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把它送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叔叔对我说:
——呵呵,你回来啦?
恩,我点点头。
——都想通了?
想通了。
——怎么个想通法?
那个,我目无国法,无组织无纪律,我不该趁着狱警同志和门口张大爷不注意,偷偷溜出去晃荡。不过现在我已经提高觉悟了,您看,我这不是自己回来了。
在外边这几天我一直挺惦记二毛那盆花,我跑的时候就搁在那边窗台上,让我翻窗时给碰掉了。其实那天我从门口都出去好远了,突然觉得不对,人家越狱成功的都正儿八经地从窗户走,有必要的还要翻个墙,那个叫什么爱德蒙的法国人还是挖地道出来的,没一个走正门。所以我又原路走回来……
你知道,我一直都特崇拜那个法国人,人家那坑挖得叫一个顺溜,挖一点填一点,挖一点填一点,有条不紊的。真佩服他啊,我这样的就不成。
警察叔叔,不,警察哥哥,说到这儿我可就得给你们提提意见了。要不是你们把咱们牢房的地夯得那么结实,我也去挖坑了。咱们监狱的地夯得也太结实了,明摆着就是不让咱们挖坑嘛!这样可不好,难道让咱们把挖坑越狱的派头儿都让给那些外国劳改犯么?
想想这挖坑也是个技术活,既磨练能力又培养耐心。真有这机会,谁还费劲拔力去翻什么窗户呀?再说了,要是不翻窗户二毛的花也就摔不了了,您瞧是不是?
您问我想通没有,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在里头无聊,出来了也好不到哪儿去。
刚出来的时候,我踩那儿的地都是软的,把我高兴的啊,甩开膀子就挖起坑来,好半天才发现这周围遍地都是和我一样挖坑的。一开始还没觉得怎么,日子一长就不行了:瞧瞧左右,人家的坑一个个都比我的大,手法也漂亮,有的里头还密密麻麻站满了摇旗呐喊的人。再瞧瞧自己的,都快长蘑菇了。说实话,心里真有点不是滋味。
后来一位老兄从我坑边上过去,咣叽扔下一颗炸弹来。我接住一看,上面写了俩字:浮躁。炸弹炸了我个透心凉,也把我炸醒了,原来我根本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既然已经清醒了,我就没再犹豫。背着这两个字我弃坑了。
临走时我最后看了一眼我的第一个坑,心说只是出去转一圈,我还是会回来的,历练一番,到我真正放下了那两个字的时候。说完自PIA,我怎么这么会给自己戴高帽子。
出了坑,到了一个新地方。那儿的常住人口基本上都很BH,直言直语,快意恩仇。但不时出现的某些流动人口,其BH程度更有甚者。于是,天时地利机缘相合,便煌煌然成对掐之势。说得痛快,掐得热闹。欣欣然跑去凑趣,无奈嘴笨舌拙,连掐架的都不希罕掐我。(晕死,刚发现,满篇的白话文却突然跑出这个调调来= =懒得改了,继续……)实在无聊的狠了,我就寻思,这一百来斤果真不起眼,还是我这辈子真的飘遍天下无敌手,欲求一败而不得了(找抽)?什么叫郁闷,跟你说警察哥哥,还真不是遭人B4。什么时候人家连B4都懒得B4,直接把你当空气了,那才是真正的郁闷,真正的孤独啊!
最后,我想来想去,还是回这儿来了。其实这儿也挺好,虽然有点冷清,但您,监狱长,张驴,二毛他们还都记挂着我,心里还知道我这个人。
小警察似笑非笑地:那你还有什么想干的没有?
有啊。我都打算好了,我打算写本书。
书?什么书?
书呗。就叫《我的逃狱岁月》。也算给自己一个交待吧。现在人家就认这个。
………………
护工A:635室逃跑的那个病人,听说自个儿回来啦?
护工B:恩。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神经病各有各的神经法,几年了,他还以为自己是在蹲监狱呢,老管刘大夫叫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