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熟悉的天台，不变的风景，相似的站位，相同的话语，唯一不同的，只有莫离的表白对象换成了另一位校花——吴菇。
“为什么？”
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直接答应。不是想要吊着，而是因为好奇。
她不是第一个被莫离表白的校花，可以说除了韩黎和她，所有榜上有名的校花都陆续被表白过了。
很多人都有疑问，为什么他追求校花呢？是为了匹配他学霸校草的身份吗？又为什么，每次成功后都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就由女方主动提出分手，把责任担在自己身上呢？
她也有疑惑，为什么把她排在后面呢？……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了，而那些校花却没有一个有一丝消息传出。
现在，终于轮到了吴菇，她终于有机会了解到真相了。涌现在她心头的，不是被告白的喜悦，而是可以解惑的异样的兴奋，毕竟对于一名校花来说，被表白是很经常的事。
当然，如果真相可以接受的话，自己愿意答应，毕竟这一个月来他对自己的照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就在吴菇进行丰富的内心想法的一段时间，莫离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站在那里，维持着一贯的无表情的脸，注视着她，完全看不出是没能理解吴菇的问题，还是在苦于思索答案，抑或是不愿回答。
“那……”时间长了，吴菇在无言的对视中首先败下阵来，“那我换个问题，比起之前的校花，你更喜欢我哪儿？”
莫离愣住了，之前的校花？他似乎有印象，但是完全都想不起来了。
吴菇觉得这应该是个最容易回答的问题了，网上都有传：相貌不好夸气质，气质不好夸性格，性格不好夸家室。
吴菇作为排名靠前的校花，样貌自然不用说是一等一的好，更何况今天为了接受莫离表白，还特意换了一身合身的、能凸显自己清纯风格的衣服，化了淡妆；家室也都是一等一的好，培养出来的气质和性格也都很可人。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莫离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没有一丝变化，就连自然下垂的手指也没有一丝颤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吴菇突然笑了，她意识到问题在了。问题不是他喜欢自己多少，而是他喜不喜欢自己。吴菇这样想，也就这样问了。
没有出乎意料，莫离还是一言不发——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喜欢就会说喜欢，说喜欢就是喜欢，同样的，不喜欢就不会像渣男或者海王一样随口把喜欢和爱挂在嘴边。换句话说，他从来都是走心不走肾。
既然现在什么也不说，那就是并不是那么喜欢。
“为什么？”吴菇问出了和之前一样的话，但其中含义两人都清楚了。
明明不是很喜欢，为什么要追求，为什么要表白？
“能告诉我吗？”
莫离摇摇头，又点点头。
“也就是说知道我答应当你女朋友就可以？”吴菇领会到其中的含义。
莫离再次点点头。
“那好，我答应。”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什么原因，吴菇很是果断地答应了。
莫离没有怀疑，仍然只是点点头，伸手示意：“走吧。”
“走？…去哪？”虽然这样问，但吴菇还是顺从地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我家。”
“诶？！”吴菇闻言发出了可爱的惊叫声，“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虽然答应当女朋友确定会发生这样的事，但……这是不是太快了点啊！
我是该拒绝呢，还是欲拒还迎呢？
想着想着，脸都红了。
莫离看出来吴菇的紧张，知道她想多了，只得出言安慰：“你想多了，只是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啊！？”一声感叹，不知是放松还是失望，不知是对自己失态被发现的羞恼还是被安慰的娇羞。
一路无言。
或许大部分人在和别人一起走路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放慢速度以**有人都不会落队，然而莫离似乎完全没有这种意识，而是自顾自地拉着吴菇的手，按照自己平时的速度向前走，仿佛不是在拉着“女朋友”这一特殊生物，而是……
吴菇跟着莫离的脚步往前赶，再次意识到，自己比起“女朋友”，更像是一个“任务道具”，正在到“任务地点”——莫离家，去提交。
虽然很奇怪，甚至是不可理喻，但这完全能够解释之前莫离的种种奇怪的行为。只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问题：谁布置的任务？为什么布置？莫离又为什么要完成？若是没有完成，又会发生什么？
（二）
不知过了多久，总之当吴菇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莫离的家了。
很简单的住房，没有一丝特色，给人一种看到就知道是普通的房子的感觉。
这是在莫离找钥匙开门的时候，吴菇四处打量，同时给出的评价，完全想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回来了。”莫离很平淡地打声招呼，就像平时一样。
就在吴菇好奇跟谁打招呼的时候，厨房里传来声音：“今天你回来有点迟了……先去忙你的，还有半个小时吃饭。”
声音听着就一定是位美女，这给吴菇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她是谁？和莫离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这？
“好。”莫离应声。
仿佛本就该如此，就该这两人，平淡地和睦地度过一生，这让吴菇有一种自己不该在此打扰他们的不和谐的感觉。
接着那人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来，使得吴菇有机会一睹其芳容。
“哦？又带人回来了啊。那行，去忙你们的吧。”身上套着粉红的围裙，围裙之下是衬衫和短裤，大片雪白的肌肤露在空气中，面容不施粉黛也足够出众，气质出尘而且和吴菇不一样，更加成熟。语气很是放松，完全不在乎莫离带人回来。
又？ 什么意思？自己以前带人回来过吗？是之前的校花吧，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莫离没来及多想，吴菇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她……是谁？”
“韩黎，我姐。”
“韩黎，你姐？”吴菇逐字重复，声音沉重，明显不相信，却没有多言。
毕竟与自己同称校花，而且家室不算显赫，韩黎要是真有弟弟，不管愿不愿意，这事肯定早就全校皆知了。
那两人是什么关系呢？情侣？那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不，还真有可能，不然为什么之前那几位都拒绝了他而不声张？就是为了面子，传出去那就是自己不如韩黎。
吴菇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相，接着就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办？同样认输？反正自己不是第一个，不丢人。还是争取一下？证明自己的魅力比韩黎大？
换好鞋，看见吴菇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莫离无奈拿出一双拖鞋，俯身为她换鞋。
吴菇很是顺从地抬脚、放脚，浑浑噩噩地跟着莫离进了他的房间。
（三）
莫离的房间很是普通，或者说是过于普通，从白色天花板到白色墙壁再到白色瓷砖地板，一片白茫茫，家具只有一张床，同样上面的床单被套枕头都是白色，遮住了床的原木色。
纯白的场景令人心底下意识地生出一股厌烦的感受，同时吴菇不由地疑惑，莫离是如何在这么压抑的环境下生活这么多年都没有被逼疯或者憋出毛病的。
莫离想要找东西，下意识地走到床对面，正疑惑怎么走到什么都没有的地方来，面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张桌子。
桌子？什么时候出现的？明明之前还没有。
可是两人没有意识到问题，冥冥之中感到有一股声音在告诉自己，这里有桌子，一直有，这是正常的情况，而且上面还有一张莫离和一名女孩的合照。
莫离不再思索，熟稔地从倒数第二层桌子的夹层中取出一本日记。
日记本看起来很旧，要有十几年的样子，后半本却给人很新的样子，仿佛没有被翻开过几次，里面似乎也没什么内容。
莫离将日记本递给吴菇，眼神示意让她接住，然而她没有，而是在发呆。
吴菇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想法，虽然真相一定就在其中，却是自己不能接受，也不能承担得住的。
“嗯？怎么了？”
在莫离的催促下，吴菇深吸了一口气，接住日记本，开始翻阅。
日记本上的字迹很是稚嫩，语气语调也完全就是小孩子，甚至还有的是用拼音写成的，想来是还是小孩子时的莫离写的吧。
想到这，吴菇莫名扬起了嘴角，迅速翻到了想要的部分，也是这本日记有内容的最后部分。
然而日记的内容却并不是那么令人愉悦。
（四）
2022年6月17日，晴：
今天和姐姐到乡下，真有意思，就是有点累。
上午摸鱼，身高不够，只能站在岸边，摸小鱼，撒点饵就全来了。好玩。
塘里有人在钓鱼，还有叉鱼，好可怕！不过听他们说以前有人为了省钱，往鱼塘里撒化肥，结果自己吃出毛病了，或者用电线电鱼，结果把自己电死了。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下午追鸡，哼！明明那么小只鸡，还没我小腿高，居然跑得那么快！追半天也追不上，累死我了！用网兜也兜不住，每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太可恶了！这鸡还回头看我，真是太过分了！
不过看见这只鸡想要啄姐姐，追着跑了半天才被拦住，顿时感觉心情又好了。果然人的快乐都是建立在痛苦之上的。就是这样笑话人是不是不太好？
晚上编草绳，明明看起来这么简单，怎么自己动手就做不出来呢？搓出来的奇形怪状，一用力就扯断、散开了。
晚饭吃了上午他们钓的鱼还有那只欺负我们的鸡，味道真好！明天再去找他们，说不定还能再吃上一顿。
…………
2022年6月18日，晴：
出事了！
（五）
和倒数第二篇欢乐的日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最后一篇日记的戛然而止。
最后的三个字不知为何字迹潦草，具体的情况也没有在日记本上写下。
这让吴菇心中不上不下：“所以……最后发生什么了？”
“韩莺……妹妹，在乡下被毒蛇咬了，打电话到医院，医院也没有靠得近的救护车，我们只能自己开车，结果出了车祸，她和司机抢救无效。”莫离简短的话语不带任何语气，听起来仿佛只是在说明陌生人的情况，在这种情况下却自然地让人认为是在强抑自己的痛苦。
“……对不起。”吴菇看到日期就已经有朦胧的印象，再听到车祸，顿时就全都想起来了。
“没事，不是你的责任。”
吴菇没有回话，她知道莫离还以为这是客套话，但她知道，这确实是她的责任。
她对那一天记得很清楚，那是她第一次坐父亲的车的副驾驶，而且是第一次下乡玩，很是激动，这也导致干扰了父亲开车，这才导致了那场车祸。
“你恨那个司机吗？”吴菇琢磨着。
“也许吧。”莫离并没有太多想法，“那个路口本来就不合理，三岔口连个标识都没有，最后交警判定双方无责，对方还是进行了赔偿，不然现在我和姐也不会生活得这么好，甚至都生存不到现在。而且即使没有车祸，韩莺的毒也来不及解，只是提前终止了他的痛苦罢了。”
这么说，听起来完全是按旁观者的角度，似乎完全走出来了，但吴菇知道绝不是这样，然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来自己当时害怕极了，只知道哭，对事情的完整经过并不了解，根本不知道居然还有人逝世，只知道赔了点钱就没事了，现在看来当时赔偿的钱虽然对自己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当时的他们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沉默半晌。
“那……还有个问题，任务是哪里来的？”吴菇开口问道。
她确认有任务，不然不会这么轻易恢复的。
“任务？”
“像是追求校花啊什么的。”
“啊，确实算是任务吧。”莫离沉默了一下：“当时我很消极，韩黎给了我一张纸条，说是韩莺写的，希望我能做到的目标。她们字迹一样，我选择相信。”
吴菇听了就知道，其实莫离心知肚明，这是不可能的，毕竟韩莺被毒蛇咬了之后就昏迷了，接着就身亡，哪有时间写这些？
提前写的？谁会预料到这？
纯粹就是韩黎的安慰或者说是她想培养的理想伴侣……这也不太可能，那时候太小了。
只要有点脑子，稍微想想就知道了，不过莫离说了，他选择相信，那就不揭穿，给他留点幻想，或者说不切实际的希望吧。
再次沉默。
“所以，你还愿意吗？”这次开口问的是莫离。
“啊？”疑惑，“什么？”
“就是之前说的，当我女友。”
“我愿意。”虽然不是自己主要的责任，但是知道了这事，现在依然很愧疚，哪怕是为了补偿也要陪在他身边，让他恢复日记中那样活泼，刚还在想该怎么开口，没想到莫离先问出来了，当即就答应。
然而莫离并不是很激动，只是淡淡的一声：“哦。”表示知道了。
看吴菇愣着，不理解，甚至快哭了的样子，解释了一句：“以前她们都是这么说的。”
这是指之前的校花，语气中是满满的不信任感。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真的愿意陪伴你一生。”这话很是深情，但……
看莫离还是不信，吴菇想要再说几句，可惜的是外面韩黎传来了一声呼唤：“吃饭了！”
“去吃饭吧。”莫离拍了拍吴菇的肩膀就先出去了，完全不给吴菇再说几句的机会。
（六）
饭桌上，摆着几道普通的家常菜，是吴菇平时不会在意，更不会吃的，不过现在却对她有着特殊的吸引力，不知道是来自菜本身，还是来自陪她吃饭的人。
莫离和吴菇坐在一侧，韩黎坐在吴菇的对面，场面陷入了沉默。
“介绍一下。你的新女朋友。这离上一个分手才几天不到啊，呵。”韩黎语气不知为何很是不悦。
听着这话，吴菇觉得不太对，这和她之前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而且这是姐弟间该有的交流方式吗？这是在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能说的话吗？完全在给对方造成一个坏印象。
想到任务，吴菇突然就明白了，韩黎这是完全不想莫离找到女朋友，就想内部消化，只要自己被赶走，剩下的校花就只有韩黎一个了。
想到这儿，吴菇觉得不太可能，要是真的如此，那韩黎早在十年前的车祸后就开始准备，甚至那场车祸都可能是她策划的，那时她才几岁？太可怕了！
吴菇思维在发散，莫离却对这语气不知是习惯了还是怎么，完全不在乎，“这是吴菇，校花，她答应了。”
听到答应，韩黎的眼睛眯了起来，开始有了打算。
“姐姐好。”吴菇带着点讨好地打招呼。
“你叫吴菇？”
这是反问，态度不好。这是吴菇的第一想法，第二想法就是这是莫离“姐姐”，以后也是自己姐，得讨好，不能得罪。
“是。”点头，乖巧。
“你家里情况怎么样？”
这是刁难。吴菇有这样的感觉，同为校花，韩黎就算不了解，也绝对听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而且不论家庭情况如何都不应该这么直接地在饭桌上问出来，没钱是对对方的无理，有钱是对自身的为难和找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会刁难自己，也不知道会怎么刁难自己。
“有点小钱。”吴菇比较委婉地表达出自己家里有钱的现实，然而——
“噗。”韩黎直接就笑出来了，“小钱？首富叫小钱？不过无所谓，你家这么有钱，你能习惯我们这普通的生活吗？还是说要把他带到你们那种家庭把他养成什么都不会，只会用钱摆平事情的废人？那我可不能接受。”
什么叫只会用钱摆平事情的废人？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是这样好吗？有钱人也是要有智商有能力守住家业并且挣钱的好吗？
不知道韩黎以前受过什么刺激，对有钱人这么敌视，但自己的确算是有钱人，还是得先讨好她。
“不会，我会和他一起生活。”
“不会真有人愿意放弃家产来过我们普通小市民的生活吧？而且你和他一起生活？那你能照顾好他吗？”
“我能。”吴菇很是坚定。
韩黎嗤笑，不相信：“我陪了他十几年都不敢这么说，你凭什么？你了解他吗？”
吴菇在怀疑，就凭她的表现，是怎么敢说出自己照顾莫离的话的？就凭给他做饭吗？
“我……”不过当她想说点关于莫离的事情时，发现自己还真的说不出来——过去那一个月，一直是莫离在照顾她，她倒是对莫离关注不多，没怎么问关于他的事，而他在网上一搜就全是自己的信息，没有交流的机会，偶尔提起来，也被打哈哈略过，自己也没有深究，到现在，对他的了解——好看，很帅，还是学霸，比自己小一级，就连具体的生日、身高、体重都不知道。
“凭你的钱吗？那确实能找到几个好保姆照顾他。”韩黎还在进攻。
这几连问完全就是为了拆散他们。吴菇如是想。
吴菇想要挽回些形象，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作为校花，在学校里没人会这样刁难，作为豪门千金，在家里也同样是受到宠爱的对象。
“不会的，不会的……”已经沦落到只会重复关键词的地步了。
“咳…吃饭。”在双方陷入对峙的情况下，莫离故意发出声响，缓和了气氛，不过被韩黎瞪了一眼。
饭桌恢复了沉默，直到吃完都没有人说话，不过比起莫离的无所谓和韩黎占了上风尚意犹未尽的高兴比起来，吴菇属实是有点低落，只吃了半碗饭。
（七）
“莫离，你去洗碗吧。”吃完饭，韩黎对着莫离吩咐道，语气很不客气。可能还是在为被拆台生气。
莫离也不恼，什么也不说，点点头就默默地站起来收拾碗筷。
吴菇也要起身帮忙，却被韩黎拦住：“你先坐下，我有事要跟你说。”
吴菇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坐在位置上保持安静，对视韩黎，静听碗筷碰撞的声音。
直到厨房响起不断的流水声和碗筷碰撞的声音，韩黎这才开口：“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吗？”
吴菇一下想到坏婆婆刁难儿媳妇的剧情，摇摇头，甩开不对劲的念头：“不知道，是让我照顾好他吗？”
韩黎都快气笑了，之前的话还不够表明自己的态度吗？她是怎么能这么一脸天真地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你还不够格。”没有莫离在场，韩黎的话愈加直接和放肆，一字一顿，都在强调对她的排斥。吴菇这才知道之前韩黎还是收着力的。
“我是真的喜欢……爱他。”
“爱？”韩黎露出戏谑的笑容质问：“是爱还是来自肇事者的愧疚？”
这话直接就把事情挑明了。
“你……”果然知道事情的真相，难怪对有钱人……不，可能就只是对自己一家人排斥吧。
“放弃吧，只要你离开，我就不跟他说事情的真相。”
“你！不可能！想都别想！”
“不过是出于愧疚而已，将事情解决不就好了，顶多再赔偿一点就好了。也不必在我么这种普通人身上浪费时间。”
韩黎的话阴阳怪气，听起来还有点熟悉，再一回想，不就是自己曾经拒绝其他人这样说的嘛！
可是那些人不是莫离啊！
被输出半天，吴菇脑中终于找到反击的点了：“你！……你背叛了你妹妹，不觉得丢脸吗？”
“你以为呢？”韩黎微笑，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错。
“等等……”吴菇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你是韩莺还是韩黎？”
韩黎但笑不语，没有否认就是肯定。
“不，你们……不，你是一个人，两种人格。”吴菇摇着头，很快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韩莺在被车撞了之后出现了第二人格韩黎。
吴菇想到了那张照片，上面只有两个人；回忆起日记中的内容，同样浮现出强烈的违和感，只有对她一个人的描写；所有关于韩莺的存在，全都是莫离口述的，完全没有事实依据可以证明韩莺和韩黎同时存在或出现过；而韩黎开始的温柔和现在的语言毒辣……完全就是两个人！
“还挺聪明。没错，是我，当时坐在车上看着你们撞过来的是我，而且没有中毒，我看见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你。”乡下蛇可不多了，毒蛇更少，毒性也不强，能因为中蛇毒而死概率的实在是太低了。
“这样，你连来自肇事者的愧疚都没了，是不是更不用照顾他，更可以离开他了？”韩黎没有否认，反而给出了吴菇一开始想要的答案，甚至让吴菇失去了照顾莫离的理由。
“那他……为什么会……？”会认为韩莺和韩黎是两个人？
吴菇还在努力寻找能够留下、陪在莫离身边的理由。
“出了车祸之后，他很认真地照顾我，我爱上了他，于是我催眠了他。”韩黎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当时他还小，很听话，很容易催眠，后来啊，我一直见证着他的成长，包括昨晚。”
“昨晚？”吴菇脸色一白，她也不是小朋友了，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韩黎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也是，都催眠了，怎么可能只是养着看着，什么也不做？她脸上的成熟就是这个原因吧。只是吴菇她自己内心不愿意想到、不愿意接受而已。
“你们家是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人的吧。而我不会，我们一直在一起，哪怕是先来后到也是我。我打算好了，等我毕业，我就生孩子。至于你，你走吧，我会守护好他的。”
“你对其他的校花也是这样说的吗？”
吴菇想到了一点，难怪韩黎这么轻车熟路，原来不是第一次。
“是有怎么样？她们当时确实都对他表现出了好感，可是当看见厨房里的我时就基本都变了脸色，像你一样迷糊，不可置信，等看到日历，知道没有真实感情之后，大多就告辞了，剩下的问问家庭，再用语言刺激一下，就全都走了。能遇上当时的肇事者是我没想到的，你能坚持到现在也是我没想到的。不过就算这样我也不相信你，莫离受到的精神刺激太多了，我已经快遮掩不住了，所以最好还是你们和平分手。”
“你没想到我会这么坚决，那你也绝对想不到，我接下来想干什么。”
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韩黎眯起眼睛，身体紧张地绷起来：“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告诉他真相。”这样他会怎么决断呢？
“切。”韩黎一下就放松了，就这？她怎么会没考虑到呢？
“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他会去追校花吗？”
“嗯？不是你的任务吗？”
“那知道为什么布置追校花的任务，而不是直接讨好我？”
“这……因为你也是校花？”不太对。
“不。那时候还小。”韩黎摇摇头，露出明艳的笑容，“因为我相信我能成为校花，我也相信他能追求到校花，我更相信的是，我能从其他的校花手中保下他。”
这……这是对莫离的信任，更是对自己的自信。
吴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八）
一声脆响，是有东西碰到厨房门上的声音。
音量不是很大，却足以中断韩黎和吴菇两人的对话。
两人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水的声音已经中断，莫离已经不知道在边上听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告诉我，你听到了多少。”韩黎立刻试图激起莫离的催眠状态，让他听话，却完全不起作用。
莫离在回顾过去所有能想起来的内容，思索一切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之前对其他校花的追求和失败就是被她催眠所掩盖了吧。
走马灯般地回忆，发现按照她们的话，基本全都能找到合适的缘由补上，也就是说她们说的基本都是真的。
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在房间里突然出现的桌子和上面的照片，如果没有那，可能不会这么轻易地暴露。韩黎不傻，这对她不利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韩黎放的，而自己也没有印象，会是谁？还是说真的就是突然出现的？
“莫离，你完全是按照我的想法培养的，你也只有我，不会有其他人接受你的。”韩黎还在威胁。
回忆之前所做的一切，弹钢琴、打篮球、追求那么多的连脸都想不起来的校花，或许真的会吧。莫离开始质疑自己，如果放弃她，会有人要吗？
不过自已为什么一定要有伴侣呢？莫离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一个人是不是就可以了呢？
愣了半晌没有说话的吴菇被这话刺激到了，终于开口：“不，我喜欢你，我愿意接纳你。”
这话直接就把韩黎的台子给拆了，让韩黎原本通过强硬的话语刺激莫离，再次控制的打算被迫终止，气得韩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不过气归气，问题还是要解决，现在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先安慰一下，把莫离的情绪安抚下来，什么都好说，好解决。
在这方面，总是毒舌的韩黎就远不如吴菇了，虽然吴菇也没有什么经验，但毕竟温柔的人说话都会比较软，听起来也会舒服一点。
“莫离，你没事吧？”
在吴菇之后韩黎也有模有样：“没事了，过会就好了。”说着还向莫离靠近，不只意图不明。
面对两人的安慰，莫离却不觉得感动，反而只觉得可笑：一个是肇事者，一个是受害者，现在居然在一起安慰自己。
莫离只觉得讽刺，呵呵，自己最信任的人居然是欺骗自己最深的，现在这是还把自己当傻子？
“站住，别过来。”莫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莫离，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可以重来。”
这该怎么相信，相信你没有提着把菜刀走向我就是好人吗？
莫离并不相信，在两人的步步紧逼下，逐渐退到厨房的角落，坐到地上，抱膝缩成一团，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耳中传来朦胧的二人或急切或心痛的安慰声还有哭泣声，身体也感觉到被两人分别拉扯着摇晃起来。
“滴答……滴答”是碗架上洗干净的碗滴水的声音，很轻柔，却在莫离的耳中变得响亮。
莫离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随着水滴的下落逐渐迷糊，随之而来的是黑暗。
（九）
莫离感觉到自己挣扎不动了，似乎身上每个部位都被拘束着。
睁眼是朦胧的世界，上方只有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想要扭头看看周围的场景时，却发现连头也被捆绑着，动弹不得。
转动眼珠，可以看见身上每个部位确实都被锁链固定住，在一张床上，躯体裸露。
“好奇怪啊。”莫离心里想着，明明自己什么想法都没有，却可以感觉到身体在不停地颤动、发力，想要挣脱。可以看见，点滴中血液正在缓缓上涌。
没来及多想，一旁的警报响起，同一时间有一名护士从门外进来，相貌和韩黎一样。
莫离想喊，但是没有喊出来，他看见了她衣服上的铭牌——黎莺。
护士带着奇异的微笑进来，准备好针剂，后面跟着的医生接过，为莫离注射。
注射完之后，莫离的肌肉很快松弛下来，意识也再次陷入昏迷，昏迷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好奇怪啊，为什么这医生长得和我一样？”
“您为什么一直待在这里？哪怕您有任务……”医生很是恭敬地问这“护士”。
黎莺摇摇头，不打算说什么，而是转换话题：“他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了看情报上的记载：六月十八日发生车祸，头部遭受剧烈撞击，双腿骨折，左侧肋骨断了三根……
尽管不是第一次看，依然忍不住感慨：“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受伤这么重的人被到我这里来。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恢复力这么强的人。现在完全看不出他原来受伤的样子了。”
“他什么时候能清醒？”
“不确定，在身体恢复之后理应就能清醒，但是现在清醒就在挣扎，完全不能冷静或者配合，很可能是大脑受到冲击的后果，现在只能通过药物对神经进行抑制，很容易出现依赖性和抗性，醒来可能也会对大脑造成影响。要是能知道他的意识在想什么或许会好办一些。”
“他啊，或许在报复我吧。一半以死亡赎罪，一半以生命补偿——他看见我了，也记住了我的脸。”黎莺很是肯定，“他是个天才，而且光靠自己就接近了组织的真相。”不然组织也不会对他下手了。
希望他能醒来，而且醒来、恢复后愿意归顺，哪怕只是表面上的，不然不管是拒绝还是没有恢复，变成废人，就都只能在下手了。
医生看着黎莺脸上闪过的心疼和怜惜，暗自摇了摇头——也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虽然每个人都知道她来自乡下，但是没人知道她的具体来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她这温柔的样子欺骗过，被骗下地狱。
不过这与医生无管，他只负责拿钱、治疗。
“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
（十）
“莫离！莫离！你没事吧？”
莫离听到韩黎的呼唤，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是摇摇头：“没事。”
毕竟其他校花都已经表白过。也都失败了，那接下来的目标就是韩黎了。
嗯？
其他校花？
什么时候的事？
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
自己面前应该是一个还是两个人？
“呐，姐姐，我可以相信你吗？”莫离对着眼前的韩黎露出不明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