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力量差还真是有够绝望的啊。】
抬头,与幽炎之瞳对视。
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地映照着地狱。
【糟糕……脑子被填进去一些奇怪的东西了啊……】
【就跟梦一样……】
恍惚,轮到他的回忆,这还真是第一次啊。
让我们见识一下吧,真正的他,二代魔王彼轮回岸的记忆。
……
第二代魔王的出身并不好。他并不是什么纯血皇族,只是一位魅魔和三代勇者诞下的孩子。虽然也不知道放弃讨伐魔族的勇者还能不能算是勇者……
但,就是因为这样奇妙的血脉,他也拥有了奇妙的色彩。
头发银白,继承了母亲的辉耀。右瞳纯金,那是父亲善战之血。左瞳苍紫,代表魔族的猖狂之心。
但是这样的他……完全继承的尽是些糟糕的东西。
魅魔的脸庞,色欲之影。勇者的渴望,战争起源。魔族的本性……残暴嗜血。
他是这世界最糟糕的恶。
但是即便如此,父母的善也是拖住了这份恶许久。
父亲很强壮,在并不富裕的生活中教给了他不会被欺负的办法。拒绝了小时候对力量向往的他“想学必杀技”的渺小愿望,在一天天的积累中锻炼着他孱弱的躯体。然后在他偷懒的时候给他一个手刀。
母亲很温柔,在物资贫乏的时代尽量满足着他并不丰富的味觉。教导着他生活的办法,一次又一次失败叠加起来的生活经验。让他在独自一人的时候也能生活下去。在他无数次想要放弃的时候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如果,他们在此之外还教导过他一句话。
“力量并不是一切。”
那么,一切应该都会不一样了吧。
就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啊……
魔族的选王没有血脉的禁制,与人类不同,魔族强调的是能力而不是没什么用的血脉。所以,理所当然的,十三岁那年,他成为了王选的一员。
但是即便如此,即便魔族对待选拔的制度已经如此超前。但勇者,这魔族宿敌的血脉,还是受到了民众的针对。
【把他赶出去!!】
【勇者的血怎么能出现在魔族的圣地!!】
【勇者和他的血都应该被处死!】
【是谁放他进来的!?】
【滚出这里……】
站在广场中央,他面对着恶语。
艳丽的不像样的脸庞甚至没有暴露出一点点愤怒。
只是默默承受着……
承受着……
第二天,他带上了父亲的头颅,再次登上了王选之席。
没人再费口舌争端,不如说恐惧的无法引起争端。这份果断,这份残忍,已经足够作为他参加王选的代价。
【让我成为王。】
他对着王座之上的黑暗神礼扎·艾尔如此说到。
【为什么?】
王问。
【因为其他人都是垃圾。】
他说。
【那你呢?】
王问。
【我注定要临驾于他们之上,这是天命。】
他说。
王没有再问,他也没有再说。
王没有再说,因为他的眼神中映照着的暴虐,凶残,已经足以证明一切。
他没有再说……
因为王不配。
不,是因为王已经不是王了。
王,只能是自己……
【稍微找到了有趣的事做。】
某一天,坐在王座上的他如此说到。
在他的带领下,魔族平稳的发挥着以往的实力。但是,太过平稳了,不如说平稳的过于无聊。厌倦了平和环境的他,将目光放向世界的地图。
【把除魔族外的种族,全部销毁吧。】
王,发令了。
响应着他的命令,印刻在魔族心中深处的破坏欲也一并醒来了。
魔族……再次席卷了世界。
先是龙族,这个与魔族缠斗了几个世纪的烦人种族成为了他的第一个目标。
“为什么要纠缠?一刀两断不是更加容易么。”
如此说着,冲向前方。
如此惊人的力量,甚至胜过了初代。
他的魔力释放可以说已经超过了【族】的范畴,向【神】进发。
可是如此强大的力量,轻易就能改变命运的力量却被他用来进行一次又一次没有任何意义的杀戮,真是……
不过,这也是一种选择。
【大人……属下无能,放跑了两位皇族。】
恐慌,惶恐。
一位魔族将军如此向他禀报。
【是什么人。】
魔王则是如此问到。
【皇后莱昂米娜·艾尔,还有一个婴儿,应该是公主礼扎布莱恩·艾尔】
【算了,还要进行下一次的种族清扫,不要浪费兵力。】
他或许还不知道,这个抉择是有可能改变他永恒不变的恶。当然,也不过只是有可能。
不排除他早已知晓。
飘飘红发,遮盖赤瞳。
遮盖赤瞳,遮盖悲伤。
失去国家,失去亲人。
带着最小的公主逃跑。
带着最小的公主逃跑……
——十年后。
如他所愿,世界上半数种族被清除。此刻在战场,他正在与妖族进行的战役。
失策了,十分的失策。因为自己的骄傲。孤身一人闯入妖族,打算仅凭自己消除整个妖族……如果在那里等待他的,只有妖族的话,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在那里等待他的,是七个种族的联合军。
一位又一位的战士朝他冲来引发身上的炸弹,但是防御就已经应不暇接。他终于明白,所有种族打算不顾一切地来击杀他了。
不管牺牲多少,不管付出多少。
就和以前的他,现在的他也一模一样。
而现在,他必须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了——
——一条手臂,半伤。
这就是再次牺牲半数族群对这位魔王造成的伤害。
他逃走了,准确的说是没人敢拦他走。
大家已经失去的足够多了。
也不想自己成为下一个牺牲者。
大家失去的足够了,他也伤的足够了。
如果再追击哪怕一会的话,或许真的有机会杀掉这个几乎无敌的魔王。但是没有,他们害怕了,放走了这个最大的威胁。
一步……
两步……
明明只差一点了,他如此疲惫。
啪呲——
啪呲——
明明只差一点了,他快要合眼。
铺里——
铺里——
明明只差一点了,下一秒倒地。
明明只差一点了,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即便如此,保持着本能,依旧把长枪握在手里……
黑暗之中,他感觉到了什么。有谁松开了自己的手指,把长枪捡起。有谁卸去了他的盔甲,精心为他擦洗。有谁抚摸着他的伤口,怜惜地为他包扎。
这些,都是从来没有人为他做过的事。
或许曾经有人想过,但谁又敢接近这个已经沉浸在杀戮中的魔王……
我是说,除了现在。
黑暗之中,他感觉到能控制身体了。慢慢的慢慢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望到了一个不管过了多久都依然清晰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孩。
穿着洗的白净的亚麻布衣,虽然很久,但铺的很齐。
她有着小麦色的皮肤,这样的肤色被纤细的指头与及腰的红长发勾勒。
很美,很美……
转头,那双赤瞳注意到了魔王的醒来,露出微笑走向十分劳累的他。
【你好,魔王。】
【嘿嘿,在你伤好之前,请多指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