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洪明看到成堆的机器被运到厂子门口时，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从没想过振华服装厂这样的乡镇小厂，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买回了这些进口的机器。
安装机器的时候，连廖书记都都来了，还对厂子提出了更高的期望。马洪明在管理上的确有一手，把原来县厂里的技术员都挖过来了，看着一排排的机器被安装在生产线上，马洪明的嘴就没有合上过。
随着生产线到来的，竟然有一箱女生内衣，这让亲自拆货的马厂长有点不自在，不过作为一名专业人员，还是拿起一个仔细地看起来，只到传来自己老婆的惊叫声：“要死了呀，你看的是啥？厂里怎么有女人的衣服？”
马厂长赶紧把办公室的门关上，指着那个箱子对自己老婆说：“你别叫了，是随着机器一起过来的，我也是刚打开。不过，红梅你看看，这种衣服还是挺好看的，你过来仔细看看。”
两人像小偷似的把衣服一件一件打开来看，越看越有兴趣，特别是那种镂空的内裤，让人一看就脸红。不过马厂长老婆还拿着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两人正边看边说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把两人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那些内衣塞进箱子，马厂长老婆唐红梅还慌忙地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让马厂长开门。
开了门，郝连仁一脸疑惑地看着一脸红晕的马厂长和他老婆。马厂长对郝连人并不熟悉，以为是厂里的学徒。
“马厂长，我叫郝连仁，黄保国是我爷。我来是问一下，从国外寄来的东西里，有一箱女性内衣，不知道你收到了没？”郝连仁没等马厂工开口说话，赶紧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哦，在这里，是黄乡长买的？”马厂长一脸的不相信，像这样的内衣，现在市场上根本看不到，黄乡长怎么会想从国外买这些衣服回来。
“那倒不是，是我叔让国外朋友寄回来的，说是让您看看，咱们厂里是否能做出这样的样式。我叔朋友说了，这种衣服在美国能卖到3－10美元一件，如果我们能做，他可以让他朋友从咱们厂里订，直接发到美国去。”
“啊！”这下把马厂长的老婆吓了一跳，3美元，就是24块多的人民币，这看着工人的工资也才70－100元，一件这么小的衣服竟然能卖这么贵。
马厂长也被惊到了，当着郝连仁的面，也不顾刚才的脸红，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胸罩，指着问：“就这么一件，能卖二十几块钱？”他都忘记郝连仁还是个孩子了。看到那内衣的样子，郝连仁脸也红了，不过他还得按黄思进说的来办，要不然他可是怕这个叔跟他发火的。
“哼，哼，我叔说了，这个就是这么贵，他让你好好研究一下面料，说这种面料必须要丝滑，对皮肤要好，还要有型，你们自己研究吧。”说完红着脸跑了出去。
马厂长和他老婆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把这些内衣一件一件拿出来，不同的款式，不同的材质，马厂长还用手细细地在上面摩挲，被他老婆狠狠地打了一下手，“摸什么呢？”
吓得马厂长赶紧解释：“我是看看这种面料的手感，你可别想歪了！”
“要说面料，你能有我这个采购了解？不许再摸了，让我自己看。”又被自己的老婆怼了一句，不过这次马厂长倒没有脸红。
两人关上门，又好好地研究了一番，最后，马厂长提议今天晚上带两件回去，让他老婆穿穿看，到底好在哪里，还被他老婆白了一眼，但她并没有反对。
晚上，看到老婆穿着那漂亮的内衣站在自己面前时，差点让马厂长当场缴了枪，两人少不得一番云雨。风停雨歇，唐红梅躺在马洪明杯里，“洪明，这个衣服的确很漂亮，我看你看我时，都像一头饿狼了。你说郝连仁说的这个叔是谁呀？他一个男人怎么知道女人的衣服？”
“估计是哪个有海外关系的人吧。”马厂长并不知道郝连仁所说的这个叔其实就是黄保国那个十岁的儿子。
唐红梅又把胸衣穿上，还用手细细地感受摸着，“你说这些外国人真敢穿呀，你把手拿开！”唐红梅又轻轻地打了一下马厂长。
“的确漂亮，特别是那个内裤！”马厂长好像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好看是好看，就是露的太多了，根本挡不住下面。”唐红梅还是有些羞涩。
“我算理解外国人的想法了老婆，这种衣服虽然是女人穿的，但是是给男人看的，男人看到这样的衣服，肯定能……”话还没说完，又被唐红梅打了一下。
“红梅，你明天把这些衣服拆开，看看到底是什么面料，我觉得这个衣服可以做，利润那么高，而且的确漂亮。”
“行，不过我身上这套就不拆了，以后就自己穿了！”唐红梅对自己穿的这套实在太喜欢了，不舍得拆。
与此同时，郝连仁却在床上抱怨着黄思进：“叔，你让洪老师寄回来的什么衣服呀，让人看得都脸红。”
“你看了？”黄思进没回答他的话，却反问他。
郝连仁挠了挠头，没有回答。
“那就是衣服，是我让洪老师留意美国买的，目前国内的服装主要以实用为主，只考虑了保暖的功能性，没有考虑太多审美的需求，所以我让她先找一些不同的女性衣服寄回来，并把这些衣服的价格调查清楚。她发现这种衣服的价差很大，就寄回来了。你看到了，好看吗？”
“我只刷了一眼，没好意思看。叔，这衣服是女人穿在里面的，哪里能给人看呀，我真不知道你想的是啥了。”
“你懂个啥，那就是衣服，只要能赚钱，我才懒得管它是穿在里面还是穿外面，是男人看还是女人看的呢。”黄思进没好气的说。
“对了，过两天，你再去厂里一下，问问李厂长能不能做，要是能做的话，让他赶紧做些样品过来，还得让洪老师在美国那里找销路呢。如果合适，还要让洪老师找人在美国那里开个店，这样以后服装生意可以直接做到美国。”
郝连仁是被彻底震惊了，原来这个叔不但要在乡里村里搞经济，竟然早就想着要把生意做到美国去……
当然，黄思进并没有把洪老师穿着内衣拍的照片给郝连仁看，不过对于十岁的他来说，也看不出什么来就是了。
第二天，唐红梅穿着胸衣出现在采购部里时，负责采购的小姑娘不时用眼光扫过她的胸前，有了这个内衣，把唐红梅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挺拔，把唐红梅看得都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她的商业敏感性还是让她把那个小姑娘拉到没人的地方，询问为什么要盯着自己看的原因。果然，姑娘说以前没觉得她身体这么好，怎么一夜之间就变得这么漂亮。看来，这件内衣的确比现在大家都在穿的卫衣要好看得多。听了小姑娘的话，唐红梅又跑去马厂长的办公室，也给她找了一件内衣，刚穿上，小姑娘原来平平的身材一下子显得挺拔得多了。
马厂长两口这两天成了大忙人，不但要调试生产线，还要培训工人对新机器的使用，唐红梅则在办公室和小姑娘把内衣仔细地拆开，一点点的分析着面料和扣子，让两个好奇的是竟然在内衣的夹层里发现了海绵，原来就是这点东西，让人看起来更挺拔的人呀，两人才恍然大悟。
郝连仁又来找马厂长了，这次马厂长亲自把他接进办公室的。
“马厂长，我叔问厂里能不能生产这样的衣服。”郝连仁也是开门见山。
“能！”马厂长肯定地说，“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我已经让人在采购面料和扣子了，现在正在找工人试验用普通的面料做，估计等料子到了，就可以打样了。对了，郝连仁，你叔对打样有什么要求吗？”
“我叔说了，可以先按人家的样子做，要保证面料的舒适性，等你先做好了一些，每个款式一件吧，你找我爷通知我一下，我拿给我叔看一下，等他看完了你们再生产。”
过了几天，郝连仁果然从厂里拿回了不同样式的内衣，黄思进把内衣拿到房子里，一个拿着内衣和洪老师的照片对比了半天，发现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也算放下心来。
马厂长也收到了郝连仁的回复，不过郝连仁要求在每件上衣绣上一只蝴蝶，每件内裤的前面都绣上一朵镂空的小花，连蝴蝶和小花的样式都详细地画出了图纸，而且要求每件衣服上都打了蝶恋花的吊牌。
看到这些设计，连一向以衣服设计为骄傲的马厂长都不得不承认有了这两个图案后，比原来漂亮了很多。不过，这样也增加了衣服的成本。
当漂亮的内衣和一份完整的成本清单出现在黄思进手上时，黄思进又详细地审算了一遍，把运输成本，销售成本都算了进去，甚至还包括了国家对汇率的补贴。这样算下来，一件上衣的成本大约要8块钱，一件下衣的成本大约要9块钱，按目前的汇率，只要一套衣服能卖到20块钱，利润就很丰厚了。
不过他给洪老师的信里，要求她每套衣服以7美元的价格销售，而且规定只能成套购买，一次性收购的数量不少于1000件。而且他还在信里建议洪老师在学校附近租个门面，最好找当地人合作，专门开一个女性内衣店。
洪老师除了学习的时间，其余时间都在各个商场里拿着蝶恋花的内衣推销。当那些店看到这么漂亮的衣服，一套只需要7美元时，大家都抢着要订购这种来自中国的内衣，最后她还是根据黄思进的要求，在一定的地区范围内只卖给一家的原则谈了不少订单。
外贸局常局长看着传过来的这么多订单，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原来还担心完不成的任务，一下子就超量了。为了自己的任务完成，他竟然破天荒地跑到黄长乡请了陈乡长，黄乡长他们一起吃饭。能让外贸局的人主动请吃饭的，也算是县里的一大奇事了。
不过马厂长的烦心事也来了，虽然电动机器已经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厂里还得加班加点，搞得自己好多天一回家倒头就睡，还被唐红梅抱怨了好几次。更烦心的是，郝连仁竟然跑到厂里，强调要对每件衣服进行检查，说如果发现一件有断针事，不但可能这些订单没了，还会被人家罚款。现在厂里没有专门检查工具，只能把附近村上的人请来，一件一件检查，无形中增加了很多的成本，不过郝连仁却寸步不让，所以他才搞得这么累。
当蝶恋花的内衣在美国市场上热销时，黄思进和郝连仁他们却在准备着中考，郝连仁想考中专，因为中专可以转户口，这年代城市户口可是难得的好东西。但被黄思进一口回绝了，让他安心考高中，不许参加中考考试（这个年代，中考是先考的，考不上中专的人才会继续考高中）。郝连仁不敢对抗这个比自己小得多的叔，只好安心复习，不过对于考本校的高中，他自信是不会有问题的。
唐教授学校也来找他了，让他准备下学期回校任教，并且针对前些年的事，国家也做了补偿。看着自己精心经营的书店和这两个孩子，唐教授甚至有些动摇是不是要回去了。
不过黄思进还是劝唐教授要回去，说过两年，自己就考他的学校，到时又可以在一起了。
现在唐教授没事就把店里的书整理得整整齐齐，抚摸过那些书的时候，仿佛在抚摸自己的孩子。而杨校长来书店的次数也多了，他也不愿自己的老朋友走，只能多陪陪唐教授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