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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世间一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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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奔流不息的河,是传唱不休的歌,青春肆意张扬,青春谨小慎微,有过热泪盈眶,有过歇斯底里,关于青春的故事,所有的遗憾和开怀,或许都从遇到一个心动的人开始。

而夏启的青春,或许是从他遇到一个叫季璇的女孩子开始。这段故事很长,长到充斥了他整个的青春时光,这段故事很短,短到在他没有准备时已悄然落幕。

浅绿色的相册,封面雕刻着几朵白色的小花,翻开后的第一页,是一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儿,阳光照耀着她的秀发和脸庞,白色的裙摆在清风中飘扬。往后的每一页,都是女孩的照片,有她在春天的小道上踱着步子欣赏景色,有她在夏天的长光中掩嘴而笑,有她坐在秋天的长椅上望着乌云的天空,有她在冬天里捧着白雪洒落头顶,有她开心的样子,难过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思索的样子……,一张张相片,犹如老旧的放映机一般,记录着从前的一幕幕,夏天的风把回忆拉得很长很长。

故事同样开始于夏日,那是个蝉鸣的午后,参加完球赛的夏启正往宿舍走去。

季璇正和一位女同学迎面走来,她们似乎在讨论很开心的事,隔的很远,夏启便看到了季璇的明媚笑容。

她怎么和自己一个学校?

夏启和季璇其实在小学就已相识了,期间甚至还短暂的成为同桌。夏启对她最深的印象,是她趴在桌子上呜呜大哭的时候,他从未见过这个喜欢掐他的女孩儿哭成这样,手足无措之际夏启贡献出了他新买的棒棒糖,却不见她停下反而哭得更凶。

他并没有和她打招呼的意思,或许时过境迁对方已忘记了自己,万一自己叫住了她,她却对自己没了印象,或许会徒增尴尬,他并不喜欢做没有太大把握的事。

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和记忆里没有太大变化,四年的时光让她长高了不少,当然,也漂亮了很多。

夏启这样想到。

是的,他们成为同桌是五年级的时候,一次班会上的老师调换座位。

直到现在,夏启还记得他们当时的座位,第七列第四排,至于谁坐左边谁坐右边,取决于季璇的心情。

没办法,谁让她掐人这么痛呢。

整个下午和晚上,夏启的思绪都在回忆当中。

如今虽然知道她并没有和父母去城里上学,但或许也不会和她有什么交集了。风来初级中学虽然小,却也有数千人,光初二的班级便有十多个,像这样的相遇到才值得奇怪吧。

一年后。

看着物理老师在黑板上讲的电路图,串联,并联,小灯泡,开关……这些词汇不断在夏启耳畔回响,夏启觉得,自己和季璇之间应该是并联的,电流从电源流出,缘分的开关开始闭合,一条导线分成两条,两股电流各自点亮小灯泡后又汇聚成一条,最后流回电源,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休。

缘,果真是这么奇妙的东西,它可以让彼此熟悉的两个人分离,走向不同的道路,就此人海茫茫再无相会之期,也可以让他们分离后重聚,道路或许不同却又有共同的一段。

比如现在,夏启虽面朝黑板,目光却盯着前排的女孩儿。或许是他仗着物理成绩优异而肆意走神,当然也很难保证他其他课不像这样。

目光里的女孩身穿白色外套,扎着乌黑的马尾,看她的样子,似乎听课远比夏启认真,不时在做着笔记。

初三是升学的关键之年,学校对此很是重视,因此进行了新一轮的分班,世间一个圆,让夏启和季璇再次成了同班同学,不过这次他们并不是同桌,而是季璇坐在前排,夏启坐在后排。

夏日的长光挡不住青春的喧嚣,也妨碍不了年少的悸动。

夏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她如此关注,只是觉得她的背影竟是如此美妙,美到只愿时光停驻,好将其永久收藏。倘若他知道故事的结局,还会不会再像这样将她的背影仔细端详。

蝉鸣停歇,晚风清凉,月亮的银辉从天际洒落,透过凉亭顶部的藤蔓依稀可见满天的星星。

学校的师生们都唤它为月光亭的,虽然此地景色优美风物宜人,但却并不是因此将之命名的。

据说这成排的亭子名为诵诗亭,校长原想学生们可以离开教室,来到这成排的亭子里面背诵书本,让读书声响彻校园。但如今管理严格,老师到达教室开始授课的时间都以秒计时,上行下效导致了学校领导再也不放任学生集体来诵诗亭背诵书本,白日的诵诗亭因此冷清了下来。

学生们可不会让这么好的地方被浪费,于是在放学或者下了晚自习后,便相约而来纳凉和享受空明的月光,在里面聊天游戏,好不乐乎。

只到某天,有位失恋学长透过藤蔓见到明月星光的景象,有感而发:

月照凉亭心不平,星汉迢迢古而今。肯将痴情错付尽,换得月光绿人心。

学长因此一举成名,不仅教导主任对其重点关照,给予警告处分,还在后届的学弟学妹中代代相传,其名声远远盖过了校长当年对此亭的愿景,这个亭子也在往后的时间里被师生们称为“月光亭”。

月光亭的名字由来,不仅没有阻挡学生们的脚步,反而成了枯燥学习中的一大谈资,吸引更多的学生来此瞻仰学长当年的英姿。

不过夏启来这的目的可不是那个,因为住校的缘故,下了晚自习后离晚休尚充足时间,他习惯来此看看。因为父母的离异,导致夏启在一段内的情绪都很低沉,他那时便时常来这里散心,久而下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在有星光的夜晚,来这里吹吹凉风其实也别有韵味。

亭子成排,藤蔓由浅到深,路径也渐渐由明亮转为幽邃。他要去的并不是夜景最好的地方,反而是比较昏暗之处。并非他喜好那种地方,而是那里人少,可以独自享受夜色的魅力。

不过途中他发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形。

季璇默默伫立在那,透过藤蔓缝隙的月光垂落在她的身上,夜风轻轻吹动着她披散的头发。

因为背对着的缘故,夏启看不到她的表情,不过并不妨碍夏启听到自己的心跳。短暂地犹豫过后,他觉得上前。

“怎么,这么晚了,季璇同学还不休息吗?”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

“是你啊,你不也一样吗?”季璇早已听到他的脚步,待到回头时认出了他。

“我以前经常来这。”夏启走了与她并排。

“哦。”她回了一声。

夏启还想说些什么,比如问问她近来可好,还有没有像以前那样爱哭,问她来这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之类的,但话到嘴边却卡住了怎么也说不出。

“你还记得我吗?”最终他这样说道。

夜风从他们之间吹过,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般长远。

夏启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感觉,是害怕?还是期待?害怕时间冲淡一个人的记忆,或是期待那段记忆经得住时间考验。

似是奇怪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不过她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紧张,于是她对着他笑了笑:“当然记得,那时你被我掐的可惨了。”

心里的巨石悄然落地,夏启也笑了起来:“是啊,还有当年被你抢了的棒棒糖。”

季璇很诧异,对方竟然记得这么清晰,提起年少的囧事,她深感好笑:“谁让你就知道欺负我的。”

一时间,气氛倒是轻松了起来,季璇的负面情绪缓解了不少。

他们就这样说着,聊及往事,也聊到今朝,夜色为二人带来格外静谧的空间,星光点缀在他们周围,故人重聚是已是多年。

夏启不由得想起从前,他们也曾像这样,谈天说地,年少的心没有距离也没有忌讳。

果真,世间一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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