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葬礼上,气氛凝重地似在身上涂了层油,令人难受。天气也不给人个痛快,虽不下雨,却也不愿放出阳光,就是这么阴着,闷着。
舒城扶着郑天,不住地安慰:“老兄,节哀啊!可星是个好孩子,她走了,我们大家的心也在揪着疼呢。”
经过这些天的身体疲惫和女儿去世的心理打击,郑天已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支撑起身体了,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岁。他面容煞白,胡子拉渣,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眼睛通红的地望着那张黑白的照片。
夜家的车停在了门前,走下来了夜夫人与夜小千和夜小福两位千金。
夜夫人一进门,就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郑夫人,赶忙走了过去,悲伤写满了脸。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望着她脸上的泪痕和通红的双眼,轻轻唤道:“晓雨……”
郑夫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只是紧紧抱住了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似被戳破的气球漏了气,流了下来,半晌,用已经沙哑的嗓子说:“千叶,我的可星……走了,她不要我了。”
“晓雨,可星不会的,不会的,可星那么好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舍得扔下你和郑大哥不管呢。”她的眼泪是被剪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落下。
一旁,舒明朗也望着那张黑白相片,似个木头人,一动不动,神情木然,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一现实。一整天他都一个人站在那里,别人的安慰在他耳中不过是一团空气。
天空突然开始下起了小雨,似乎它也不忍再见这难受的场景,潸然泪下。
…………
两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天依然是这么阴着,似乎这种悲伤的氛围还没有褪去。实际上,街上早已恢复了以往的热闹,这件事已在众人的记忆中慢慢淡去,只有郑家仍被悲伤的氛围围绕着。
大街上,一个男人拿着个酒瓶,他那胡子头发似有很长时间都未曾理过,乱蓬蓬的。他喝得满脸通红,一摇一晃地走着。突然,一个跟头,他倒在了桥头,周围却没有人敢扶。
他慢慢地坐了起来,倚在了栏杆上,看着街上的热闹,心里泛起苦楚。他拿起酒瓶,向嘴里猛灌了一口,然后憨憨地笑着:“可星,你记得吗?我们就是在这里相遇的呀,额!”
路过的行人投来厌恶的眼神。
“竟然碰到一个傻子,真晦气!”
“就是,哪来的酒鬼,倒在这儿!”
“可星,你在哪?为什么没有陪在我身边,我们说好的,你会陪我一辈子的。额!”又灌了一大口,心中的苦涩却有增无减。
“呦,还是个情痴呢,哈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明朗似完全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在干什么,他就这样抱着酒瓶,迷迷糊糊地在桥边睡着了。
天空的黑云逐渐聚集,明朗身边的人群逐渐散去。
夜家。
此时,郝温暖正一个人背着包,拖着旅行箱,从夜家出来,向车站赶去。由于包很重,她走得很慢。
她有些懊悔:唉,早知道就等等明弦了。算了,算了,自己总要一个人走的,他也不能陪自己一辈子吧。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夜明弦洗完了澡,穿着一身浴袍,慢悠悠地走过客厅,打算去厨房拿瓶冰啤酒。恰巧此时萧千叶正坐在沙发上。
“妈,温暖呢?”
千叶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哦,小暖呀,她先去学校了,我看她一个人拿了那么大的包,就让她等等你,你俩一起去,你也好帮帮她。她不听,说不想麻烦你,执意先走了。”
看看窗外的天空,明弦有些急了:“妈,你怎么不拦住她,那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多不安全啊!而且外面好像就要下雨了。”
萧千叶一脸的歉意:“啊,这怎么办,唉,要是我当初执意留下她就好了,她这都走了二十几分钟了。”
“唉,妈,我不放心她。”转身回房间收拾东西。
五分钟后,明弦已经换好了衣服,拿着行李包出来了。
“妈,我今晚就不在家住了。我先去学校了。”拎着包出了房间门。
“弦儿,可是你说好今晚要陪妈妈的,你怎么……”眉头微微皱起,但又很快松开,“算了,你还是赶紧追小暖去吧,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他放下东西,走到她的面前,紧紧抱住了她:“妈,我很快就会回来看你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爸。”
声音很小:“嗯。”
“妈妈明白你的,赶紧去吧。”微微笑道。
夜明弦推开大门,又回头:“妈,我走了。”
“等会儿,”千叶赶到了他的面前,递上伞,“儿子,把伞拿了去,别总是丢三落四的记住一定要照顾好小暖啊。”
“好,谢谢妈,我走了啊。”
“等等,要不我让司机送你们去车站。”
“没事的,温暖可能走的小路,开车不一定能遇到她,而且她也不想麻烦你。妈,马上可能要下雨了,你身体弱,赶紧回去吧。”
“嘭!”大门关上了。
千叶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放下了那个微笑,失落地坐回了沙发上。
这时她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唉,妈的心永远都偏向二哥。”站在二楼目睹这一切的夜可多走下楼来。
千叶转过身,微微皱了皱眉:“哪有的事,你又乱说了,你们五个啊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哪有偏心这一说法啊。”
“乐多,别闹了。”一个高高瘦瘦,看起来很虚弱的老人,一脸严肃地在仆人的搀扶下下了楼。
“老爷。”千叶赶忙上去搀扶,“你最近身体不好,医生说了,你还是多在床上休息,少走动。”
“没事,没事,我这身板啊,还硬朗。”天池一脸温柔地看着千叶。
“老爷,快来坐下。”满脸担心。
可是突然,夜天池的手紧抓胸口,满脸是汗:“咳咳咳!咳咳咳!”
“老爷!”
“爸!”
两人都担心地急忙将夜天池扶到沙发上。
千叶撇向一旁的仆人:“小酒,赶紧去打电话让小孟医生来一下!”
“是,夫人。”
仆人小酒赶紧向楼上跑去。
夜天池的拳头突然松开来,神情稍微缓和一些:“行了,我没事。”
两人都一言不语,只是紧张地看着夜天池。
他突然把头转向乐多:“你小子打算什么时候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