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彻底决裂，我也为自己感到不值，于是我便将我们修炼时的武器扔到了火里，原本以为那武器会被融化，可是谁知道，它竟成了精，便是后来谁都没有办法的火球。”
“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是所有的火球都有无敌的效用，但其实不是，只有后面的火球是这样，渡航看到那火球便明白了一切，可我当时怎么解释他都不相信。”
江绿芜想到人面骷髅刚才说的冰雪为骨，还有渡航真仙到最后决战才拿出的冰雪剑，脑海中不由地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联想。
“后来，他是知道你可以扑灭那火球吗？”
人面骷髅震惊的看着她：“我怎么感觉你跟着我一起经历了一遍？”
江绿芜倒是不显摆：“我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跟你经历了一遍，不过就是知道大概事情，又从你的视角知道了很多事情，加上一些特质，便会产生一些联想。”
“你倒是聪明，只可惜……”
人面骷髅停顿了下：“就要死了。”
“死之前还可以听到一个故事，我也不算太亏，那往后呢？又发生了什么？”
人面骷髅这才转过头去，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有一天，他忽然出现，让我跟他一起去对抗魔界，我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终于知道我的重要性，我便故意拿乔。”
“一直到那一天风云突变，他将自己化作祭坛阵眼，我才明白有慧根如他早就想了破解之法，我不配合，他便使出了杀招，逼迫我配合。”
江绿芜已经不敢再听下去，甚至不敢去想人面骷髅当时是怎样的心情。
最好的朋友，兄弟以生命作为赌注，逼迫他和他一起去死。
她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他知道你去了后会死吗？或者你知道你去了会死吗？”
“之前我并不知道，但是他那样做，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其实不用人面骷髅说，江绿芜都知道他根本不会拒绝，他一定会跟渡航一起去死。
“那个时候，对于你来说，这是一种解脱是吗？”
“是，这对于我来说的确是一种解脱。”
江绿芜现在到达筑基，虽然没有达到可辟谷的地步，但是御寒已经不成问题。
天气对于她的影响已经越来越小，可是此刻她却觉得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你现在是活着还是死着。”
这个问题其实不太需要答案。
“当然是已经死了！”
人面骷髅道：“那一战，魔族受到重创，魔尊险些魂飞魄散，为了报复，他将我救了回来，制作成为傀儡，受他驱使，可他低估了我的恨意，后来我反噬了他，亲自结果了他，又为渡航修建了墓塚，并且将自己也安葬在这里。”
冰雪剑……
人面骷髅……
江绿芜问出心中疑问：“你不恨他吗？还给他修建墓冢？而且为什么会是在凤鸣山？”
“凤凰聚集之地为祥瑞，而凤凰多半需浴火重生，才可获得无边法力，有野史记载，将死去之人葬在此处，兴许可以重聚魂灵，终有一天得以相见。”
从这些事情中，江绿芜觉得这人面骷髅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反而觉得他的人生充满了无奈，且有着一颗真挚的心。
“从你的讲述中，我觉得你跟一般的坏人不一样，那你为什么又一定要杀掉我？”这也是她弄不懂的地方。
人面骷髅发出一阵阵笑声：“小姑娘，知道吗？已经很久没有人说过我不是坏人了。”
“我不是说你不是坏人，而是说你跟一般的坏人不一样，他们都是自愿做坏事，而且从不认为自己做的是坏事，可你不一样，你每走一步路都充满无奈，你不是那种会无端陷害人的人。”
“小姑娘，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对一个要杀我的人说这么多话，因为毫无价值。”
“有没有价值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所以你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
江绿芜摒弃掉刚才的凶险，只想问出一个真相。
前有饕餮，后有上邪，没准现在这件事情也是她的一个大造化呢？
“你找到了这里，知道了他，所以我不能再让你活下去。”人面骷髅缓缓道。
江绿芜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这两件事情有什么关联，她的脑子卡了下壳：“为什么我知道了渡航真仙在这里就必须死呢？”
“如果你能够活着出去，更多的人知道，我很有可能就保不住他。”
人面骷髅道：“人都是贪婪的，而这座墓塚我弄的要多豪华就有多豪华，而且就算我没有整的这么豪华，别人知道渡航在这里，也一定会来寻宝。”
听到这些话，江绿芜竟一时间无法反驳，因为他说的这些全部都是真的，都是现实。
“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也许不信，但我还是要说，我不会伤害渡航，我跟你一样期待他回来。”江绿芜表决心。
人面骷髅声音暴躁了很多：“你又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会期待他回来？为了活下去，你什么谎话都可以说出来吗？”
“我说的是真话，这也是我心中所想，渡航是一个真正的英雄，虽然你犯过错，投靠过魔尊，可到最后依然站在了人界这边，我也希望你可以回来。”
如果之前有人告诉江绿芜，她会希望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活下来，她一定会让这个人有多远就滚多远。
可是现在，她的确是这样想的。
人面骷髅固然做了错事，可一颗心却炽热而又真诚，她真的很希望人面骷髅和渡航能够像他们说的那样，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娶妻生子，过平淡而又温馨的一生，而不是现在这样。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
人面骷髅声音很冷：“对于你们这些人类，我早就了解透了，也不想有任何接触，现在你让我说的我都告诉你了，你也该上路了。”
江绿芜坐在原地没有动，甚至一点危机感都没有：“你真的要在渡航真仙面前杀了我吗？我第一次召唤神兽便是饕餮，拿到的第一个神器就是上邪，如果渡航真仙还在，我应该会是他看重的晚辈吧。”
渡航真仙飞升后，对于晚辈依然十分用心，经常带那些有天分的人修炼。
人面骷髅手作攻击状：“不要想着扰乱我的心智。”
江绿芜依然不动：“你在他面前杀过人吗？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是不是会痛心？”
人面骷髅的手抖了抖，除却那次意外，他从未在渡航真仙面前杀过人。
江绿芜却不放过他：“上任魔尊已死，除了你之外我是第二个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难道你希望这个世间再没有人知道渡航真仙的事情吗？难道你希望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你和渡航真仙之间的情谊吗？”
“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人面骷髅情绪已经濒临崩溃。
江绿芜祭出大招：“我是源天剑宗之人，这里是凤鸣山试炼所在地，我师尊更是唯一一个引出凤凰群的人，难道你就不想问问我师尊到底如何才可以让渡航真仙回来吗？”
人面骷髅的大掌已经在江绿芜面前一寸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易被人察觉的期待：“真的？你们真的可以救渡航？”
“坦白说，我并没有把握，但是可以试试。”
江绿芜之前没有什么想法认为渡航真仙可以活过来，可是人面骷髅可以在这种状态下坚持那么久，兴许真的有奇迹发生呢？
“试试？”
人面骷髅声音中有无限的落寞：“我已经在这里几百年，不是为了听你说几遍试试，也不可能因为你说了试试就放过你，有这个时间，你还是交代遗言吧。”
江绿芜无法对人面骷髅产生哪怕一丁点恨意，因为她从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可以恨的点。
哪怕现在执意想要杀她，也是因为骨子里对渡航真仙的执念，这个世间多的是拜高踩低的人。
如同薛小灵，那么喜欢周叙言，为了周叙言可以放弃一切。
可结果呢？周叙言只不过想要夺得她的家产罢了，甚至还害死了她的父母。
在这些无情的映衬下，人面骷髅的情谊就显得更加难得。
“你都已经等了几百年，那么尝试一下会怎么样？没准会迎来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啊？”
江绿芜煽动着人面骷髅的情绪：“人只要活着一切就都还有希望，现在老魔尊已死，如果渡航真仙再复活，往后你们就可以过上没有人可以打扰的生活，难道你不想吗？”
在悠长的岁月中，人面骷髅原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就在江绿芜这几句话中，他觉得自己又找回了当初全部的热情。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人面骷不想相信她，可却发现除了江绿芜，他也没有别的人可以相信。
“她都是骗你的。”
另外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夹杂着愤怒和急切：“她是猎手，专门吸食能力高深者的灵力，还喜好收敛钱财，如果你要是放过她，她一定会马上带着很多人来抢这座墓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