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村里很热闹,毕竟有钱了,大家的日子过得更好了,村里再也看不到那种低矮的茅草房了,清一色的砖瓦大房,每家面前都有院子,当然,这都是村里集体为大家盖的,在这个还有人吃不饱的年代,能有这样的条件,已经成了县里的一景。
对于村集体的钱,黄思进从来没有考虑让钱都留在账户上,所以他让唐教授跟黄保国说了,既然是集体的钱,就应该集体花了,如果是直接发给村民,可能会引起很大的轰动,那还不如用这些钱让村里的人过得更好些。于是在村长王长友的带领下,先将所有村民的房子问题都解决了,还为每家都铺了路,就这样到年底时,村集体账户上的钱还是多得让人眼红。因此今年黄乡村不仅给乡里多缴了一部分,还给相关的单位都送了赞助,现在整个乡政府的人都对黄全乡非常感激,有的人甚至连年货都不用买了。
年前,唐教授也从城里回来了,书店过年没人,所以就歇业了。回来后就被茅道士请上了山,让他看看自己的成就。唐教授看到山顶的规模时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离开的短短半年里,茅道士居然真的在山上建起了这么宏大的道观,虽然还没有完工,也是非常惊人了。赶紧询问道士哪来的钱,道士呵呵一笑,现在材料基本都是沙石场和砖窑厂的,人工都是村里的,所以从外面看并没有花销多少。
唐教授是否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这个事会给黄保国带来负面影响,不过听说道观的图纸是黄思进给的后,也就放下心来,这个小妖孽还从来没错判过形势,看来他是否又在准备着什么了。
带着这个疑问,唐教授想自己寻找答案,因为你回来的时候就感觉现在的村子和原来大不一样了,原本杂乱的村子,现在变成井井有条,连墙面都是统一的。于是他又走出村口,认真地从外面查看村子的变化。虽然他没有想通过黄思进最终要做什么,还是被他看出了一些端倪。比如:现在进村只有一条大路,其他的小路都被堵上了,想要上山,必须要从村子口的这条大路进去,村委会的房子就在这条大路的路口,而且修得非常漂亮,而且现在他还在帮道士在山上修道观,难道是……,唐教授觉得自己想的应该是对,不过他对村委会门口两侧的那两大片空地到底是留着做什么的,还是不太清楚。不过他也不想再去问黄思进了,倒要看看这小子最后要用这两块地做出什么花样来。
今年乡里的工业任务虽然没有完成,但在农业的上成功已经给县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县里的意思只要明天在工业上有所突破,肯定会给乡里一个说法。这一个说法一下子把乡长和书记的心都打动了,特别是陈乡长,一门心思想在明年做出点事情来。
今年黄思进家过年不同往年,主要是黄保国需要到乡里职班,考虑到他家离乡政府比较近,乡里便安排他三十晚上在乡政府值班,这让早已习惯了一家人在一起过年的于翠屏很是不习惯。
三十中午全家都回来了,当然茅道士和唐教授也在,中午全家人围在一起吃饭,还喝了点酒。茅道士吃饭时反复盯着黄保国看,看得黄保国莫名其妙的,“保国,你明年可能有点小不顺,不过对你来说,倒是件好事,你反而能更进一步了!”茅道士最终没忍住对黄保国说了。
“不顺?”于翠屏没听到后面的话,只对茅道士前面说的话上了心,“茅先生,过年要不兴吓唬人,你赶紧给保国说说,不行咱不做那个什么乡长了!”
黄保国倒是没太在意,他听的是后半句。
“翠屏,你不用慌,保国的时运是好的,虽有点小人作祟,却无妨保国的进步,所以你不用担心。”
虽说茅道士已经说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翠屏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送黄保国去乡政府时还反复叮嘱他要小心做事,不要得罪小人。
对于明年乡里的事,黄思进并没有太多的关心,他现在在思考的是关于乡里的用电问题,现在除了乡政府和周边有两个村子现在已经通电了,其他村子是没用的,随着对电的需要,各村都在跟乡里申请通电的事,乡政府明年必然要解决这个问题,至少要保证一些粮食加工点的用电,把村里的人从繁重的粮食加工里剥离出来。
一旦要达到村村通电,必然需要哪些设备是黄思进在思考的问题。于是他把郝连仁拉进了自己的房间,拿出本子一起细细地做着计划,甚至都忘记村里已经响起了鞭炮声。
“叔,大过年的,干脆出去玩得了,反正现在也没人搞,等过完年再搞行不行呀。”郝连仁还想着和村上的孩子一起去放鞭炮玩去。
黄思进白了他一眼,郝连仁立即没了声音。
“首先可以在乡里搞个电杆厂,这样的厂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基本是资源型和劳动型密集型企业,所以应该不难。而且产品不愁销路,只需要拿下乡里的订单就有不错的利润了。”黄思进分析说。
“叔,那你看就放在我们村不是挺好的吗,村里刚好有沙石场,后山也可以找人来开采石,只需要采购水泥钢筋就行了,而且放在我们村,还方便控制。”郝连仁觉得好事都应该留给自己。
“不行,后山的石头不可以动,以后也不可以,不能只看眼前的利益。而且这样的厂需要的劳动力比较多,我们村现在人大多数都从事养殖了,到时劳动力不足。所以这个厂不要放在村里,但离我们村也不要太远,这样可以节约运输黄
沙的成本。”黄思进对后山有自己的意图,所以他一直反对在后山开采石头,就是王长友来找黄保国几次了,郝连仁也不敢让黄保国松口。
“叔,那李家集那里可以,离我们这不远,而且他们那里有个石料厂,这样材料问题就解决了。至于人嘛,他们村里有好多人没什么事的。”郝连仁提议。
“倒是个不错的选择,那你成立电杆厂的计划做出来,找机会给我爸,到时让乡里安排。”
“叔,这个计划怎么写才能让乡里同意,你得告诉我,我不然我写不清楚。”郝连仁虽然已经被黄思进训练过一番,但在具体计划书的制定上,还是需要黄思进给他具体的指导。
“哦,这很简单呀,把桌子上的乡地图拿过来。”
黄思进带着郝连仁,把地图铺在地上,指着乡政府说对郝连仁说:“我们乡的高压变电器就在乡政府边上,以乡政府为圆心,离乡最远的村为半径画一个圈,从圆心出发,每40米一个电杆,把所有的点都标出来。郝连仁按黄思进的要求,按地图的比例尺算好每个40米在图上的距离,按照每个村的位置,一个一个地把点在图上标了出来。
黄思进看了一会,又开始教郝连仁如何使用最短距离优先的算法,对这些点计算,把那些不需要或者是从邻近点相连的多余点去掉,这样一张乡村的电网就明确地出现在地图上了。
又按电杆进村后,每个村的大小进行估算,就算出了全乡所需要的电杆数量。
“有了这个数据,再对比目前外地水泥电杆的价格和远费,我了解了一下,大约是22块钱一根,运费达到1块5,就是23块5,我们就能大约计算出全乡所需求电杆的成本了。只要我们把价格控制在23块以下,乡里肯定会选择使用我们的电杆。”
“然后你再把每根电杆的详细成本列出来,用来告诉乡里,如果我们自己有了电杆厂,可以给乡里节约多少钱。当然你还要把工人工资计算到成本里。”
“行,那我按你说的写!”郝连仁认真地做起了自己的秘书工作。
“对了,连仁,你还要把能增加我们乡多少工作岗位,解决多少人就业写进去,另外还会增加税收,这些都是县里关注的重点。”黄思进又补充道。
初一一大早,黄保国就回来了,吃早茶的时候,说起了一件奇怪的事。他说乡工业局的小张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没有回家过年,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过年都不回家。自己是个男人,也没有太多过问。
“女的?”于翠屏也有些奇怪,不过这话不是他问的,而是茅道士问的,“是不是右眉上长个痣,眉毛比较细的?”
“你也见过小张?”黄保国很奇怪,按说茅道士是不可能见过这个乡镇工业局的一枝花的。
“我没见过她!”茅道士肯定地说,“不过保国,你要离这个人远一些,不然可能就给你带个麻烦!”道士又叮嘱道。
“她能给我带来什么麻烦?”黄保国很是奇怪,自己并不分管工业这一块,和这个小张平时也没有什么接触。
“我不知道,我只是从你的面相上来看的,反正你小心一些总没大错。”
于翠屏也连连点头,她虽然不认识这个小张,但觉得只要是个女的,黄保国离远点总不是坏事。
吃完饭,大家便忙着相互拜年去了。
郝连仁和黄思进并没有去拜年,村上人也习惯了。他们俩居然跑到了栖凤坡,去看望了被埋在那里的殷夫人和那个不知名的烈士。原来他俩昨天下午光顾着做电杆厂的计划,忘记去给先人上坟了。
下午,郝连仁却带着黄思进,两个人居然骑车去给李科长拜年,看到他们两个,李科长不是很高兴的,年前郝连仁还给他送了很多野味,现在他们两口了都把郝连仁当侄儿看了,李科长家那个7岁的女儿则喜欢跟在黄思进屁股后面叫哥,还让黄思进带她一起玩。
郝连仁在和李科长聊天时,说起乡里想办电杆厂的事,李科长觉得是个好主意,毕竟现在全县大部分村里是要通电的,如果能搞起来,肯定有发展。而郝连仁则按黄思进的吩咐,特意提起说乡要是建好,缺少会计的事,虽然他也不知道黄思进为什么要他跟李科长说。
李科长的爱人冯美娟在一旁听了,却马上表示,自己在公安局做会计,工作很轻松,完全可以帮他们做厂里的账,郝连仁这才恍然大悟,自己这个叔,真不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当然连连表示,要是冯姨给厂里做账,一定会比任何人做得要好。
李科长对郝连仁多少还是了解一些,一个十多岁就自己赚钱的孩子,的确也值得自己帮助,而且他还帮郝连仁协调过乡下小卖部和供销社的关系,虽然他不知道那些小卖部和郝连仁的关系,但却觉得这个孩子一定不简单。不过他还是没有想到,其实这些,都是在一边陪他女儿玩的那个小子的主意。
回家的路上,郝连仁问黄思进:“叔,你啥知道冯姨是公安局的会计的?你让我问李叔是不是就是想让冯姨帮厂里做账?”
“哦,这个呀,我是黑皮手下打听到的消息里无意听到公安局的会计姓冯,就想确认一下是不是李科长的老婆,现在确定了,而且她如果帮厂里做帐,会省掉很多的麻烦。”
“叔,你还在打陈三胖的主意?是不是要动手了?”郝连仁对陈三胖虽说反感,但从上长毛到店里闹事后,陈三胖再也没找到店里的麻烦,心里觉得其实不用对付这个陈三胖的。
“没有呢。我还在等,连仁,你不会以为陈三胖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黄思进好像看穿了郝连仁的想法。
“嗯,上次那个事之后,陈三胖再也没来过,我觉得不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吧?”
“连仁,好多事你看不到,这个陈三胖对我们后面很多的计划都不利,而且他做的很多事已经在影响我们了,所以不可能放过他的。现在我唯一还没搞清楚的,就是他爸到底对他的事知道多少,有没有在背地里帮他,等我弄清楚了,再动手。”黄思进对陈三胖没有任何好感,这样的毒瘤留着,迟早会有麻烦。
“年后黑皮要上大学了,你把他在社会上混的那些人收一收,到时给他们找个正经的事做,记住,不要让自己陷到不能掌握的事里,能帮就帮,不能帮就退,知道了吗?”
“叔,我懂,你放心,按你说的,我只会利用他们,肯定不会像他们那样做个二流子的。”黄思进对郝连仁说的这些话,还是相信的,毕竟郝连仁从来对自己都不会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