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三斜眼冷看着这群不速之客,冷冷的道:“不下马,滚出去!”一贯的语气冰冷、尖锐。
马上的人就算没有被吓到,也应该带着被激怒,可是这十条大汉依然端正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十个人的脸上既没有惊色,亦无怒容,活生生的十条大汉就像十块木头一般。
石老三居然也不惊讶,面上还是冷冰冰,口中不再说话。他的铁手突然暴起,一拳打在了马腿上。那马就算是神驹,又怎么经得住这铁手的一拳之力?
“嘶嘶嘶!”
惊嘶一声,马斜斜的倒下,石老三跟着一腿飞出,看起来像是对着马去的,却偏偏把马上的骑手踢飞了。马倒地,人被踢飞,都在电光火石之间,石老三的动作之快,端的是快如闪电。
但是另外九匹人马居然,还是不动声色,好像没有看见自己的同伴已经受伤了。马上的人不动声色算是定力不错,连剩下的九匹马都一动不动,这是令人惊奇不已,如非受到过严格的训练,怎能如此?
吴中天等群豪不禁为之动容,心里都明白来者不善。
石老三击倒了第一匹马,就再也不瞧它一眼;身形转动又向第二匹马掠去。他的人和身体似乎是机械一般冰冷、无情,只要认定要做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底,做得满意。外来的任何变化、任何波动仿佛都和他无关,也休想改变他的主意。
突然吴中天沉声喝道:“且慢!”
石老三已挥出的铁手硬生生的顿住,人已后退三尺。吴中天的身形已到了他的前面,面对九人九马沉身道:“各位朋友是何来历?到有义庄到底是有何贵干?”
洪九棍冷冷的接口道:“到了有义庄也敢直闯进来,坐不下马,朋友们究竟是仗了谁的势,敢如此有胆?”
九条大汉还没有回话。
门外已有声音传了进来,语气生冷、一字一字的道:“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语气当真是狂妄之极,但声音却是犹如黄鹂出谷、娇滴清脆。
洪九棍咪着眼睛道:“我的乖乖,哈哈,妙极了,是个女娃娃。”
说着便转头看向宁白衣笑道:“宁兄,你的机会来了。”
宁白衣扳着脸,假装道:“休得取笑。”他口中虽然话是如此,双手却情不自禁的正了正衣服和帽子,作出潇洒的状态,眉毛一歪,斜着眼看了出去。只见一辆豪华得只有“公主”才坐得起的马车,被四匹白色的骏马拉了进来,两条白色衣服的大汉驾着马车,两条黄色衣服的大汉跨着车辕。
吴中天皱起了眉头,眼看那马车居然笔直的直接驾驶到大厅的阶梯前,他终于忍不住道:“如此做法,不嫌太狂妄了些?”
车中人冷冷的道:“你还管不着。”
吴中天就算再有涵养,此时面上也不禁露出了怒容,沉声问道:“姑娘可知道谁是此庄主人?”
谁知车中的人怒气比他还大,大声的道:“开门开门......我要下去和他说话。”
两个跨着车辕黄衣服大汉,立刻在座下拖出了柄碧绿色玉把,细麻编成的扫帚,先把车门前扫得干干净净。接着两个面容照人的丫鬟,捧着红色的卷毛地毡,在车厢里面出来,俯下身子,展开了毛毡。
洪九棍双手抱在胸前,看着这些“派头”,一副要瞧热闹的模样;宁白衣眼睛睁得老大老大。
柳飘飘面上虽然满是不屑之色,心底却暗暗称奇:“这个女子好大的气派,又敢对有义庄主人如此无礼,来头估计不小,却不知道是何人的......?长得何模样?”对于柳飘飘,别的东西在其次,这个女子长得漂不漂亮,才是她最关心的,她不禁也挣大了眼睛,向车门望去。
车厢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咯咯”大笑,一个满身火红色的三尺三的童子,咯咯大笑跳了出来。看她的模样打扮,似乎是个女孩子,听那笑声,却又不像。只见她的身形又胖又矮又肥,双手白白嫩嫩的,满头都是“冲天辫”,十几根辫子像十几个小辣椒,根根冲天而立;身上的衣服是红色的,脚上的鞋子也是红色的绣花鞋,脸上还戴着个“齐天大圣”裂嘴大笑的红色面具,只露出了两个圆鼓鼓的眼睛。一眼看去,就是个活脱的“红孩儿”。
柳飘飘当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问她:“刚...刚才就是你说...说话?”
那红孩儿咯咯笑道:“我家九姑娘还没有出来哩,你就等着瞧吧,她可比你漂亮多多了。”
柳飘飘想不到这个小孩居然人小鬼大,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她红着脸啐道:“小鬼,谁管你家九姑娘漂不漂亮?。。。。。。”
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人影一花,已有个白色的人影,俏生生站在红毯上,先不瞧她面容长得如何,单看她那柳条般随风哦挪多姿的身段和那雪白的衣服,在鲜红的地毯相映之下,已显得那般天仙神采飞扬,体态风流,何况她的面容美貌,更是谁也形容不出,如飞亲眼所见,谁也难以相信和想象人间居然也有如此绝色。
柳飘飘盯着她,就算她再骄傲和目中无人,此刻也不免有点自愧不如,心里暗暗嫉妒,口中却冷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漂亮,但是就算美若天仙,也不能对有义庄主无礼呵。姑娘你到底凭的是什么?我倒想听听。”
白衣女子道:“你凭什么想听?不妨先讲出来再听。”白衣女子的神情冷漠,语气更是冷漠;当真是美艳如仙,冰冷如雪山。
吴中天沉声道:“柳姑娘的话,也真是老夫要说的话。”
白衣女子道:“莫非你生气了不成?”
吴中天面如寒冰,一言不发。哪知道白衣女子突然娇笑起来,她那冷漠的脸色,一有了笑容,立刻就变得说不出的甜蜜可人,纵是铁石心肠的男人,也很难对她狠得下心肠,发得出脾气。
只见她娇笑着伸出只芙蓉般的纤纤玉手,轻轻的划着面颊,道:“羞羞羞,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跟小孩子一样发脾气,羞死人了。”满脸娇态,满脸调皮之色,刚才看她如果有十八岁,此刻却已只有十一二岁了。
众人见她在刹那间似乎换了个人,不由得看着都呆住了。
就连沉稳的吴中天也目瞪口呆不已,呐呐的道:“你......你......你是......”
平时说话从容有章有程的人,此刻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白衣女子笑道:“吴二叔,你莫非不认得我了?”
吴中天道:“这......这.....你是......老朽的确有点眼拙。”
白衣女子道:“八年前......,你再想想......”
吴中天皱眉道:“想不到。”
白衣女子笑道:“我瞧你老人家真是老糊涂了,八年前一个人下雨天,你老人家好像个落汤鸡一样,来到我家......”
吴中天脱口道:“冯......你可是冯家的千金?”
白衣女子拍手笑道:“对啦,我就是你老人家那天见到在大厅打滚哭着要吃糖的女孩子......”
她娇笑着,走了过去,伸出芊芊玉手摸吴中天的胡子,娇笑的道:“你老人家如果还在生气,就人侄女给你消消气吧,你老人家随便打,随便骂,谁教侄女是晚辈呢,反正总归是不能还手的。”
吴中天闯荡江湖几十年,经历过的大风大浪不知几何,见过厉害的角色也不知多少;但是此刻对这个女孩子,却当真是无计可施,刚才心里的怒火一转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苦笑着道:“哎!挨!日子过得真是快,不想侄女已经亭亭玉立了,令尊最近可安好?”
白衣女子笑道:“近来来找他要钱的人越来越多,他既不舍得给,又不能不给,急得头发全白了。”
吴中天一想到她老爹的模样,真被她三言两语刻画得入木三分,忍不住莞而一笑,道:“八年之前,老夫为了有义山庄的事,前去找令尊求助。令尊虽然最终慷慨解囊了万两黄金,但瞧他的心痛的模样,却,却甚是可爱......”
白衣女子娇笑道:“你还不知道呢,你老人家走后,我爹爹还心痛了三天三夜,连觉都睡不着,酒也不舍得喝了,总是说要节约来补救那万两黄白之物的损失,嗨,害得我们要吃肉,都要偷偷躲到厨房里吃哩......”
吴中天开怀哈哈大笑,牵着她的小手,大步入厅。
众人都被她风采所醉,不知不觉也跟随进去,就连厷法大师那般严肃不苟言笑之人,此刻嘴角也不由都有了笑意。
洪九棍走在了最后,静悄悄的拉了宁白衣衣服一下,轻声笑到:“瞧这模样,这个丫头似乎是“财神爷”冯老爷子的小女儿。”
宁白衣道:“应该就是。”
洪九棍道:“看来你我合作的机会已到了。”
宁白衣道:“什么合作?”
洪九棍道:“以宁兄弟的才貌,再加上为兄略施小计,何愁不能让这小丫头投入宁兄的怀下,那时宁兄固然财色兼收,叫江湖中人人称赞,兄弟我也可以跟在宁兄弟的身后,占点小小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