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郝连仁去了比较远的李家集查看小卖部的情况,本来应该在吃晚饭的时候就回来的,一家人左等也没回右等也没来,黄保国有点着急了,让唐教授和茅道士先吃饭,自己出去找郝连仁,刚过了流沙河的桥,就看到一个人推着车正在路上走,走得很慢。黄保国赶紧问道:“是连仁吗?”对面的人回了一声“爷,是我!”黄保国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赶紧迎上前去。
看到郝连仁时,还没来得及抱怨一句,就发现郝连仁的脸色不对,赶紧问他怎么回事,郝连仁只说,先回去。
回到家里,在油灯下黄保国才看到郝连仁的脖子上有道红印,好像是被刀子划的,不过并没有划进去多深,大概是用力压着留下的痕迹。赶紧问怎么回事。郝连仁,自己在李家集的小卖部里查账,李家集的李红星正好年底货卖得多,就让他把钱带回来。没想到回来晚了些,走到六十亩那里的柴塘时,突然从柴塘里冲出两个人,一个人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一个人抢了他的钱就跑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早就跑得没影了。因为第一次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吓得他腿都软了,只能推着车往回走,这也就是黄保国看到他时他推着车的原因。
听郝连仁这一说,可把于翠屏吓坏了,两手紧紧拉着郝连仁:“人没事就好,钱不打紧,你看孩子脖子上的血印子,这可咋办,以后不许你再去跑了,让有富和有财去,你就在家里呆着,好好和你叔上学。”
黄思进紧盯着郝连仁的脖子看,“开口说道:“跟我进来!”黄保国惊诧地看着黄思进,于翠屏也一脸茫然,只有唐教授意味深长地看了黄思进一眼,而刚端起碗的茅道士差点把碗扔到了地上,嚷嚷着要出去找那两个家伙,要去废了他们。
“你在李家集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熟悉的人?特别是在李红星把钱给你的时候?”黄思进没关心郝连仁的脖子,直接问道。
“当时人挺多的,没太在意,不过我在收钱的时候,郝建军刚好进来买烟,我也没太留意。”郝连仁回忆了一下。
“郝建军?就是你们村那个有名的赌鬼?那有没有看到郝元庆?”黄思进追问道。
“没有,只有他一个人!”郝连仁肯定地说,接着又疑惑地问:“叔,您怀疑是他们两个抢了我的钱?”
“你不用管我怀疑什么,再好好想想,你为什么比平时晚了很多才往回走?是不是有什么人或什么事耽误了?”
“就和李红星聊了两句,他说白天店里很忙,都影响他晚上出去玩了?”
“晚上出去玩?是赌钱吗?”一般乡下过年的时候,不管大小,闲下来的村民总有人聚在一起赌钱,这也是常有的事。
“应该是的!”郝连仁肯定地说。
“一共被抢了多少钱?”
“一百二十多块,我从李红星那里收了一百,自己身上还有二十几块钱!”
“出去吃一口饭,马上让我爸带你去派出所报案,不要说郝建军的事,只说你被抢了钱!”
“叔,没用的,人都跑了!”
“我没想着把钱搞回来,我要借这个机会,把郝建军和郝元庆送进去!”黄思进说。
“我没看到郝元庆,你怎么知道是他?”郝连仁有些不相信。
“你说过郝元庆一直跟着郝建军混的,他们肯定是在李家集那里有场子,郝建军发现你拿了钱,起了坏心思,肯定是他们俩做的。你暂时不用跟公安说,就按我说的去做。”
出来的时候,郝连仁跟黄保国说了要报警的事,黄保国本想反对的,不过郝连仁坚持,他也就同意了。吃完饭他就骑着车带郝连仁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值班的民警是认识黄保国的,听说报警的事,赶紧让人做了笔录,当他看到郝连仁脖子上的血印时,也是很吃惊。这年头时有小偷小摸的事,但持刀抢劫还是比较少见。当即表示明天要跟所长汇报,一定要抓住这些人!
对于郝连仁第二天还要出去跑各乡镇,于翠屏是极力反对的,最后还是让黄有富和郝连仁一起出去,她才算放下点心。
今天,郝连仁又去了李家集。李红星看到他的时候,心里还挺纳闷:怎么昨天刚查过货,今天又来了?
“李叔,今天去孟家庄,随便从你这里走,看到你就来聊两句。”郝连仁主动说道。
李红星又看了一眼他和黄有富,这才放下心来。
“李叔,昨天晚上怎么样呀?”郝连仁漫不经心地问?
“昨晚?哦,你说打牌呀,昨天我手气可好了,赢了五十多。”说到昨晚的战况,李红星还是有点得意的,五十块,可不算是小钱了。
“那郝元庆肯定输得多了吧?”郝连仁装着很了解的样子,继续问道。
“那是,昨晚上他们叔侄俩失手了,呵呵,一共输了三百多呢。”李红星不疑有他。
“哦,那你可要好好把握呀,不过提醒你呀,要是输了钱,你可不能动小卖部的心思呀,这里所有的钱和货都是我的哟!”郝连仁假装好心地提醒他。
“放心放心,我有钱的,绝不会动那个心思,我还怕你不给我做呢,哪敢动那个钱。”李红星赶紧解释。
“李叔,我有个城里的朋友,也喜欢玩这个,这两天来我家走亲戚,我让他来找你,你带他去玩玩玩几把,你看行不?”黄有富在旁边插话。
李红星刚赢了钱,手气正旺,当然愿有人继续来玩,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两人又扯了几句,郝连仁就叫上黄有富走了。
“叔,果然被你说中了,郝元庆和郝建军在李家庄做场子,昨天输了不少钱。”回到家郝连仁就赶紧把情况跟黄思进汇报。
“你明天身上再带一百块钱,自己一个人出去,让有富带根长棍在柴塘那里等你,但要告诉他,不管有谁出现,都不许他出去。如果有人要抢你的钱,不要反抗,直接把钱给他们!只有等你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有富才能出来帮你,听清楚没?”
“叔,你还想让我被抢一次呀?那我为啥要带这么多钱呀,少带点就行了!”郝连仁有些不理解。
“钱太少了,判不了多久,多了,就可以让他们安心去吃牢饭了。本来我想再等等,让郝元庆再多做点坏事,找个机会把他弄死的,现在看来不能等了,再等我怕他对你不利,所以先送他进去。要想弄死他,只有等以后了。”黄思进觉得没把郝元庆弄死,挺对不起郝连仁的。
“行,那我就按叔说的办!”
郝建军和郝元庆没想到居然在李家庄输了这么多钱,前天从郝连仁那里抢的一百多输了,还输了自己的老本。两人很不甘心。
“叔,真他娘邪性,怎么李家庄的人这么会玩,不行,咱得想办法翻本,叔,你还有钱不?”郝元庆还是不服输。
“我本钱也不多了,要不我们再去搞一把,搞到了再来!”郝建军斜了一眼郝元庆。
“我看行,郝连仁那小子,现在帮黄保国收各小卖部的钱,只要他出来,身上肯定有钱!我今天又看到他了,不过身边带着黄有富,咱能动手不?”
“怕个毛,你跟紧了,我听李红星说他们这几天天天在外面收钱,今天晚上再去搞他!”郝建军满不在乎。
当趴在柴塘地里的叔侄俩看到郝连仁又是一个人骑着车往村里走时,差点笑出声来,这小子要么是不长记性,要么就是有钱多烧得慌。不过这不正是他们想要的吗?
于是不费劲又从郝连仁这里抢了二百多块,看来黄保国他们村搞的这个供销的小卖部还真挺赚钱的。
两人拿了钱又走了李家庄,不过比平时晚了一些,牌桌上已经热火朝天了。令他俩没想到的是,居然多了个城里来的冤大头,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输了不少钱了。两人顿时大喜,看来今天不但有了外快,还能从这个冤大头身上再搞点。
他们没想到的是,自己上庄了,基本上打一把输一把,都被那个城里人赢了,那个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不过也没高兴几分钟,他赢来的钱又输给了其他人,到结束时,郝元庆叔侄俩是输了个精光,而那个城里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做了个过路财神,赢的钱都输给了李家庄的人。输了钱当然不甘心,那城里人说了,明天还来,谁都不许走。听得大家心里高兴得差点要给他跪下,有这样一个送财童子在,谁会不来?
郝连仁又被抢了,还是和黄有财一起被抢的,当两人再到派出所报案时,陈所长都感到脸上无光,自己要是再抓不到人,都对不起黄保国年前给所里送的赞助了。
“今天晚上,你可以赢钱了,但只能赢回你输的钱,耽误了您两天,我给您500块钱,黄有富去叫你的时候,立即要出来,出来你立刻消失!”郝连仁正在叮嘱那个城里人。
“那多不好意思,不过这500块不用你出,我可以从场子上赢。”
“不行!我请你来是办事的,不是赢钱的,这钱是你办事的钱。场子上的钱你不能赢,有其他用途。”
两三天的时间搞500块钱,虽然不多,但对他来说,也算不错的收入了。
原来,这个人城里有名的老千,不过乡下人不认识而已,这是郝连会找黑皮请来的,这也是黄思进的主意。
晚上七点,场子上正热闹的时候,黄有富突然来找那个城里人,说是他妈妈身体不好,要他赶紧回来。他便把自己赢的钱给大伙展示了一下,只说自己这两天不输不赢,大伙也没为难他,毕竟人家是不输不赢,就让他走了。其他人接着玩,不过李红星也一起被黄有富叫了出来。
黄保国此时正带着陈所长和几个干警往场子里赶,那当然是郝连仁告诉他,抢他钱的人可能在李家庄赌钱的信息来的。
当那群人正赌得热闹的时候,被派出所人堵住了门,所有人都被一锅端了。陈所长看着桌上一叠叠的新票子,心里乐开了花。毕竟这年头抓赌可是公安最轻松的工作,而且都是人赃俱获,抓到的钱还能做派出所的办公经费。
看到其他人一个个缴了罚款被家人拎着耳朵接走,而自己一直被铐在窗户上的时候,叔侄俩心里有点慌了,所有的人都走了怎么就没人来问他俩的话。当他们俩看到郝连仁站过来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凉了。
这时候可没有刑讯逼供的说法,两个人被吊来小黑屋打得皮开肉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多次抢劫郝连仁的事。
陈所长从赌资里把被抢的钱也拿出来了,交到黄保国的手里,对黄保国帮派出所破案,还顺便抓了个赌表示非常感谢,也希望以后多多合作。而黄保国则向陈所长能把钱追回来表示感谢,说一定要机会把所里的干警都请到乡里去,让乡亲做几道野味来感谢一下。
“叔,钱回来了!”郝连仁回家第一件事就向黄思进报喜。
黄思进白了他一眼,郝连仁便在旁边讪讪地笑了。
“以后出去机灵点,如果有事,先保护好自己。要记住,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遇事多用脑子。自己去找茅先生,他说有事要找你。”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人时常听到郝连仁从山上传来的吼叫。估计是被茅道士折磨的不轻,因为茅道士觉得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竟然被两个小流氓给抢劫了,自己面子太过不去了。
至于郝元庆和郝建军,黄思进没心思去管他们,持刀抢劫,而且数额巨大,就是有人想帮他们都不可能。当然数额巨大那是黄思进故意的,要不然郝连仁怎么可能被三番五次抢劫呢。当然,郝元庆叔侄是不太可能知道是自己被一个小孩给算计进牢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