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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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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一间小租房里,只有一扇年久失修的小窗,屋外的光线堪堪从这儿照入,让屋子里不至于暗的不可视物。

“啪——”,一只纤细的手将一支长杆笔投入一旁的洗笔桶里,溅出一小片水花,洒在满地斑驳颜料的地面上。宋亦俞端详着眼前的画布,那是一座枯败的花园,荆棘丛生,欧美风的围栏锈迹斑斑,而在一派灰败枯寂的景色里,几朵玫瑰含苞欲放,呼之欲出。宋亦俞自嘲地叹了口气,看向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此时已经17:43分了。

他站起身,拉上小窗上灰黑的窗帘,最后一缕光被隔绝,屋子里彻底暗了下来。又随手从一个皮革已经掉落的沙发上拎起一件外套套在身上,将一顶黑色鸭舌帽扣在头上。他要出门打工了。

“吱嘎——”,破旧的房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屋外是一条昏暗的小巷,再往远处看,仅有一盏路灯忽闪忽闪地亮着灯。

宋亦俞走到一楼,住在一楼的房东刚好出来倒垃圾,房东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她满是皱纹的眼睛望向宋亦俞,担忧道:“小俞啊,又要去打工啦?我跟你说过好多次了,那种地方去多了不好,趁年轻,找件在白天干的正经儿工作,好好过日子不比现在差……”宋亦俞伸手将自己的鸭舌帽压得更低些,将他眼底的淡淡乌青遮挡,在略微苍白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只露出清瘦却仍旧精致的下巴,宋亦俞声音闷闷地:“……知道了钟婆婆。”然后逃也似地快速向昏暗的小巷走去。

宋亦俞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七拐八拐来到了马路上,此时正是红灯,他站在黑压压地人群里等待着,看着红灯倒计时,思绪渐渐地飘远。

他是在七年前租到钟婆婆的旧楼房里的,环境不算好,甚至算得上糟糕,但是胜在足够安静,而且租金相对便宜。只要能让我安安静静的画画,什么都好。宋亦俞这么想着,又突然无奈地笑了笑,除了画画是自己可以选择的,自己还有其他可以选择的吗?不,就算是画画,自己也没有能力保护好。

“妈妈,这个哥哥笑起来好好看!”一声小朋友的惊呼将宋亦俞跑远的思绪拉回,他望向小女孩,小女孩正被她的母亲温柔又不失严厉地教育着,然后她抬头对宋亦俞报以歉意地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不用太在意。”宋亦俞将帽子再次拉低,刚好绿灯时间,便微不可察地点点头,然后没入人群快速离开了。

宋亦俞打工的地方是一处酒吧,他是一名服务员,偶尔会帮忙调酒。宋亦俞站在换衣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已经换上工作服的自己,178身高,不算突出,身材比例刚刚好,身形偏纤细却比一般女生要高大,工作服是紧紧贴在身上十分的显身材,皮肤因为营养不良和鲜少被阳光照射而呈现一种略微的苍白,柔顺的黑色发丝软软的垂下,周身是一种阴郁的气息。就这样,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还能得到小朋友的赞叹,怕是小朋友还不懂得什么是好看吧。宋亦俞郁郁地想着,突然,一只手往搭上了他的肩膀,声音也从背后传来,“嘿,俞爷今儿来上班啦?不是身体不舒服吗?不多休息两天吗?”宋亦俞一扭头,顾沉笑嘻嘻地脸便凑了上来,他阴着脸就要把顾沉的手从自己身上拽下来,发现拽不动,宋亦俞整个脸都黑了。

前几天宋亦俞是去看一个油画展了,不是为了那个小有名气的画家,而是为了一幅画,一幅本该是署名自己的画。当时他站在画前,耳边是参展的其他圈内的人对他眼前的画的点评,还有对画的赞赏。看着画上的署名,耳边对作者的夸赞仿佛带刺一般,万分讽刺。宋亦俞不记得当时他是怎么离开画展的,只是浑浑噩噩地在租房蹲了几天,疯狂地画着画,最后是钟婆婆担心他来寻他,才将他从那种将死于画中的状态拉出来。

顾沉看着他本应清秀温和的脸越来越黑,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酝酿着怒火,因为压抑着怒气,双颊浮现淡淡的红晕,周身那股阴郁的气息也因此消散了不少。这不比整天冷着脸好多了嘛。目的达成,顾沉见好就收,在宋亦俞发火前迅速把手收回,看见宋亦俞表情又回复到冷着脸的样子,唏嘘不已。但是他还是没有再惹宋亦俞,而是站直身子,仍是笑嘻嘻地,“俞爷,今晚你帮我顶个班呗?”

宋亦俞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开始了手上的工作,清点和确认客人所需的酒水,一路上绕开喧闹的人群来到调酒的前台,顾沉便也跟了他一路。而

在宋亦俞转身准备送酒给客人时,瞟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还在这儿?顾沉心领神会,一边往换衣间跑还不忘一边嘴上揶揄宋亦俞,“感谢俞爷,不要太想我噢。”宋亦俞的脸刷地黑了,手上的工作却不曾停过。“送到三楼的VIP包间,”吧台前的工作人员叮嘱了一句,宋亦俞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托着酒水座便离开了。

推开包间,里面是一群富家纨绔子弟,玩的也不过是老三样,金钱、烈酒和美人。宋亦俞从一进门起,这群富家子弟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见宋亦俞始终低着头,在包间内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便也只是带有点轻佻的看了一眼便挪开了。只是宋亦俞感觉到一道带有探究意味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宋亦俞不敢多看,直到他离开包间目光才消失。宋亦俞虽然感到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他今天顶两个人的班,工作量可不少。虽然说工资是不变的,但是每次顾沉都会将宋亦俞帮忙顶班得的工资都给他,宋亦俞也知道,顾沉是在变相帮助他,便没有拒绝。

宋亦俞下班时已经是夜里3点了,三月的天气还是有点寒意,夜风萧瑟地吹着,他拉了拉自己的外套和扣好帽子,便往小巷子里走。

拐过一个转角,宋亦俞在萧瑟的风声中听到不同于风声的微弱声音,那是人的喘息声。再拐过一个转角,喘息声变的清晰起来。照着昏暗灯光的路灯下,靠着一个人,宋亦俞全然当作没看见,脚步都不带停顿地继续往前走。靠在路灯上的人动了动,突然开口,“……宋亦俞”,宋亦俞的脚步顿了顿,但是并没有停下来。然后那个人不死心地喊了声,“小鱼儿!”宋亦俞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诧异地转身看向那个路灯下的人,他缓缓抬起头,露出满是血迹的脸,似乎想笑,但是扯到了嘴角的伤口,于是又抿着唇,缓了缓后开口,“宋亦俞,小鱼儿,是你吧?你家在附近吗?可不可以帮一下老同学,借个地儿处理伤口?”“不要,再喊这个名字。”宋亦俞目光紧紧地锁在满身伤的男人身上,语气冷酷,他沉默的看着男人,似乎陷在了回忆里,良久,他又再度转身,这次走的却慢了很多,仿佛在等后面的人跟上。陆柏看着宋亦俞的神情,知道他认出他是谁了,毕竟在他们短暂的人生交集里,知道这个称呼的人不多。陆柏挣扎地站起来,蹒跚着跟在宋亦俞后面。直到陆柏跟随宋亦俞回到了他那破旧的租房里。

陆柏看着没什么家具却满地都是绘画工具的屋子里,宋亦俞一个人熟练的收拾地上的工具和整理床铺,又进入唯一的小隔间捣鼓晚餐,他内心思绪翻涌,面上却什么也没显示出来。陆柏看到窗前摆放着的画架,由于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便想走近些看。陆柏还未细看,画布便被宋亦俞整个收走了。陆柏却大部分看的清楚,那是一幅未完成的充满压抑风格的画。

“你的画风变化很大嘛”。陆柏尝试搭话,看向宋亦俞。他低垂着清秀的眉眼,浓密的眼睫毛留下一片阴影,模糊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真切他的眼神。宋亦俞很简短地“嗯”了一句,算是回答,然后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是消炎的药水,陆柏接过后便自己处理伤口。待处理完伤口,陆柏看向宋亦俞,发现他早已将晚餐吃完,并在小隔间迅速冲了个澡,然后窝在床上便睡了,说是提供处理伤口的地方就仅仅是给他处理伤口,全然没有让自己留下来住一晚再走的打算。陆柏压下心底的诧异,再次打量起宋亦俞的租房,狭小,老旧,家具就仅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皮革掉落的沙发以及画具。

陆柏记得真切,宋亦俞曾经绝不是现在这般沉默寡言,冷漠阴郁的人,记忆里的他,是一个对人对事都笑得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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