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湿后，又被体温晒干的衣服贴在身上格外难受。
沈希言洗完澡，穿着一条大裤衩，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一时间心绪飘飞，想了很多。
然后听见隔壁房间拧把手的声音，紧跟着自己房间的门被打开，有人轻手轻脚进来。
不用想都知道是雯雯。
然后是惊叫声。
“呀！哥！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结实、漂亮、匀称的上半身就这样展露在雯雯面前，少女举着小拳头就要打他。
沈希言无奈，也懒得套T恤，把一旁的薄毯拽过来盖自己身上，解释道：“刚洗完澡，身上还湿乎乎的，等吹下空调再穿，你叫那么大声干嘛？”
要不是雯雯还在家，沈希言都想裸奔了，清清凉凉没有束缚的感觉超级棒。
男生应该都有这种经验，洗完澡后如果穿内裤穿得太快，大腿根部就会积聚水汽，很难受。
哪里褶皱那么多，擦又擦不干净，当然要晾一晾。
“那也不行！”
“你来我房间说我不行？这合理嘛！”
“我不管！就是不行！” 雯雯脸一红，厉声道。
然后羞恼地瞪他一眼，嘴里小声念叨：流氓、变态、色狼。
“行了，连门都不敲，想干嘛？”沈希言瞥她一眼。
其实不用猜也知道是来当说客的。
心善的雯雯总是看不惯有人被欺负。
在外面不帮秦笙说话，是因为「欺负」秦笙的人是沈希言，她不相信沈希言会无缘无故的欺负。
现在回家可就不客气了……
“你和秦笙姐到底怎么了？出门的时候不还挺正常的吗？怎么突然吵那么厉害？”
你看……果然。
沈希言翻了个身，又闭上眼睛，情绪难免低落：“和你没关系。”
“我知道和我没关系，但秦笙姐刚刚才帮过小姨，又是掏钱住院又是掏钱请护工的，你这是不是有点卸磨杀驴啊？我总感觉不太好！小姨要是知道一定会发火的！”
“……”
从雯雯的角度来看，这件事肯定是哥哥不对。
不管因为什么，秦笙帮了那么大的忙，都不应该被那样对待。
沈希言自己也知道，但看见她为了接近自己，把脚踝磕成那个样子。
十年的女友，和亲人没有区别，哪个受得了这种刺激？
索性顺水推舟。
之后看见她那么伤心，难免想到前世。
“你不用管，我心里有数。”
“真的吗？你别骗我啊！”
“嗯，大不了就是老死不相往来，你哥又配不上她。”
“谁说的？”雯雯瞪眼：“总之你自己注意，小姨要是知道你那么凶秦笙姐，肯定会宰了你的！”
“……”
沈希言只好又转过来，冲着雯雯点点头。
目送她离开后，然后瘫倒在床上。
短短三天里，他要「分手」两次，绝了！
过去，沈希言时常会因为秦笙新换的一套衣服而惊艳，会被她举手投足间的风情所吸引。
秦笙的美是张扬的、耀眼的、不加掩饰的。
她不是柔弱、不是纯真、更不是温婉，而是妖和媚，在喜欢她的人眼里，这叫做「小妖精」，在不喜欢她的人眼里，这叫做「狐狸精」、「骚.货」。
看到她的第一眼，相较于保护欲，更多的是征服欲。
但也只有沈希言知道，秦笙是需要保护的，她心里藏着的是十多年的委屈。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实在不行，就只能去外公外婆那里借钱……
那两位说是外公外婆，其实没什么感情，当年就看不上父亲，所以在母亲偷了户口本嫁给父亲之后，嚷嚷着要断绝关系，自然也就不喜欢他们这两个小野种。
“呼～～”
沈希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看一眼自己的卧室。
明明睡了十多年，但现在却有一种陌生感，这种陌生感不是刚重生时候的茫然，而是到处都是秦笙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从衣服到摆件，秦笙只睡了一晚上，却都码在一旁不显凌乱，只给人温馨的感觉。
两世为人，沈希言曾见过不少精致的名媛，但她们的精致无非是漂亮的衣服、名贵的包包、潮流的妆容、休闲的下午茶……
生活中，她们有可能缩在出租屋里吃外卖。
但朋友圈里，她们享受着其他人的顶礼膜拜。
这样的精致，也实在是够讽刺的。
秦笙不是。
秦笙不在乎这些，她的行事逻辑一直是「希言会不会喜欢」、「希言会不会开心」。
如果是，她就会去做，反之亦然。
唯一的前提条件就是不能有别的女生插手。
这十年来，秦笙对他越来越依赖，最痴缠的时候甚至觉得这个世界只要有他就够了，其他的都无所谓，所以分手的时候才会寻死觅活。
沈希言一件一件整理着秦笙落下的物品，大多都是秦笙买完还没来得及穿的衣服。
然后发现了一盒口香糖……不，是很多很多盒口香糖。
上面的日文字他看不懂，但看懂了那商标。
【冈本】
超薄、超润、颗粒、冰爽……
只要沈希言想不到，没想到秦笙准备不到。
“难怪她那晚上要来抢呢！”
沈希言看到其中一盒包装损坏的，后知后觉，不由得轻笑出声。
然后竟也不觉得奇怪，这就是秦笙能干出来的事情！
她最有安全感的时候，大概就是和沈希言赤膊相拥的时候，两人的距离是负的，谁也不能抢走，谁也不能干涉。
到最后，枕头底下只剩一个罐装的药瓶，被秦笙撕去了标签。
沈希言好奇地拿起来左右看看，然后心里蓦地一沉。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太清楚了。
他和秦笙的恋情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幸福的。
小事上，沈希言没有原则的迁就。
大事上，秦笙脑残粉似的跟随。
大家都很开心……
前者，沈希言觉得自己宠溺了女朋友，后者沈希言觉得自己还是一家之主。
前者，秦笙觉得自己被人保护着、疼爱着，后者，秦笙觉得在一起很轻松，遇事完全不用动脑子，相信沈希言就好。
一直到沈希言第一次提分手……那是秦笙噩梦的来源。
她开始丧失安全感，辗转反侧不肯入眠，生怕自己某一天醒来，沈希言一言不发的离开，丢下她一个人。
于是，她开始依赖安眠药……
可网络对安眠药的把控非常严格，哪怕在某宝搜，都会给你跳到一个单独的界面，就算医生给你开，一般也都是按粒来开，没人敢直接给一整瓶。
但现在沈希言手里抓着的这个，一瓶是50粒的规格，现在只剩下一小瓶。
沈希言深深蹙眉。
秦笙似乎没有明面上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
前世也是吗？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因为家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心里的愧疚默默的加深了很多。
咚咚咚！
这时，敲门声响起。
“干嘛？”沈希言下意识的藏起了那瓶药。
雯雯拧开房门，指了指门口，表情怕怕的：“哥，那个宋晚找你……”
沈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