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后。
我和她都没什么动静。
作为前资深的地球校园online玩家，下课盲目行动不仅会障碍重重，而且还会格外的引人注目。
所以我一直熬到了放学。
班上人稀稀拉拉的走去食堂，却总有些内卷分子留在位置上疯狂刷题。我瞅了眼她，她也瞄了眼我，随后心念一动。
i get it.
她起身走出门口，我踌躇犹豫下，若无其事的跟上去。
虽然她明明是转学生，明明我才是这个学校的老生（虽然有几年不在这里），可却偏偏是她领着我走。
感觉有些颜面尽失。
虽然我的确把这里忘的差不多了。
“咱们这是去哪？”
“钟楼。”
上五楼。
跨过廊道到对面楼。
再爬上个半个楼层。
就是一个铁栅栏带锁的门。
我正迷糊着她怎么上去，结果她竟然直接伸出白皙的手臂，从铁栅栏的间隙间穿过，在里面把门锁给开了。
……所以这个锁？这是个锁？？
“为毛你这么熟练？”
“我可是在这里呆了两年那。”她道。
我突然有些觉得奇怪。
“两年？”
“对，”她点头，继续上爬了半个楼层，来到了钟楼的内部：“但是我在这里读的两年，并没有‘陈折雨’这个人。”
纳尼？？
钟楼里的大齿轮仍旧在转动着，咔咔作响。
“诶等等等等，信息量有点大，让我缓缓。”
首先是，她，何晓筠，也是传送的？
然后，转学生的她读了两年，可我在高二初的时候就被传送走了，这不是意味着……传送的时间点不同？
“所以这次回到这里，我没想到还能碰见你。”她回头看着我。
“我也没想到。我才刚回来就碰上了你。”我尝试打趣，却发现她却直勾勾的盯着我。
“刚？”
“嗯？你不是？”
她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
“我重新生活了17年。”
突然安静。
只有转动的齿轮和那一声声咔在提醒我此刻非静止画面。
“你不对劲……”
“是你不对劲吧……”
啥鬼，传送阵的效力还能这样整？
不对，她死后还能回来也是一个大问题吧！
两个人就这样一筹莫展两脸懵逼的大眼瞪小眼地干看着半天。
“啊啊算了，想这些没用的真的头疼。”她捂着脑袋蹲下身子，我也下意识的摸了摸头。
“确实，现在已经没必要了。”既然都回来了，之前做的什么也不需要再去思考了。
过程不重要的结果论这时候给了我莫大的力量。
“不过，没有『职责』的束缚还真是不错呢。”她忽然抬头，盯着我说道。
“自然，现在看到你也没什么强制性的冲动了。”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有看了看她，还真有点难以想象自己之前竟然会对她痛下杀手。
“这么想起来，还有些愧疚。抱歉了。”我也蹲下身子，看着她。
“别这样，我们两个彼此彼此吧。”她浅笑着，白嫩的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我眼中的她，却和早上倒在血泊之中的她重叠在了一起。
废墟，残骸，凝固的鲜血和令人作呕的气味，跟现在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很熟悉，也很陌生。
“哎，明明我们这可算是第一次和平见面，怎么整得跟老熟人一样。”她说。
“本来就是老熟人嘛。”我笑着，站起身来，向她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艾瑞儿。”
“其实我跟希望你能叫我本名……”她有些郁闷地握住我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好久不见，陈折雨。”
…………
深夜，食堂。
一片黑暗一中点亮了一盏灯，把白茫茫的led灯光洋洋洒洒的泼在食堂的角落。
“不是吧，你到底干啥去了啊。我在你班门口等了多久你造吗？你造吗？？”
旁边一个鹅卵石脸的半秃顶兄弟在进行口水喷射，看着这唾沫飞溅我真的很想给他嘴巴塞上几个口罩，但是毕竟是自己理亏。
我忍，自己的兄弟，我忍。
“怎么会有人忙什么神奇事情连饭都忘记吃的啊？你要走好歹也跟兄弟咱说一声不是？让我搁哪白白等了你半天诶！”
这波属实是自己的问题。
一来是太久了完全忘了之前自己跟他总是一起吃饭的，二来是……完全忘了自己有兄弟。
对不起你啊李栋，我忘记了呜呜呜。
“害，算了。话说，我听说你们班转来个很好看的转学生，真假的？”
艾瑞儿？
呃不，何晓筠？
“嗯，确实很好看。”我点点头。
作为多年老对手，值得承认，她长的的确很好看。五官端正人又白，而且个子在女生中也比较高挑，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气质少女，下起手来丝毫不留情。
各种阴招险招玩得那叫一个六，魔王看到了都得赞叹不已。
“诶，等着明天我来看看。”他眼睛发光了诶。
突然有种交友不慎的感觉。
我投过去一个嫌弃的目光，也不管对面的国际友好手势，便自顾自的啃手上的汉堡。
食堂晚自修后的深夜不开。
但由于只有一楼是学校自己跟食堂合作的，二三楼都是外包其他餐馆，因此二楼会有一家店坚守着赚学生的宵夜钱。
啊，就是一家汉堡店。
整块食堂唯一一处亮灯的地儿。
只是那个接客员小胖年龄不大，脾气到是不小，整天顶着副臭脸来给咱点餐。
这个倒是被诟病了很久。
“诶诶，那不是林语默么。”李栋像是看到了什么样惊了一下。
林语默……
我记得。
我没有回头，只是等她从身边走过去时，才不动声色的抬头看了看她的背影。
还是没变那。
看样子也是去买夜宵。
我看了眼手中还剩一半的汉堡和鸡块。
“走吧，剩下的我带回去吃。”我起身收拾，李栋也没异议。
宿舍快门禁了。
我这么想着，却在转身的时候听到了一声不合时宜的长滴。
这一般是代表着饭卡余额不足以支付当前价格。
而我看她是一个人来的。
回头一看，便看到她在稀稀拉拉的人里边僵住了身子。
“没钱瞎点什么，浪费老子时间做。”小胖嘟囔着。但很不巧，深夜食堂一般都没多少人，安静的很，这一声在光亮可及之处传了个遍。
害。
都是同学，都是朋友。
我转身，快步走了过去，顺手从口袋中摸出饭卡，轻轻地在那台机子上放了下。
“支付成功，十五元。”机械女声回荡在食堂的角落，小胖也有些惊讶，但还是把东西递了过来。
我伸手接过，将它拿到林语默的眼前，却看到她现在通红的脸，以及在灯光下反射着光的湿润的眼睛。
“下次记得回请我一顿饭哦。”我轻轻的将袋子挂在她的手指上，随后转身离开。
远离那家店，再次陷入了夜晚的黑暗中。
李栋在一旁嘿嘿笑着调侃，说什么英雄救美啊真帅啊之类的。我也笑嘻嘻着回应。
只是同学，只是朋友。
我这么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