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名同学。”
“哦，抱歉。”
一下课，迷迷糊糊间，叶沐站在我座位旁边。
活动了下身体，叶沐盯着我看了一会叹了口气，看起来对我有些不满。
“走吧。”
一说完她就自顾自地向外走，这不是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想到是这么想，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本来我就是这么个不会受关注的人，我跟在了她的身后。
穿过一段走廊，教职员室没关门，在门口敲了下门我就走了进去。
万幸的是老妈不在，舒了口气，我和叶沐径直向陈老师的位置走了过去，因为来过不少次，完全熟悉了啊，这才不是什么好炫耀的事。
陈老师正戴着眼镜在纸上写着什么，注意到我们走了过来，把眼镜取下，把身体贴在椅背上，就这么看着我们。
“陈老师。”
四平八稳的交际用语，叶沐用着这种死板的语气，算是打招呼了。
“嗯，你们来了啊。”
那种不爽的语气，搞得好像我想来一样。
“我之前不是说过只要我一个人就好了吗？”
叶沐在我之前就先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也就是说最开始她是打算一个人做这件事。
“我考虑过，果然还是算了吧，你一个人不可能做成所有的事吧。”
“那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这家伙还是以往一样得理不饶人，只是尝试吗？”
“那种事怎么都好，两个人反而会麻烦。”
“你就那么想要一个人，这样是交不到朋友的喔。”
“老师不也是没什么朋友吗，不，您说的好像和这件事无关吧。”
“喂，你这家伙瞎说什么，我可，切，算了。”
因为不知道怎么插话，我向旁边挪了挪，这种互相伤害的局面可是很危险的。我趁机继续在职员室找老妈，那个人神出鬼没，连柜子也不能放过搜索。
所以说叶沐和陈老师很熟的吗？不过，姑且老师也是有朋友的，例如说我妈，还有……好像，没了。
什么啊感觉好惨，只有我妈吗，这人意外比我还孤独？
“京名，你怎么看。”
在沉默之后这两个人才想起我还在，大概没把我当回事吧，互相伤害完全没顾忌。
“我觉得就按叶沐说的吧，两个人不和的话反而会碍事对吧。”
“哈，这就是你的答案？”
陈老师眯着眼睛看我，我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摆出那种很惊讶的样子。
“你这家伙……本来还想要你稍微展现一下男生的风度，真让我失望。”
“嗯，是吗，还，真是对不起了。”
“京名同学。”
“嗯？”
“否决。”
“是吗，为什么。”
虽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还是问一下。
“你这个笨蛋……”
陈老师白了我一眼，然后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白纸递给叶沐。
“等等，陈老师……”
“剩下的，中午来一次，你可以走了。”
叶沐还想说什么，但被陈老师挥手制止了，语气很不客气。
“但是……”
“你听不懂吗，我不想吵架，京名留下。”
语气很强硬，就好像要赶她走一样，叶沐和面部表情严肃起来的陈老师对视了一会。
似乎是放弃了，她微微地低下头，我只能看见她轻柔的睫毛在颤抖。忽然她抬起头，把脸转过来，轻轻咬着薄色的嘴唇，好像有些生气。
忽然叹了口气，转身向门走去。
“怎么了？”
我一直在看着叶沐离开的背影，那是有些单薄，以及可以触动人心的孤寂背影。陈老师出口问道，她的目光里有些什么我看不清，因为我现在心里很烦躁。
“喂，我说这么说话不好吧。”
“怎么了，你也会对这种事生气吗。”
“不，只是看不惯而已，我……”
“……把话题移开吧。”
因为很熟就说那种话，我不能承认那种行为，沉默了几秒钟，陈老师提议道。
“为什么选我？”
“彩姐提议的，说什么'反正那个家伙看起来很闲的样子，不如就选他吧'，我想反正会出现那种情况，不如就你吧。”
“太草率了吧？我也是有很多的事要做好吗。”
“什么事，说来听听。”
这种朝阳区老大妈听故事的语气哪学来的？
“看番，逛漫展啊什么的，活动很多了好吗。”
仔细想想我好像也就这些事可做了，别笑啊，我感觉好羞耻的说。
“噗，这不是很闲吗！”
“这不是理由吧，闲的人分明很多。”
“算了算了，也不和你开玩笑了，噗哈哈哈！”
别笑了，周围的人都在看这边。
“你自己和彩姐聊吧。”
看着陈老师揉着眼睛笑，我不知道怎么才好了，本来有些黑眼圈，这时候莫名可爱。意外的孩子气呢这人，然后，老妈？
“那个，我老妈？”
“还没发现？”
“额……”
“下面下面。”
什么东西，我顺着她的手指向下面看，然后，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踝。
天牛幼虫般的怪物正在并联桌子的下面扭动着，这是什么东西？
“咦咦咦伽椰子爬出来了妈妈救我！”
“臭小子，乱吼什么！”
长发的人从花布的虫壳里挣扎着爬了出来，什么，还会进化吗！这什么怪物！地球要毁灭了吗！
“什么原来老妈是怪物吗！”
“那是什么造句，我杀了你信不信。”
我老妈——木彩，从一堆被子里爬了出来，慢腾腾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彩姐，睡得怎么样？”
“感觉把下个星期的酒都醒了。”
别说这种话，要是把下个星期的酒一起喝了的话会死的。
“那这小子就交给你了。”
陈老师趴在桌子上，笑盈盈地看着不断打着哈欠的老妈。
似乎还有些不清醒，不过从她抓住我衣领的力道来看，身体是复苏了，等等，快、快断气了！
“那这小子就让我来。”
不顾我的意见，她拖着我就向外走。
“为什么会去跟陈老师说那些话？”
“不是说了，我直接拜托她的。”
“哈？你明知道我最讨厌那些事的吧？”
在走廊上，我和老妈靠着墙，防护窗外嘈杂的声浪震得玻璃一颤一颤。
“我拜托她让你参加执行组，碧轩也是好心，不打算说出事实。”
“为什么？”
“理由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也是呢，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反正你现在心里也只是想着怎么逃避任务吧。”
“嗯。”
没必要欺骗，本来我们也就是这样的一对母子。
“我就知道会这样。”
老妈叹了口气，拿出钱包。
等等，贿赂吗，不，我，我才不会心动。姑且看看有多少钱，就一张也想打发我？
“还记得这个吗？”
她把一张花花绿绿的胶纸递给我，上面用很幼稚的笔触画着三个手牵手站在一起的火柴人，满张纸都是或规则或不规则的花纹。
“最后一张了吧？”
“嗯，那么，我的愿望就是你参加这次的执行组，并且顺利完成活动。”
“不打算用在更有意义的地方吗？”
愿望劵，能让我们之间做任何事的纸，只是一张纸而已，却让我没有违背的勇气。
“那又怎样，用它改变太重要的事，只会自食恶果而已。”
“你……”
“已经够了，快上课了。”
她从墙壁上站起来，拍拍衣服，阳光照在她脸上，那张侧脸看起来还很年轻，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除我们之外就没人的走廊里，栏杆的阴影在地面上交织着，看起来有些冷清，老妈把身体浸在阳光里，望着窗外。
“愿望，我收到了。”
我把愿望劵撕碎，胶纸真的很难撕碎呢，我的手颤抖着。
然后把它塞进裤兜，转身回班，只差四天就到四月了，生活会有些什么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