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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所有失去是为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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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这个星球上适应能力最强的生物,不管多苦难的日子,都终有习惯的那一天。番茄其实没有必要找工作,凯的家境很好,她完全可以在家当个阔太太。但是她还是找了份工作,在一家私营企业当采购经理助理。公司很大,效益很好,很忙也很累,休息的时间非常少。可番茄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好,简单,不用多想。白天累得像牲口一样,晚上回到家洗个澡,头一接触到柔软的枕头,几乎立刻就会睡着,连梦都无须做,直接迎来新的一天。公司里没有人知道,这个和他们一起没心没肺上班的人,家境是那样好,心里却藏着那么多故事。

番茄正要下班,突然接到以前同事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番茄觉得有些奇怪,这人是以前她和土豆一起上班公司的同事,有一次在朋友的聚会上偶然相遇,但在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几乎没有什么联系,怎么今天突然约自己吃饭了呢?番茄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打了个电话给他的爱人,凯。凯希望番茄能够多和人接触接触,就鼓励她去。番茄回了个电话给同事,告诉他没问题,但凯也会一起来。同事觉得正常,告诉了番茄吃饭的地方,然后通知土豆一切搞定。

“番茄,你这同事,平时很少和你联系,今天怎么约你吃饭?”凯开着车,有些奇怪地问道。

“呵呵,谁知道。不过有你相陪,就算鸿门宴,又有何妨?”番茄不以为然道。

约定的餐厅离他们出发的地方不远,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番茄先在门口下车,凯去停车。站在门口等凯的时间,番茄无聊地四处张望,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番茄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怎么可能?她甚至都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张大眼凝神一看,不错,正是土豆。尽管隔着一层玻璃,但番茄相信自己不会看错,这身影,太熟悉了。再看坐在他旁边的,正是约自己一起出来吃饭的同事。番茄隐约地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几乎没有半点犹豫,番茄扭头就走。边走边打电话给凯,告诉他同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让他开车过来回家去。坐上车后,番茄深吸口气,尽量不让凯察觉,免得他担心。凯想问为什么,但看番茄的表情,压住心头的疑问没有问。番茄没想到还可以再见到土豆,没想到见到他时还是难以平静地面对。甚至在见到的那一瞬间,心中还隐隐作痛。

每一段爱情都是有缺口的吧?那个缺口是由甚么造成的?也许是由时间造成,也许是由性格造成。总之,人在背叛了自己所爱的人的同时,也背叛了自己。当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你的确不想他在你身边逗留片刻。你最迫切的愿望,就是请他走,如果他不走,那只能自己尽快离开。

在番茄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番茄的同事没有发现,土豆却看到了。不是因为他的视力比同事好,而是土豆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番茄。想着再见时双方会是怎样的场景,是久别重逢后的激动和喜悦,是乍然相逢的意外和惊喜,还是番茄在看到自己后的泪眼迷离。当然土豆也怕会是番茄的一脸漠然,毕竟,自己给对方带来了那么大的伤害。他和同事坐在靠窗的位置聊天,他嘴上应付着,但眼神的余光,从未放过任何一刻。当他看到番茄从车上下来时,瞬间激动得差点让他叫了起来,但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只是那兴奋还未来得及消化,土豆看到番茄无意间朝自己的方向望来,然后番茄就猛然转身往回走,再接着,刚才送她来的那辆车子又出现。凯,番茄的爱人,以前土豆在番茄的手机里看到过。他停下车,替番茄打开车门,小心地让番茄坐了进去,而后驾驶着车子绝尘而去。

从番茄出现到离开,短短几秒,但于土豆而言,无意于过了几个世纪。尽管两人目光的碰触隔着一层玻璃和不算远的距离,但土豆相信番茄看到他了。土豆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原来,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番茄还是不肯原谅自己。就连见自己一面,坐下来说句SORRY的机会都不给。番茄的爱人凯,以前在照片里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但真正看到时,的确不同。肩膀宽厚,眼神锐利,笑容总是若有所思,下巴和两腮刮得干干净净。看上去那么气宇非凡,风度翩然,和番茄很般配。土豆这时有些自卑,和凯相比,自己真的太过普通,不知番茄眼中的自己,是否也早非旧日模样?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运转,土豆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无人的沙漠,四周一片荒凉。

“土豆,番茄刚才发来消息,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说下次请我吃饭。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她,就说你也在,能来的话尽量来?”同事的话如同穿越了层层时空,落在土豆耳朵里,将他从悲伤和绝望中拉了回来。

“算了,既然没空,那就算了。我们自己吃好了。”土豆的声音颓丧得不带一丝生机,如同即将油尽灯枯的人口中发出。

“土豆,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同事这才发现土豆的不对劲,但他没有多想,以为土豆的身体不舒服。“要不,你先回酒店休息一下,我们以后再约番茄。”同事接着说道。

土豆木然地点了点头,他确实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再待下去了。番茄转身离去的决绝和毅然,让他心如死灰。哀,莫大于心死!这一刻,他才真正知道自己伤番茄伤得有多深,也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原来,自己对番茄的爱已是如此之深。当初自己逼番茄离开时,番茄应该也是这样痛,或许更痛吧?土豆脸上出现了一丝嘲讽,这世间的事多么讽刺。一年前,自己怎样对待番茄,如今,自己终于尝到了同样的苦果。因果报应,会迟到,但从来都不会缺席!为什么我们总要到过了半生,总要等退无可退,才知道我们曾经亲手舍弃的东西,在后来的日子里再也遇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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