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贞被这个轻轻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渐渐带回了现实。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无措的双手还拉扯在程郡骁的衣领上,使他大片的肩膀和修长的脖颈露出来。
指尖覆上的一刻,男人稍显粗粝的皮肤和滚烫的热度,让安贞心头一悸,心里原本存着的一点温柔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迎合上去,勾住了程郡骁的后颈,就要把自己压进他的怀里。
安贞努力地望向程郡骁,因为到目前为止在她的混沌的认知里,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妄想而已。
这种想法让她变得更大胆了一些,于是她索性扯住程郡骁的衣领,顺势朝上,又挨近了他的面庞一些。
程郡骁的眼睛里,原来不止有点点缠绕着的血丝,还有星火一般的亮光啊,安贞如是想着的时候,只见程郡骁眼角眉梢微微弯了一点弧度,就这么定定地望着她。
刚才那个吻的余温,此时像一只小手,顺着他的呼吸长驱直入,刮着喉咙,一路朝心口最容易悸动的地方划去。
喉结滚动,程郡骁的眸子又深了一些,他再次低头去吻安贞已经微微发红的唇。
一股瞬间升温的气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占据了他的心脏,安贞女孩子本身自由的体香整个笼罩过来,在程郡骁的一呼一吸里作威作福。
两个人原本已经封存的念想和情感,就在这一刻怦然爆发。
“我真的不是正人君子......”程郡骁声音有些嘶哑,嘴唇略过安贞的眉间、鼻梁和嘴唇,若离若离,卷土重来。
安贞闻言呼吸一滞,程郡骁的话把她的理智拉了回来;尽管在前一分钟,她还抱模糊抱着视死如归一般的心念,想就这么跟他一起坠入深渊。
“啊”安贞轻轻哼了一声,动了动身子。
程郡骁这才发现自己依旧抱着她,覆在不大的沙发上。
也直到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真的是在玩火,心底里声嘶力竭地随即大吼:“程郡骁,我他娘的这是在干什么!?”
程郡骁脸色一变,撑着双手坐了起来,刚才足以乱人心智的魅惑的眉眼,此刻却只剩下透着寒光的距离感。
“对不起!安贞。”没等安贞说话,程郡骁先开了口。
程郡骁的话和举动,结合刚才两个人的“亲密无间”,现在的气氛着实让这个不大的房间瞬间降温20度。
而从警三年,学得一手擒拿格斗,文能面对犯罪分子雄辩以一敌十,武能撂倒一个七尺大汉;可是对于生平第一次被这样“袭警”,真是来得让安贞猝不及防。
更何况,就在刚刚,她唇和她的手可是都从没有表示过拒绝,哎,要说“犯错”好像大家都不是什么“善茬”啊!
“那个,你是不是喝酒了?”安贞想尽办法缓解尴尬,别把自己整得真跟个受害者一样。
程郡骁颓然的点点头,额头上垂落的发丝和高耸的鼻梁形成了一个三角区,在阴影里的眉眼反倒看不清是怎样的表情。
“连续三天,每天晚上一闭上眼睛就是殷红色的一片......有酒精麻痹一下,恍恍惚惚的时候好像就能稍微好一些。”程郡骁极力地组织着语言,对于媚媚的死,其实他是一个字都不愿在安贞面前提起的。
这种感觉太痛苦了,一个个人在自己面前倒下来,从很久以前的师兄师姐、然后是媚媚,再然后又会是谁呢?
这个世界上,他置身的周遭有太多的不确定,更可笑的是这种不确定好像一直萦绕在他身边,却不动他分毫。反而让他更加痛苦地见证厄运降临在他身边人,看恶魔如何把他们撕碎,饮血啖肉。
程郡骁不敢往下想,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在这样一个夜晚终于失去控制,发了疯一般地想要往安贞家赶,想要在第一时间紧紧抱住她,再也想放手。
“你不要喝那么多酒,这样对身体不好。”不明真相的安贞抠着沙发上的褶皱,面上的红晕还没有消失,眼睛里含着水,轻轻咬着唇。
她好美,不谙世事真的会让一个人简单得美好。
“你下次要是还有什么心事也可......”安贞话音未落,手一暖,被程郡骁的手牵住,再抬头看时,他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动了动嘴唇,说出了一番话。
“安贞,我之前的27年里从来没有像今天那么不顾一切,更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所措。我来,只是想告诉你,程郡骁没有做过违背良心的事情,程郡骁也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程郡骁说着不禁苦笑,他垂下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要在你面前说那么多,我只知道如果我程郡骁不能护你周全,那我一定生不如死。”
安贞完全没有料到程郡骁会跟她说这些,也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竟然这么重。
“可是......”安贞想说点什么,却被程郡骁轻声打断了。
“安贞,请你听我说完,我很害怕,非常害怕今天如果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也许明天我就再也没有勇气说了。”程郡骁望向安贞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在闪烁:“我喜欢你......”
安贞猛然一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不禁身子轻轻战栗起来:“原来,程郡骁,竟然一直是喜欢我的啊。”
安贞的思绪被程郡骁的话语再次打断了。
“我想过,如果得不到回应,那请允许我站在很远的地方护着你就好;如果你愿意......”程郡骁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再也绷不住了,眼角也随即染上一抹淡淡的红。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了,可以听见窗外的蝉鸣和屋内时钟的滴答,可以听到两个人心脏跟擂鼓一样震天响,可是却没听到安贞的回应。
程郡骁不禁遗憾苦笑——这是他早就猜到了的结果,这样也好,也许就这样蜷缩在暗处,照看她的安好是两个人最好的结果。
他这样想着缓缓站起身,一米八几的大个子现在竟然显得有些颓然。
程郡骁对着安贞勉强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孱弱的微笑,转身朝大门走去。
开门的瞬间却听到一句坚定的“留下来!”
程郡骁回头,安贞依旧站在灯下,仿佛等了自己一个世纪的人,就这么遥遥相望着。
安贞嘴唇亲启,又说了一遍:“留下来......好不好?”
下一秒,安贞便撞入了温暖的怀抱。
是他啊,是他带着排山倒海的爱和坚定风尘仆仆地来找她了。
卷土重来的拥吻,把两个身体灼烧得滚烫。他们熨贴着交缠着从客厅到走廊,最后撞到了卧室门上。
“嘶!”程郡骁轻叹,后腰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门边的把手上。
安贞赶紧撑住他的胸膛,低头慌忙去扯他薄薄的衬衫:“你怎么样了?是伤到腰了吗?”
谁料程郡骁眼角微妙地弯起来,露出狐狸似的狡黠地不怀好意的微笑:“怎么?你想亲自帮我检查一下吗?”
“啪嗒”卧室门的把手传来清脆地旋转声,门应声就被推开了。
安贞一怔,随即就被一双大手兜住腰,朝卧室里带去。
“啊......”来不及因为突然失重而恐惧大呼的安贞,下一秒就被揉进了柔软温暖的被褥里头去了。
“安贞”
“嗯?”
安贞发闷闷的发出一声鼻音。
作为一个没有经验,却已经通过发达的网络了解了相关知识的现代青年女性,怎么可能在这种场合下,总不至于以为接下来两个人会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理想、谈人生吧?
该来的就让它来,暴风骤雨、前路荆棘也阻挡不了老娘想谈恋爱的心了!安贞想着,闭上了眼睛。
时间仿佛被拉得好长,就像,就像——个世纪吧?“咦?”安贞紧紧闭着眼睛忽闪着长长的睫毛,心中暗戳戳地寻思“该来的呢?”
听到呼吸声了,很急促,安贞吓得更不敢张开眼睛。
伴着对面越发急促的呼吸,还有,一点奇怪的味道——就好像,咸鱼?还是.......啊!是狗粮!
安贞呼吸一滞,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枕头边深情款款望着自己,不断吐出舌头的“安全帽”!
再看“安全帽”后面,程郡骁杵着脑袋,嘴角牵起一丝不可奈何地笑容。
“啊!”安贞几乎是弹跳着坐了起来,刚想发作,突然一拍脑袋:“刚才听见敲门声,一着急就把安全帽关在卧室里了!”
安贞说着,忙不迭地把按住晃着尾巴,一脸谄媚的安全帽。一把把它抱在怀里:“对不起啊,没耽误,啊,不是,没打扰,不......没有吓着你吧。”
一紧张就嘴瓢,安贞绝望地抱着安全帽,脸上嗖得红成了一片。
“不耽误,也没打扰。”程郡骁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角眉梢不怀好意地憋着笑:“都怪我。”
啧,安贞怎么觉得这句话怎么听上去那么别扭,好像他仿佛在为没有“继续”下去,扰了自己的兴致在道歉呢?这么一来,好像全程最主动,最希望发生点儿什么的那个人是自己了呢?
安贞几乎都可以听到自己羞耻地一片片原地碎成渣渣的声音。
“我,那个......我去把安全帽关,不是,我带安全帽吃点儿......”姐姐,现在是凌晨,你带它吃早饭还是午餐啊喂。
就在安贞手足无措,抱着安全帽想逃出卧室的时候,后背一暖就被程郡骁圈在了怀中:“别走,好不好?你抱着安全帽,让我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