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谁?”
“我在等我的女孩。”
“可是她已经长大了哦,你不怕她变得又老又丑。”
“她依旧是我的女孩。”
一个万籁俱寂,夜黑风高的晚上,在早已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台,本已绝望的男生,等来日思夜想的人。
男生是我,女孩我已经有三年未见。
我和她最初的故事发生在2012年,那时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最炫民族风》和《江南style》火遍大江南北,《中国好声音》也横空出世,事实证明2012年人类的末世并没有在众生显现,但它单独降临在我身上。
这年初秋,故事的地点发生在,昌南市铁路中学,南教学楼二楼,初三一班。我们班主任十分严厉,上课期间她那双眼睛就如死神的镰刀,在窗户外突然出现。被发现说话,做小动作的学生,统统站在教室后面,一站就是一整天。
罚过站的人,都明白,站一天的疼痛感,腰酸得直不起来,最致命的是同学的注视,以及不同科门的任课老师的眼神。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我原来的同桌,是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男生,他学习成绩优异,性格内向,一直都默不作声,上课老师讲的听懂后,就会自己自学。这种安静又努力的上课氛围,增加了我的学习积极性,让我学习成绩有着大幅度上涨,但是离冲击省重点高中,还有丝距离,因为我偏科太严重了。
上初三后,我们的座位进行了很大的改动。班主任朱老师,对部分同学偏科的问题很是伤脑筋,所以让偏科的同学一对一互帮,比如这位同学文科好,可以帮另一位理科好的同学。
当然我也在其中,想不到自己的同桌居然会是鱼儿。我听死党南瓜说,外班很多男生都在追她,曾经有位很疯狂的男生,特意放学期间堵在我们班级门口,手里还捧了一束花,想向她表白。男生话还没说出口,她一声不吭,瞧也没瞧人家,跑开了,那男生愣了半天。
鱼儿真名叫陈瑜,是个很漂亮的女生,她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时候,圆溜溜的大眼睛很有灵性,她的眉骨走势上扬,英气十足,脸蛋很小很精致,怎么形容她的气质,有一丝丝娇俏,又有一丝丝冷艳,特别像后世火起来的宋祖儿。
为什么叫她鱼儿呢?因为她的闺蜜们说,陈瑜这个名字,让人想到三国时期的周瑜,很男性化,鱼和瑜谐音,而且鱼有双圆溜溜的眼睛,和她一样很可爱。
可我生气时还是叫她全名陈瑜,她和我性格相反。我无论上课还是下课,都一本正经,不是看书就是在刷题。初三冲刺阶段,时间特别紧张,可她上课老爱走神。但无论是画画,看手机,偷吃零食,她都能很好的伪装,让自己看起来是很认真上课的样子。
下课我的座位就像菜市场,围了一圈女同学,都是来找鱼儿聊天,从明星歌曲到谁家养的猫很可爱,这种女生们总爱八卦的话题。而我刷着数学试卷,耳朵乱糟糟的,心中的小火山正在蓄势待发。
我心想,她那些爱慕者,要是知道他们心目中的女神,是这种形象,绝对会受到巨大打击。
上课需要安安静静地听讲,才能不错过老师划出的重点,旁边这位女生严重干扰我的视线,难道她就不需要学习吗。
“你上课能不能认真点?我们好不容易考进全年级成绩最好的班级,就是为了上重点高中,你这样一心二用,学得了什么啊?“
这天上语文课时,我忍住爆发的脾气,和她进行交涉。
“这不影响我英语全班第一啊,是不?”她毫不在意,一脸得意地看着我。
鱼儿是英语课代表,英语全年级也是第一,她其他科门成绩惨不忍睹,而我恰恰跟她相反。
“但是你影响到我的上课效率啊!你大度点,替我想想啊!”虽然我知道,没有人天生就要为别人着想。
“你求我啊!“她贼兮兮地说。
“我……“我很想说一堆脏话。
像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上演,而我对此很无奈。
老师安排座位的目的,是想让她提升我的英语成绩,我要教会她解题思路,两个人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我可以帮你数学,物理,你不懂就可以问我啊。”我想用利益交换换来安宁。
鱼儿轻轻皱眉,“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啊,不想像你一样,每天都低着头埋没书本里,真没意思。”
“啥?”我察觉我们的交流不在一个频道上。
她白了白眼,把头偏了过去,不再理我。
”你必须给我个说法啊,我不想每天和你这样学习下去,对于双方成绩……”
我刚说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被人盯上,很危险的那种。眼睛稍微往窗户一瞥,我们对视了。
本来想继续讨要说法的我,嘴巴吓得哆嗦。
意料之中,下课后我被班主任朱老师,叫进了办公室,记不清楚她到底说些什么,反正从第一节语文课回来,我就开始站在教室背后,整整一天,我脸红得发烫。
初秋,风徐徐吹来,我后背一身汗,凉飕飕的。
无论上课还是下课,任何课程,我没怎么抬过头,我根本不敢抬头,不敢接触老师的眼神,凭生从来没有罚过站。我能感受到脚底板的胀痛,能感受到颤颤巍巍的小腿,和无力的腰椎。
除了换课本,我没有在自己座位上多停留一秒,我讨厌那个座位。
我一直盯着书看,魂却已经脱离体外,每节课的内容我都没印象。但是偶尔会用余光看到那个女生,她正襟危坐,认认真真地看着黑板,手里还拿着笔做笔记。
其实我很想告诉班主任,是这个女人影响我,我上课只是在告诫她。但是现实生活中,我怎么可能是一个爱告状的小男生?爱推卸责任的懦夫?
罚站对我来说,没别的负面情绪,就是很难为情,毕竟是第一次。课间休息期间,死党南瓜,或者其他狗友,总是时不时晃过来,看看我。
“哎哟,稀客稀客。”柳发风外号牛发疯,他是罚站专业户,以前老在外面闹出事情,被老师处罚,此时他笑咪咪地走过来。
我把书本放下,一只腿弯曲,鞋地板踩在后墙上,一只腿直立支撑地面,身体往后倾斜,靠着背后黑板,装作很若无其事的样子。
“欢迎你们也常来。”人可倒霉,可不能丢了气势。
直到下午放学,鱼儿才不急不慢地走到我面前,我盯着她,她脸上火辣辣的,美丽的眸子与我相视,略有躲闪。
“这,这是你,先开口的哈,在之前我可一句话没说。”她前面有点支支吾吾,最后一句语速有点快。
我正生闷气,把头偏过去,准备从她身旁走过。她应该是来道歉的,但没点诚意。
等我径直走向自己桌位,准备收拾书包走人,她把我叫住。
“不要走,别生气嘛,以后都是同桌,口喝了吧。”鱼儿小手勾着我的白色校服衣角,另一只手递过来一瓶淡黄色饮料,样子扭扭捏捏。
怎么回事?突然变了个调调,从冷艳御姐,变成了萝莉少女?我左顾右看,发现,原来此刻教室空空如也,值班的同学也刚去倒垃圾。
我要不要给她台阶下?她都没说对不起,一句道歉的话也没有。
但也不怨人家吧,真的是自己在哗啦啦的说话。还有一年同桌要做,可以有矛盾,但关系不能闹得太僵。
想到这,我接过她的饮料,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今天出门,忘记带水杯,罚站还没空买水,还真有点口渴。
“嗯,有点酸。”入口尽是冰凉凉的柠檬味,我细尝只有一点点微甜。
2012年,这个时候学校小卖部卖的饮料,大部分是碳酸饮料,也有营养快线,王老吉,和其正等,还没有流行柠檬茶。
不知道她哪买的,不过也没多想。除非生气时,我不太善于和女生正常打交道,所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额,我喜欢橘子,柠檬,酸酸甜甜。”陈瑜偷偷地打量我,在思考着什么。
你喜欢酸甜,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对了,陈瑜,老师交代我,明天要教你解题,这个事情你知道吧。”班主任交给我的任务,就像烫手山芋,一日不改变她的理科成绩,一日心就难安,没办法,那时我就那样,老师的话,不敢打任何折扣。
“嗯。”鱼儿淡淡地回答。
那天晚上,我们加了双方qq,她的头像是一个大大的橘子。
我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男孩,面对女生时,都词不表意。
“你放心,我不会像别的男生一样,喜欢你,上课骚扰你,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本意是想告诉她,你不管长得多么好看,我都不会去烦你,你来我这儿,好好学习就可以了。可表达的意思差强人意,如果直男可以判刑,那么我一定是无期徒刑。
“哦,感谢上天有眼,还好是你罚站。”
她发了个祈祷的表情,然后把我删了。
所以我们就这么认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