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盼着你不好”小周氏不敢置信地指着闺女,“我若不盼着你好会说这些你爷奶若真表现出来那么疼你,会让你跟亲娘分开”
“那是他们心疼我,害怕你太年轻不会照顾孩子。”
慕南锦振振有词,怕小周氏再说出什么难听的,干脆堵住自己耳朵。
见状,难以言述的无力袭上小周氏的心头,“最后问你一次,到底跟不跟我走”
“不走,家里正乱着呢,”福宝微扬下巴,“娘,但凡你顾念着祖母照顾你的情分,就不该闹的全家一团乱。”
小周氏气笑了。
她红着眼睛打量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女儿,语气凉薄,“很好,既然你已经选择祖父祖母,咱们母女的情分,到今天就尽了”
往后,若是再为这个白眼狼费心一次,都她算贱
说完,冷着脸牵儿子转身。
乍一听如此绝情的话,福宝有些害怕,没一会儿,委屈的流起眼泪,“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看似普通争吵,却没人知道,就在这个普通而平凡的春日,原本感情就有待加深的母女,再也没给过对方机会。
娇纵也好耍心机也罢,小周氏都能接受,但是有一点,她不可能热脸贴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女儿纵然养在公婆那里,身上的一针一线全都出自她的手上,平日里的吃食、茶水也是她来张罗。
没有半分感激,还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不盼着她好,简直是块叉烧。
纵然是福宝又如何,当爹娘又没指望沾什么福气,罢了,就当没生过这个闺女。
丈夫靠不住,女儿凉薄。
小周氏大受打击,整颗心支离破碎,甚至一片死寂。
“礼儿,娘好像只剩你了”
何其讽刺
乡亲们羡慕自己丈夫憨厚、女儿乖巧,却没人知道,自己并不想要。
“娘,”慕知礼死死攥住小周氏的衣袖,“我会听话,也会好好读书,永远都不会丢下娘。”
“嗯”
稚嫩却有力的声音,让小周氏干裂的心多了丝生机,她擦眼泪,继续牵起儿子的手离开慕家。
赵嘉赶着驴车走进村口时,远远就看到母子俩,“耀哥,前面两个人好像是三房的嫂子和小侄子。”
“嗯,”慕耀掀开草帘,好奇地瞅了一眼,“他们娘俩这是要去哪”
“除了娘家,也没其他地方去吧”
说话间,小周氏已经来到慕耀身旁,她拍拍手边的儿子,“知礼,给二伯问安。”
“侄子见过二伯。”
慕耀心情复杂。
他所有的耐心和温柔都给了妻儿,对于老宅这些人,并没什么好感。
然而,看到母子俩失魂落魄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心情依旧很微妙,“慕业在干嘛怎么没送你们母子”
就这么放任妻儿出来,不担心吗
“他啊,”小周氏勾起嘴角,“大约在自己感动自己吧。”
这话有意思。
慕耀挑挑眉,示意赵嘉把驴车往旁边赶,“我把车让让,你们先过吧。”
“二哥,”小周氏不置可否,犹豫一瞬,试探地出声,“你们什么时候回镇上”
“办完事就回去,大约一个时辰吧。”
“那,能不能捎带我们母子一程”
两天没吃没喝,小周氏体力已经耗尽,她担心自己半路晕倒。
“这,”慕耀思忖片刻,视线落在母子俩干裂的嘴唇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是答应了,“行吧,你们先在车厢休息,我们去村里办事。”
“谢谢,”小周氏真的很感激,“我们母子一定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慕耀没接话,点点头示意其他人跟自己下来,把驴车停在村口的老柳树下后,带着人进入村子。
“娘,”慕知礼茫然无神,“我们要去镇上吗”
“对,”小周氏耐心解释,“大房走的走逃的逃,只剩下我们三房,你爹耳朵太软,凡事都听二老的,地里一堆活要干,家务也要人操持,没有意外,这些会全压在咱们身上。”
“为什么去镇上不能回外婆家”
“不能,”小周氏叹了口气,“你太姥姥还在呢,回去也没用,倒不如趁娘还有点私房,赶紧租个院子,把你送去学堂。”
“那我们,”慕知礼咬咬嘴唇,挣扎着问,“还回家吗”
闻言,小周氏全身僵硬。
好一会儿才搂着儿子喃喃,“别怕,不管在哪,娘都不会委屈我儿。”
这段时间,分出去的二房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搅和在一起的慕家却各种麻烦。
原本一直压抑自己的小周氏,再也不想无休止忍下去。
她有嫁妆又有手艺,一个人也能养活儿子,为何还要继续委屈自己
上梁不正下梁歪,长久待下去,谁知道儿子会不会被带坏
慕知礼不明白母亲的苦心,听到这个,整个人都低落起来。
见状,小周氏也没多劝,只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安抚。
村里,鉴于慕耀每次回来都搞事,每次都帮自己出气。
慕族长对慕耀这个侄子的好感度不断提升,已经当成自己看好的后辈。
“老婆子,赶紧泡茶,记得用上好的碧螺春。”
“行,你们先聊着”
“不用浪费这么好的茶,”慕耀礼貌地微笑着寒暄,“我们坐坐就走。”
“急什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再怎么说也得在家吃顿饭,我让你大娘杀两只鸡,咱爷俩好好喝两杯。”
自来熟的语气弄的慕耀非常不自在。
任谁见到以前对自己横鼻子竖脸的人突然热情亲近,都会心情复杂。
“族长”
“叫大伯,”慕族长打断他的话,“你虽然名义上已经过继,可咱们都清楚那只是权宜之计。
说实话,我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跟你这么合脾气,该直接把你过继在我名下的。”
咳咳咳
刚喝口茶缓解心情的慕耀,被这话吓得直接呛住喉咙,“说笑了,这不可能”
长房枝繁叶茂,三代加一起二十多人,慕族长怎么也不至于收一个便宜儿子。
“瞧你紧张的,”慕族长不以为意地押一口茶,“还是那句话,只是挂个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