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光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让人驻足流连，吸睛率大概已经超过了群峰簇拥的听允。
只是她看上去并不开心，精致的容颜上眉头微蹙。
良久，她向我这边投来了一瞥。
一股不好的预感顺着脊柱爬上来，大热天里竟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维度上。
「我可能没有办法打赢你之前说的事情了。」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那违背我最开始的目的，如果要加上‘不认识’这种限定条件的话，我的任务也会受到干扰。」
“你的意思是……”
「简单来说，没办法好好的观察了。」
“那？”
竺光没有在维度上面回应我，而是直接走过来。
此时正是中午午休的时候，我走在去食堂的路上，而她刚好在我前面。
甚至有人殷勤的想要给她撑起太阳伞，明明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很夸张。
就算你说她是哪国的公主估计都会有人信的。
就在这种相当惹眼的请情况下，竺光径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随即在一阵心碎的声音中对我说道：“可以一起走吗？”
这是哪门子的校园爽文?
我轻轻地探口气，点点头。
“可以。”
其实我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根据签订的条约，必须要考虑到她任务的顺利进行。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还是这根本就算不上是打碎了我的正常生活。
充其量不过是被推到了一个醒目的地方，然后被一堆人羡慕嫉妒恨而已。
以普遍认知来说，没有人会拒绝这么爽的一件事。
只是我是个个例而已。
“之前你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你不能拒绝第二次。”
走去食堂的路上变成了两个人+一堆人。
竺光轻声地说了一句。
像是在给自己的任性辩解？
虽然语气没什么波动表情也一如往常，但我就是莫名的听出了这种意思。
可能单纯只是我脑补能力稍微有点强吧。
可惜我并不是半死不活的僵尸，也不想变成魔法少女。
“其实你不用解释的，根据条约上面的款项，你这只是正当的不能再正当的要求。只是我自己多少有点矫情，仅此而已。”
“不，根据人类一般的标准而言，多过头的流言蜚语会让当事者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一般的高中生是受不了这种压力的。”
诸如。
“为什么偏偏是那个家伙？”
“他到底给我的女神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不可能！”
“区区一个孤僻男，还不如选择我！”
“说到底，这样的家伙是怎么考上一中的？”
“他是谁？哪个班的？叫什么？有人知道吗？”
“……”
此类的言论不绝于耳。
根本没人想要刻意的压低声音。
他们很不爽，为什么一个比我差的人却得到了我得不到的东西？
我到底哪一点比这个混蛋差劲了？
这样的想法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可是我也不是一般的，是三班的。”
对于竺光的话，我只能如此回道。
“这样的心理素质，已经比部分成年人都要好了。你以前，有接受过类似的锻炼吗？”
“勉强，也算是？”
我沉吟片刻，问道：“以你的能力要知道我过去的事情，应该相当简单吧？”
想要在一个如此强大，权限高的可怕的人工智能面前掩藏行踪，怕不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
除非，从一开始就伪装成普通人，这样，它也就不会注意到你。
吗？
可我还是被从茫茫人海中揪了出来。
说实话，我还是很好奇它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竺光点头道：“没错。只要是你与网络有过接触的信息，我都能够直接得到。”
“那你就不需要来问我了，完全多此一举。”
“可是客观的信息得出的结论不一定是对的。人类的每一个个体，都不是一个客观的标准量。就像，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雪花。”
“这倒是的。”
对于她的回复，我感觉没什么毛病。
心中的一点点疑虑也慢慢的变小。
但没有完全的消失。不论是谁，面对一个某种方面来说，几乎“全知”的存在，总归是会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这意味着你在这玩意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包括……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就是突然注意到了不想注意的事情。”
“……”
就这样聊着完全和高中生不沾边的东西，我们若无其事的顶着一堆视线去买完午餐，然后挑了一个靠墙的座位。
我总算是知道听允说的，在无死角的监控下用餐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了。
这得多么厚的脸皮才能做到波澜不惊。
还好我的脸皮足够厚。
虽然自己一个人默默无闻无人打扰的高中日常就这么宣告结束了。
唉。这不是又回到了初中那会的样子了么？
“你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吗？”
很快就将自己点的一点点蔬菜吃完，竺光用她那波澜不惊的粉色眸子看着我。
正如她所说，观察。
其实说白了就是监视而已，只不过是光明正大的监视。
也就现在的我能够做到完全无动于衷了。
以我现在这老头子的心态，好像已经没有多少的事情能够令我十分在意了。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了初中那会，也是现在这样。”我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因为不好的名声弄得全校皆知，所以走到哪里都有人投来各种奇怪的目光，有时候也会骂两句什么的。相比起来，他们只是单纯的出于嫉妒的视线倒是没什么了。”
“如果变得更严重了呢？”
“更严重？受到条件的限制，并不会。一中的校规可是很严格的，所以我倒也不担心其他的事情。”
要是放在稍微偏僻一点的地方，打架其实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些地方管的不怎么严，很混乱。
“而且，过一段时间我也要离开学校了。”
“离开？去哪？”
“不知道，大概率是继续宅在家里吧。可能，也不会继续宅在家里。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本来我一个人去考虑就行了——不过现在多了个你，我就提前跟你说一声了。”
竺光露出思考的神情，回道：“去其他地方都无所谓，如果是宅在家里，我需要跟你同居。”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一脸淡定的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我表情僵硬的看了一眼周围，还好因为旁边没有人，所以没有第三个人听见她的话。
小小的紧张了一下之后，我这才收回心思开始考虑她的话。
“同居我是没什么意见啦，但是听允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试探着说道，然而竺光无动于衷。
好吧，看来这一步是不可能退的了。
“看样子宅在家里是不行的了，那就搬出去住吧。”
这样看来我也只能再退一步了。
虽然也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听允。
“要住到那里可以先跟我说，我找个位置好一点的房子。”
“然后直接买下来吗？你这，弄得我好像被富婆保养了一样。”
“不好吗？”
“好是好，不过我还没有落魄到这种境地吧。现在先不急，还有段时间呢……”
“是因为你妹妹的事情吗？”
“嗯。稍微有点放心不下，不过……”
“不过？”
“她已经长大了。”
我放下筷子，拿起餐盘里的樱桃进丢进嘴里，视线仿佛能够越过重重人群，落在那道身影上。
“一中的学生会选举是在什么时候？”
“差不多在今年的十一月到十二月有一次，寒假之前。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一中的学生会手里的权限要多得多，基本上能够直接制定校规，除去一些不能动的规定以外，其他的大部分都有活动的空间。因此一中的学生会会长更替一年两次，基本上不看工作积累，只和支持度与个人能力有关。”
“也就是说个人的声望基本上要占一半是吧。”
“没错，因为能力只有普通和杰出，更多的还是看在学生中的声望。”
“了解了。”
我点点头，脑海中出现了几个方案，但是被我逐一否定。
竺光就这么看着我思考。
在她的注视下，我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水渍，然后对她露出一抹笑容。
“竺光，你去参加学生会会长的竞选吧。”
“……为什么？”
“我想一想啊，理由的话，嗯，没有理由，你只需要稍微在你的那些追求者面前表示出一丝这个意思就行了，然后造成一种你在众多呼声之下，只能参加这次竞选的表象就行了。当然，之后再各凭本事的环节，请务必全力以赴。啊，是用‘竺光’这个稍微有点钱的普通人身份全力以赴，就不要用本体开挂了。”
“你是想阻止于听允的竞选？为什么？”
“她这次的对手能力都太一般了。”
我起身，与竺光一起同行离开食堂。
因为午休时间很长，便往操场的方向多走了几步。
道路旁边有绿化树林，倒是不用担心被太阳直接晒到。
话题短暂的终止之后再一次继续下去。
“不出意外的话，她肯定可以轻松的拿下竞选。我想让你去帮我试一下她的极限，如果顺利的话，让她输掉这次竞选也行。”
“那会相当打击人的。”
“我知道。在自己自信满满的时候遭到迎头痛击什么的，这种滋味我再清楚不过。不过总还是要经历的。在优势中取得胜利的结果，并不能让她进一步的成长。能够正视自己的失败，并且继续向前才是最珍贵的心态。”
“好吧。”听完我的解释，竺光直接答应道：“我会击败她的。”
“那就拜托你了，如果可以的话，顺便教教她这个道理吧。以你的算力，办法应该不少。”
竺光忽然一脸认真的问道：“确实有不少的办法。可以不挑手段吗？”
“还请务必多考虑一下。”
“好吧。”
她好像突然就没什么干劲了，是我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