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住院部,病人们从短暂没有病苦美梦中醒来,继续面对着痛苦。医生们治疗每个病苦的身体,却无人能拯救一个个破碎的心灵,被欲望裹得紧紧的肉体,灵魂已无处可去,只能到处窜逃!
九点左右,青年医生来到韩杉的病床前,二十来岁,清涩的摸样,俊秀精致的脸庞上,嘴角上方一颗耀眼绣黛朱砂痣。
他叫霍锦程,三天前晚上,抢救韩杉那个青年医生。
轻轻地走到病床前,小女孩孤伶伶躺在若大白色病床中,通亮白日灯的照射下,一张毫无丝血小脸显得苍白无比,长长翘睫在面颊上投下两道扇形阴影,随着微弱呼吸如蝶羽轻颤着。
他突然被眼前吸引住,不由看入了神,耳边传来,
“”啾啾,啾啾!”鸟叫声,转头,窗外立着一棵孤单小树,光秃秃的丫杈上,飞来几只小鸟,悲鸣几声后便飞向远方……
”韩杉?”他无意识,温柔呼唤了一声。
她似乎有听到,睫毛微微颤了一下,随即,紧闭的眼皮慢慢打开,一双通透而明亮眼睛,如同一泓清水,却夹杂着惶恐与谨慎,失去了同年人的天真。
”医生好!”
韩杉礼貌打招呼后,想把自己撑起来,却虚脱一丝力气都使不上。
“怎么你一个人,家属呢?”
“买早餐去了”
话音未落,”医生来啦?”父亲买好早餐回到病房。
”病人刚刚脱离危险期,家属离开需要跟护士报备。”医生神情严肃。
”她是我女儿,没事的!”父亲将早餐放在柜子上,还顺手拿起一个包子请医生。
医生当场谢绝, “医院有医院的规矩!”
”那是,那是,”父亲嘻皮笑脸。继续诉苦:“医生,我们是穷人,女儿醒过来也没什么大碍,今天就能回家了吧?”
医生看了他一眼,走近病床边,用听诊器听了听呼吸,翻开手中病例,查看各项检查数据,随后在诊断病历上写下“留院观察”。
”医生,您帮个忙吧,我们真没钱交医药费啊!”
”从病人检查报告与临床来看,都需要留院治疗!”回答完,无任何商量余地,转身离去。
父亲一脸不满,随便留了点饭钱,也匆匆离去。
夜深人静,住院的病人大都进入梦乡。
韩杉蹲在病床旁的地板上,用粉笔在地上画了个大大人影,然后躺在人影的怀里,卷着身子,盖上棉被,慢慢睡去……
巡房路过的霍锦程正好目睹这幕,走上前来,连人带被把她抱起,轻轻放到床上时,韩杉醒了过来。
她打开浅梦后的双眼,眼底饱经风霜,目光警惕!
霍锦程被这个目光惊到:
”为什么要睡地板呢?”
”之前是抱着妈妈的照片睡觉,但被后母撕碎了,只好在地板上画一个妈妈。”
”父亲昵?”
”养父,我是养女!”
”受到虐待,应该求救!”
”后母的弟弟是警察,姐夫是医生,还给我开了精神病证明,只要邻居老师看到我身上的伤口,后母立刻送礼塞住嘴巴,这个世上没人管我的死活,我只有等死!
霍锦程心里很难过,眼眶泛红,默默拉了拉棉被,把韩杉裹的严严实实。
韩杉看到他眼底泛起的薄雾,紧紧握住自己的双手,自从母亲走后,再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
心底涌起一股暖流,鼻尖酸楚,一颗晶莹泪珠从眼角滑落,正好打在握住她肩膀的手上。
不由自主,两人深深相视,彼此心中泛起丝丝涟淤······
也许前世有缘,有时,一眼就是千年!
几番思考后,霍锦程拿出所有积蓄,出院前偷偷塞给了韩杉,希望她能尽快逃离出去。
出院后的韩杉回家一星期,便坐上长途汽车,没有一丝回头,急速逃离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