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桌沉默了好一会，然后才说道：“一中的这种约战我稍微了解过一点，只要有人在的地方总会有纠纷，总会产生矛盾。不知道是哪一届的学生会会长的注意，将校内不准许打架斗殴的校规给改了。秉持着堵不如疏的原则，所有的纠纷才最终以这种方式结果。”
“校方居然不管吗？”
“没管。因为不是那种性质恶劣的斗殴，是正儿八经的拳击挑战。勉强算是自由搏击？当然受伤是免不了的，不过因为有保护装备进行兜底，所以一般来说不会变的非常严重。这样做的目的就是避免了小事变大，也给了被挑衅者拒绝的权利，按照实际的效果来看，其实变相的减少了很多没必要的冲突。不过该怎么说呢，正因为可以拒绝，所以他们的目的也不是想着揍你一顿。”
他有些同情的看着我：“反正你去的话免不了被打一顿的，除非你学过正经的剑术。不去的话，应该明天就能听见跟你有关的很不好的负面传闻了。”
“比如懦夫之类的？”
“差不多吧。我建议你还是去一下不较好，到时候打不过了投降，或者输了也没什么，反正肯定比‘怯战’之类的好得多。”
我点点头：“有道理。不过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你不也是新生吗？”
“诶嘿~”
“……”
“因为我对这些比较感兴趣嘛，难道你不觉得，剑术很帅吗？对了对了，如果你还没有加入社团的话，我推荐你加入剑道部。”他兴致冲冲的说：“剑道部也分很多个，在每年进行校内比赛之前，都是‘剑道分部’，在之后比赛胜出的分部，就能变成正式的剑道部了。此后每一年上一年的剑道部都要接受所有的分部挑战，只有最后的胜出者，才是我们一中的牌面。怎么样，是不是很帅？光是听着就已经热血沸腾了对吧？”
“确实。”我点了点头，要不是我立志躺平，肯定会直接心动吧。年轻人就是要有年轻人的冲劲，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对这种比赛一般都没什么抵抗力。
“既然感兴趣了的话，那就挑一个剑道分部加入吧，我刚好有一个非常推荐的分部。只要你加入了，你的这个战书，我们老大肯定会出面给你摆平的。”
“谢谢，我暂时不打算加入社团。”
与前桌的激动相比，我的反应就显得相当的平静了。
“诶？好吧，唉。本来还想着可以又拉一个新人呢。”前桌叹了口气，问道：“那你的这个约战怎么搞？打输无视都是没什么好影响。”
“反正我也不在乎什么影响，随他去吧。”我把信封放到桌面上，准备等会就拿出去丢掉。另外，也是为了告诉之后过来的人，战书放桌上就行，不要随便往抽屉塞。
等会可以一起丢掉。
“你还真是……”前桌想了一会，感觉找不到什么词，“心大啊。”
“哼……心不大怎么行，过来找我麻烦的这几天应该不会少。我要是想于听允一样一个个的去回应，不得累死。”
把语文书摊开，我慢慢的趴下去。
这个学校最好的一个地方就是，没有校园暴力。
只要不是物理暴力，动手动脚的那种就没什么威胁感。像是冷暴力，对我来说也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没什么多余的感觉。
“你又打算睡一上午了吗？我看见班主任已经注意你很久了。”
“嗯？嗯……不睡觉做什么？听讲嘛？”
“难道上课的目的不是听讲吗？”
“……”
“……”
我们大眼瞪小眼的愣了好一会，然后才发现，我们根本不在同一个世界。
这就是代沟吗。
真是一种悲伤的东西。
“你这样是会被退学的吧？”
前桌叹了口气，怒其不争的说道。
“哦……随便吧。”
我将脸转回到面对着桌子，调整了一下姿势。
“这你都不怕吗？兄弟，你，真厉害啊。”
“……”
大概没有学生能够面对被退学时还无动于衷吧。
就算是成绩最差的学生，应该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一旦被退掉，想要再回来就难咯。
如果是因为某种恶劣性质的事件被退学，说不定还会在个人档案里面留下光辉的一笔。
可惜一中不是这样的，虽然不会留下什么影响深远的记录，但是想要重新回一中就基本等于不可能了。
除非走关系。
因为这样严格的制度，所以一中对这件事的决定其实也是很严格的。
满打满算复合所有条件，等到被辞退也要到两个月以后了。
差不多刚好今年年底。
时间都被我算好了，剩下的只需要安静的等待就好。
……
“你收到战书了？”
“是啊。”
“你答应了吗？”
“没有，这种无聊的事，我怎么可能答应。”
“那就好。”
听允松了口气，看样子她也是听说了这些事吧。
斟酌了一下用词，听允道：“竺光好像准备参加学生会会长的竞选？”
“听她说貌似是的。怎么了？”
“没什么，你跟她最好还是不要太接近。”听允无意识的伸手轻轻碰了一下自己光洁的下巴，面露思索：“因为想要成为学生会会长，影响力是很重要的——你应该明白的吧？”
“姑且能理解一点吧。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现在不是已经开始影响到你了吗？”
“你说的是战书的事情？这种事我不会放在心上啦。”
我摆摆手，显得恨不在乎。
区区一点流言蜚语怎么可能让我的内心产生动摇。
又不是没有类似的经验。
听到我无所谓的话，听允的视线刷的一下刺过来，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凛然：“可是我会。”
“……”
我想插科打诨蒙混过关，就像以前一样，可是这次听允好像是认真的。
“虽然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但肯定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我预计明天，关于你的各种传闻应该会到处都是。”
“有这么夸张么？而且这样随便的揣测别人，不太好……”
“我不想这样带着恶意的去揣摩她，毕竟才刚认识没多久，而且多多少少可能带着一点关系。但是很可惜，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听允一边思考一边分析，很快就把竺光的初步计划猜的七七八八，“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才升学过来，就对学生会会长这个位子这么感兴趣，不过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她没有很长时间的经营，唯一的优势或许也只有那出色的外貌了……虽然这一点占比也挺大的。”
说到这听允忽然瞪了我一眼。
“怎，怎么了？”
“像她那样出色的外貌，基本上是男女通吃，跟她一起去午休去吃饭吃了两天，你应该深有感触吧？”
“这个么，不偏不倚的说，确实。”
我不知为何莫名的有些心虚。
不是因为说了谎话，而是因为说了实话。
毕竟我也不是个弯的，怎么可能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跟她在一起很开心吧？”
我刚准备下意识的点头，却发现听允的美眸渐渐的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
“没有。”
出于敏锐的直觉，我直接坚决的否定了。
“没有才怪。”
听允并未相信，她轻轻的撑着下巴，视线游离在窗外。
现在正是傍晚，外面整个天空都是红色的。
这样的景象在这个季节很常见。
“因此，她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拥有最高的影响力，那么最可行的方法就是塑造某种‘反差’。形象的树立除了一点一点的积累以外，还可以通过打碎另一个形象，或者踩着另一个相反的形象迅速的确立。”
没错。
竺光通过计算，找到了十几个可以当做跳板的人，准备利用他们来逐一的扩撒自己的影响力。这十几个人并非相互独立，而是相互关联，且影响力同样在普通的人群中相对较高的。
这些人的身份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社团的部长，同样有着从出色外貌，且成绩优异之人，在某一方面有着绝对特长的人等等。
根据她的说法，只要操作的当，就可以让自己一绝对在正面的形象快速的在一中三个年级的学生心中扎根。
她十分的自信也十分的大胆，所有人在她的计划中都成了一串又一串的数据，只要数据符合标准，不论对方是谁都可以用一下。
包括我。
尽管我也曾稍微劝过她，不过她给我的回复是。
“如果不做到这种程度的话，是无法以十成的把握胜过你妹妹的哟。”
“怎么可能？你这样做，怕不是有些超纲了。”
“嗯——于似先生，您未免有些太小看您妹妹了吧？”
“……”
当时她说的话和此刻听允的话莫名重合。
“可以利用的形象太多了，而且我感觉，她好像没有什么顾忌，简直就像是刻意在针对我一样，突然出现，而且还挺难缠的。”
“她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她根本没有与我正面冲突，但是如果我不管的话，等她的申请通过，正式参与下一次的竞选，我的胜算恐怕不大。真是奇怪……”
“什么奇怪？”
“温柔的阳谋。”
“哈？”
“看她的样子本来可以做的更绝一点吧，她应该有许多方法可以增加自己的优势，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用。老实说我一直在等她直接对我这边伸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动。明明可以创造更多的优势却没有那么去做，该说她有底线呢，还是心太软了呢。”
“完全无法理解，你这些话真的是一个高中生能说出来的吗？人设塌了啊女神小姐。”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听允的眼中似乎升起了一抹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