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楚明矾的打断,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那种特别的尴尬与好奇感也随之消失。
古溪轻轻抚摸着冬至的深绿长发,每一根细发的发质都非常柔顺。
他不是因为所有假设的任何一个而离开,只因为那个家已经腐朽败坏了,为了创造强大的工具,不惜在枯蝶国那里投入大量资金。
创造一个最强大的人间兵器。
他们都变得太疯狂,都变得不像是之前为了国家利益而谋划的人,变成只看重自己的利益的吸血鬼。
他们曾经对古溪说过,他们投入了一个非常强大的血纹序列拥有者,只要实验成功了就安排他们结婚,即使他没有多少情感,但单纯的生育不需要教两人都会。
为了诞下强大的后代,牺牲他们一度喜爱的长女,去和那所谓的人间兵器诞下后代。
她做不到,即使现在没有喜欢的人,她也不会把自己的洁白之身交给他。
这件事无论怎么说都太拉低人格魅力,她不打算去说,但可怜自己的妹妹了。
她一直笼罩在自己的保护下,自己的离开不知道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还不得而知。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这样,妹妹的话……小道消息来说她每次深夜都会传出抽泣的声音,好像是在念叨着古溪自己。
说起来她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是身娇体弱的状态啊,一想到要跟那种家伙在一起,肯定心里也不好受吧。
她可能会恨自己,因为这是她要承受的。
“古幽……你现在还好吗?迟早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去打破这个已经腐朽败坏的家。”
她握紧双手看着窗外,不知道过了多久,古溪抱着冬至非常亲昵的睡着了。
南下曦看着都已经睡着的三人有些无奈,到头来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小雪……要是你还在就好了。
他静静地看着窗外,不知道时候,楚明矾直视着前方,眼中有泪水在流下。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没人在意自己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近在咫尺,到头来自己却在怀疑他们。
被冤枉被欺负没有人替他说话得画面,独自一人走进作为休息地的房子,洗漱完关上灯,安静的就好像死了一样寂静。
他不喜欢开灯,开灯也开不了多久。
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在晚上开多久的灯,也没有人来骂他,来让他快点睡觉休息,节省下电费。
与他们接触最久的是南下曦,但也不过半年之久,令人只见是朋友吗?应该是朋友吧。
自己对这种错觉不确定,他很害怕自己的一切想法都是一厢情愿。
到头来自己认为的亲近行为,都会成为疏远的导火索,最后南下曦也会和自己没有见过的父母,与他们一同消失在自己眼前的无尽黑暗中。
古溪跟冬至他没有多余的感情,只有初遇的房东与租客的基层关系,没有更深一层的羁绊关系。
他们不可能会有感情,关心也不过是规则的制定,但是,自己不想要相信他们真的是被规则束缚。
一缕微风吹起,扫过几人的身上,除了南下曦以外,他们的发丝都在微微飘动,甚至还有晶莹的泪滴随着风飘出车外。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如风一般,他压抑的心终于有些放松。
南下曦之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高冷男,不论自己怎么做他都会附和,甚至融入其中,现在他变得更加好相处,同时他也会和自己开开玩笑什么的,不再是一律的附和。
“怎么?因为要迎来第二位租客开心到哭了?”南下曦早就发现他醒过来了,但也可以说他一直都在浅睡。
因为一直在想着触及自己心房的事情,这也导致他有些庆幸又有些难受的落泪,在突如其来的善意面前,绷紧到如钢铁般的精神总会崩塌,总会破防。
但不是那种崩溃的极致,而是一种拉回悬崖边缘的手,如同黎明曙光般,照亮灰暗到只剩下一种单调色彩的世界。
“曦曦,我们是朋友吗?”楚明矾没有回应南下曦的问话,他知道那种调侃。
反倒是南下曦一脸的愕然,只见他淡淡捏紧了方向盘笑着说道:“我觉得,当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行为?”
“我不是你的长辈,不是你的前辈,虽然有可能成为前辈,但也仅此而已,我们的相遇不是偶然,不是命中注定,而是我的自我选择,难道你认为我们不是朋友吗?如果可以,我们不能成为‘虽无血缘,却似亲人’的人吗?”南下曦说出了一系列话,在这一刻他显得无比阳光,温暖,所说的话也无比的沁人心脾。
如同开出‘道路’后的暖阳,将他黯淡无光的眼睛照的熠熠生辉,眼中泛起的光芒,是对南下曦各方面回答的反问而肯定。
他笑了,与之前附和似的假笑,跟南下曦玩闹时的畅快不一样,这一次的笑容是那么庆幸,是对自己所认为的一切都被肯定的开心,也是对南下曦知道自己进一步的想法,而感到非常开心。
他没有说过这些话,潜在意思却已经表露无遗。
“主人们……您的后代和你们完全不一样,他喜欢一个人独自行动,也不和我说,他刚来的时候还用您后代的身份吓我……”
“只是主人们……还回来吗?”
冬至喃喃自语道,醒着的楚明矾没有说话,任凭风吹动他额前的细发。
身为地缚灵的她其实很害怕寂寞吧,自己受伤她看起来不关心,实际上却想要用规则来掩饰自己。
初遇之时把自己当做入侵者很正常,毕竟他失去了她最亲近的两人,也可以说唯一的亲人。
而自己又是那么突兀的到来。
“这一次‘道路’结束的很快,杨诛那家伙不整了?”
“说不好,但你可以去分部问问他。”
“别了,那可是在四川,我家又在长沙,太远了,起码得休息个把月才行。”
“你这不是没打算不去吗?”
“我可没说过我不去弄他。”
“可怜的杨诛,为你祈祷ing……”南下曦说着,用余光瞟了眼正在发呆的楚明矾。
还是这种状态好,与人的亲近感不知道浓厚多少。
“曦曦,你说我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啊?”楚明矾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神变得忧伤,他对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从此可以看出他父母有多么……不称职了。
虽然来说,从他不知道父母名字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称职了。
如若在行路匆匆的人群中遇见,恐怕也只会擦肩而过,可能他们会认识楚明矾,但楚明矾却不认识他们,只会把他们当做人生的过客。
“也许,你不该问我,有一位陪伴你父母许久的人在,你可以在帮我处理好事情以后问她。”南下曦闭着一只眼对楚明矾说道,同时他的脚与手微微一动,车身如同吃了德芙一样稳稳停下来。
“处理什么事情?”楚明矾下车,他看了眼四周又看向南下曦,他不明白自己需要做些什么。
南下曦却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楚明矾,然后指着被雪堆了一半的房子。
“先把积雪处理了,要不然我该怎么入住呢?”他眯起眼笑了笑,同时走到后备箱拿出俩把大铲子。
“给。”
南下曦把铲子交给楚明矾后踩着积雪在旁边忙活,楚明矾却拿着铲子一脸不解。
清理积雪的话,用能力不就很快能解决吗?
但看着眼前的白雪世界,他就好像被什么牵引了一样,拿着铲子朝那栋房子迈步出去。
在茫然的神情下,他低下头看向被自己踩的咯吱咯吱作响的积雪,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他的眼眶猛地湿润,措不及防的滴滴热泪落在雪地。
南下曦在一旁杵着铲子,用一种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楚明矾。
“也许……我懂了。”
“我的父母是一个很温柔,却又好像冰雪似的人,将所有的爱意都藏在与自己的行动里。”
“他们,用无言的爱诠释了我无法看见的痛苦,用轻轻的晚间呢喃让我安然入睡。”
南下曦无言,只是静静注视着他,然后轻轻扬起铲子铲起一堆雪砸向楚明矾。
不知所措的楚明矾看着雪迎面而来,眼瞳一缩再一次没有躲过。
“休息一周,退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