工作时的认真与他的外貌又形成反差,仿佛是一条随时可以爆发的狼忠诚的守在主人身边。
顶,太顶了,李逸心想着。
感觉到炽热的目光,舟斯郑转过头,正好与李逸对视,李逸也缓过神来,仿佛被戳穿了什么心事,第一次被盯得不自在。舟斯郑的目光很难不被李逸一头红毛吸引,感觉到舟斯郑对自己头发的眼神,李逸心里顿时不自在,第一次对自己的脸不自信。
隔着玻璃,舟斯郑朝他勾了勾手,示意他进来,李逸刚开始并不确定是不是在让他进去,直到看到吴江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才推开门。进去会议室之后找了个舟斯郑旁边的空位子坐下,由于离得近,他可以清楚的闻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水,倒像是檀木混杂着一丝香烟,很清冷,很令人上瘾。李逸进来的时候没几个人抬头看,都在埋头整理案件,和他想的一样,这次案子很棘手,应该是前段时间的溺亡案。只是他不明白,一向不让他接触这些东西的吴江怎么就突然让他进来了,并且有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感觉。
“对于这两起杀人案,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说话的是舟斯郑,声音和他本人一样格外沉稳,莫名让人心安,也莫名让人认真起来。
“两起?”李逸不明白,他关注的只有四天前的浴室溺水案,别人都说是失足溺水,但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对,就在今天早上十点左右,我们收到了一通报警电话,到达现场时人已经去世一小时左右了。死者名叫陈玲,和溺水者李菲菲时间相似,都是早上九点多左右”舟斯郑回答道,“只不过死因不同,李菲菲是溺亡,陈玲是因全身被插满钢笔疼痛和失血过多致死。”
“死因不同但作案时间相同,那凶手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或一个团伙,两次作案只隔了四天,心理素质还挺强。还有什么线索?”李逸继续问道。
舟斯郑看李逸这样积极,确实和吴江说的一样,平时吊儿郎当一摊上案子还挺认真,索性就把自己知道的线索都告诉了他,“两位受害人曾在同一所高中读书,成绩优异,老师和同学对她们印象也不错,并且在校期间没有违反过班规校纪,都被评为过校园三大杰出学生代表。毕业进入社会后也是在自己的岗位辛勤工作,没有惹是生非过。总之,认识她们的人都是好评。”
“没了?”李逸问。“嗯”舟斯郑点头,期待能从这个红毛小子嘴里听出点什么。“切,没意思”李逸嘴角扯了个若有似无的笑。看到他不以为然的样子,一旁整理东西的周暴忍不住了“你什么意思啊!八天两个命案在你这里就是没意思?不要拿生命开玩笑,倒不如回去当你玩世不恭的小少爷!”,嗯,和他名字一样,很暴。李逸却不把他的话放心上,随手拿了一支笔转动着,懒洋洋的说道“既然对她们都是好评,那就是熟人作案咯,熟的程度,就是知道她们不为人知一面的程度。她们年龄都才是20出头,在社会上应该没什么深交,可以追到校园时期去找。”
“你一个黄毛小子,呸,红毛小子,懂什么!平时玩儿那几个推理游戏就真把自己当侦探了!!”周暴继续疯狂输出。
“我也没说我说的就是对的,况且你们现在又没什么思路,大不了就试一试,就算没找到什么你们也不亏,找到什么你们就赚了”李逸也不甘示弱。舟斯郑盯着眼前的这一撮红毛,眸子里是说不出的波涌。
“收拾东西,去德艺高中”良久,舟斯郑终于开口,感受到一股炽热的目光,一低头就看见李逸那张满怀期待的脸,他自然知道李逸想干什么,“你,跟着一起”。李逸不可思议的眨眨眼,“我去!得嘞大哥!我这就进车!!”看他因为这小事开心成这样,舟斯郑无奈的笑了笑,小孩就是小孩,容易满足。
路上,李逸的心按耐不住的激动,嘴也没停过,“舟哥,你说的三大杰出代表,是不是现在还剩一个?”“对,还剩一个,叫张媛,现在在经营一家花店,据说在知道她的两个朋友遇害的消息后很伤心,花店已经很多天没经营过了。”舟斯郑回答,突然一顿,尧有兴致的看着李逸,“你怎么知道我姓舟?”李逸正在梳理人物关系,听到他这样问回过头来答道“舟警官,谁不认识你啊,大二那年因为在警校表现格外出色被市警局破格录取,刚来第一天就迷倒女人一大片,我在警局小花的位置都快被你取代了”。听到他这样形容自己,舟斯郑眉头皱了皱,“再玩世不恭下去你就成笑话了”。李逸装作听不见,依旧忙自己的活,这种话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说过了,可惜啊,终究没遇到识得千里马的伯乐,想到这李逸转头看了一眼舟斯郑。
“再用你那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我,你现在就滚下去。”......得得得,去你的舟伯乐,此时不识泰山,来日势必求我。李逸心想着。
不一会儿就到了高中,恰逢周末人少,留下来的都是备课的老教师,巧的是交过李菲菲、陈玲和张媛的老师也都在里面,这就给舟斯郑他们的调查方便了很多。在找老师的时候,舟斯郑一行人还顺便逛了下学校,很多小亭林,逛的过程中李逸发现了一团枯枝,“这是什么?”他好奇的问着。“边上不写着月季花呢么,咋滴染了个红毛染膏还进眼球了?”周暴仍在输出。月季?枯萎成这样?察觉到身边的人都已前往办公室,李逸也没想太多转身跟了上去。
进了办公室周暴先向老教师们说明了他们的来历,当听到陈玲和李菲菲遇害的信息有几个老师内心的伤心毫无保留的表现了出来,舟斯郑心想这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然而李逸却注意到角落的一位老教师,从他们进来到现在她从未说过一句话,就算是听到了李菲菲和陈玲去世的消息也是无动于衷,继续写着自己的教案。李逸的兴趣着实被她提起来了,但由于看到她自己一人坐在角落,其他的老教师都不找她说话,李逸也识相的没有立刻去找她,而是跟着舟斯郑他们一起从那几位伤心的教师嘴里问线索。
从这些老教师口中得知,李菲菲、陈玲和张媛她们三个,从高一就已经是好朋友,并且成绩优异为人热情大方,一直到高三都意外的分在了同一个班,由于她们三个一直同行,基本没分开过,索性学校就把她们作为学生代表给学生们树立榜样,这一当就是三年。说罢还掏出了从高一到高三的毕业照给舟斯郑他们看,舟斯郑只是大概扫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李逸抢先,“老师,这三张毕业照我们可以暂时留着吗?等过几天我们再还给您”,老教师也没有推辞。舟斯郑看着面前一脸沉思的红毛,只见李逸右手托着脸,刚成年不久的脸上仍有些许稚气,细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腮帮被手挤出来的肉,左手拿着毕业照,脑袋左看右看企图看出个门道来。然后就开始在本子上窸窸窣窣的记下几个人的名字,舟斯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索性也随他去了。
到了饭点,老教师们都出去吃午饭了,“舟哥你饿不饿?辛苦半天了肯定饿坏了吧”李逸讨好似的问着舟斯郑,舟斯郑的视线从李逸记得那些东西上转过来,冷冷道:“你饿了就直说”“啧,麻烦。周暴,收拾下东西去吃饭”“好耶!”李逸开心的差点都要给舟斯郑一个深情拥抱,但他没有,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