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如乔从手术室出来,看见微信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接连两台手术,他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科室里的小护士接了温水给他喝,还问她要不要吃个苹果,被她拒绝了。
“刚从手术室出来,昨天十点我已经睡了。怎么了?”
安如乔把头发散开,之前闷在手术帽里,头发不仅乱还沾了汗。做手术是十分消耗体力的,两场手术做下来他出了不少汗,身上略有些黏腻感,让她不太舒服,不过她心情确实很好。
以前医院里会出现给医生塞红包的现象,现在已经全面禁止医生收红包了,但是产科这里,毕竟孩子出生是件大喜事,家属图个吉利还是会给医生护士送点小礼物,比如花和果篮。刚刚小护士问他吃不吃苹果,就是家属送来的果篮里的。
“安医生!又有人给你送花啦!”外面的小护士跑进来喊她。
“让送花的放在保安大爷那边吧。”
“可是他非要让你去签收!”
安如乔皱了下眉又松开,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还是一贯的温柔谦和的样子。“那我去看看吧。”
送来的是捧花,用红色塑料纸围上的满满一捧白海棠花枝。
家属们送花大都是送的花篮,花的品种一般都是百合、康乃馨、向日葵之类,从没见过送白海棠的。
“知道是谁送的花吗?帮我把他放在门岗吧。”
白海棠让安如乔想起前两天收到的信和装着指甲头发的红盒子,那种刺鼻的香精味他一点都不想去回忆,完全把她的好心情败了个干净。
送花的人戴着一顶鸭舌帽,前额的头发很长把眉眼遮住,看不清长相,递了签单给他,“指明了要签收的,安医生签个字吧!”
安如乔接过那张签单时感觉到手指被触碰了一下,说不清是无心还是有意。签完字把花接过来,安如乔下意识跟那送花的保持了一点距离。
虽然看不清送花那人的眉眼,但安如乔觉得那人的视线让他很不舒服。做医生的可不能在门岗附近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发一点点脾气,不然被人随手拍了发在网上,那可就容易毁了名声。安如乔接过那花,没再说一句话,转身就回了妇产科大楼。
还好那人没跟上来。
回了科室里,小护士削着苹果跟安如乔打趣,“又有人想追我们安医生啊!”
“没有,我这单身24年的,哪来的人追。”安如乔随手把花束放在地上,虽然好心情被毁了个干净,但是和小护士说话的时候依然轻声细语。
“肯定是追你的啊,海棠花又叫断肠花,花语是苦恋啊,说你没人追谁信啊,长的那么好看,我要是个男的我也想追你!喜欢你的那么多,隔壁的李医生就暗恋你呢,大家都知道,就你不知道~”
喜欢也没用,她口味可挑了。
安如乔玩笑着敷衍过去,今天出了不少汗,她只想早点回家洗澡换衣服。
到五点多,安如乔提前了一点下班。那捧白海棠,她下班时带了出来,随手丢在了外面的垃圾桶里。花束里掉出来一张卡片,可惜安如乔没有一点想看它的兴趣。
谢憬琛等到三点多才等到回复。队里其他人去整理起了死者吴刚的人际关系,筛选有作案时间和动机的相关人员带回来做调查和笔录。谢憬琛用笔记本倍速倒放安如乔家的监控画面,安如乔看到消息回复他的时候,他已经把安如乔昨晚9点到11点的录像看了两遍。
确实,监控显示,安如乔昨晚9点到十一点并没有出过门,和她回复的一样,10点的时候已经睡了,她早在九点半就窝在了沙发上,一直保持着那种蜷缩的姿势,没有动过。
真的不是她?
安如乔家里的窗帘都还保持着昨天的遮光状态。安如乔回家洗了澡,晚上不出门也就不用特意换衣服。居家的时候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只穿了浴袍在沙发上坐着,看谢憬琛在问了那个问题之后就没了动静,安如乔看了看时间,给谢憬琛打了电话。电话打通后只响了两声就被谢憬琛接起,安如乔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茶几上,手指甲长了给它修一修。
“憬琛,下班了吗?”
“还没有。”谢憬琛的声音在手机里显得比平时稍低沉些。
“怎么想起来问我昨天晚上在哪?”
谢憬琛手机接通着视频,一旁的笔记本上还播放着安如乔家针孔摄像头的实时监控画面。他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昨天晚上的男尸案凶手是安如乔的概率微乎其微,现在更多的可能性是安如乔就是下一个受害者。他有些关心则乱了。
“昨天又发生了一件命案,”谢憬琛揉了揉自己的眉头,话语间顿了顿,“那个偷拍你给你发骚扰短信的人死了。”
安如乔双腿交叠起来,白皙细腻的皮肤在香槟色浴袍中若隐若现,手机视频因为角度的原因看不见,监控视频上却能看得清楚。“怎么,怀疑我杀人了啊。”安如乔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微微转头,向花瓶后面看了一眼,随后继续修剪左手上的指甲。
“对不起……职业病,有可能性的都要怀疑一下……”
安如乔“呵”了一声,心想着,本来也没什么真情,互相利用罢了,怀疑也很正常。而且,自己昨天晚上在哪,这个男人会不知道?
刚想回话,却听见谢憬琛又接了话——
“我很担心你,那个跟踪你的人很有可能是个危险的变态杀人犯,你这两天一定要注意安全。”
安如乔闻言有些怔愣,眉宇间有些犹豫,随后又无声地嗤笑了一声。若不是知道这男人在她家里装了监控,还真以为这男人有多纯良,对她有多关心呢。
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只是利用而已。
不管心里怎么样想,安如乔都不会表现出来,仍然是温言细语。
“好,我……”
安如乔的话被门铃声打断,门铃声很急促,“叮咚叮咚叮咚”,听得人心浮气躁。安如乔拿着手机,去大门那里打开了可视对讲,问来人是谁。
“抄煤气表的!”墙上的小屏幕里显示出来人的模样,中年男人,维修工的装扮,看起来很憨厚,眼角有一道疤。这个人安如乔见过,上个月也是他来抄的煤气。
与此同时,手机里传出的谢憬琛的喊声语气焦躁。“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