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梁锦屏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座椅上放着一个纸袋的包裹,便知道是有人来过自己的房间了。
她顾不上其他,赶紧翻找着文件夹里的东西。
还好,东西还在,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被来得人看到。
梁锦屏扭头打开纸袋,是前几天自己送去医院的衣服,她将叠放整齐的大衣取出来,准备挂在衣架上,随着衣服的轻轻抖动,一张纸条缓缓飘落。
梁锦屏俯身从地上捡起,展开纸条。
【周漫漫】
这个名字她在医院听白川苍禾提起,只是这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还没有来得及问训练馆的人。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置顶的聊天记录。
【你的朋友把衣服还给我了】
【今天你来训练馆了吗?怎么没有看到你?】
不多久,微信提示音传来。
白川苍禾:【知道了】
紧接着一条:【早上去过了,现在不在。】
白川苍禾回复完梁锦屏的消息放下手机,思索片刻,又拿起来,从通讯录里翻找一番,点开一个空白的聊天对话框。
【今早上你怎么没有来训练馆?】
周漫漫:【我闯祸了(流泪脸)】
白川苍禾:【怎么回事?】
周漫漫:【一言难尽】
周漫漫双手环抱着背包,惨兮兮地从写字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她转动了两下脖子,方才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喘,此时全身上下已经僵硬透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头上的太阳,阳光透过写字楼之间的空隙钻进来,在寒冷的冬日里显得耀眼夺目。
周漫漫眯起眼睛,努力控制着想要夺眶而出的眼泪。
怎么什么也做不好?
原本以为自己参加比赛得了第一名,又能获得签约的机会,糟糕的生活会一点点变好,可是事与愿违,为什么自己总是会在最开心最憧憬未来的时候跌落下去,给自己重重的一击?
周漫漫吸了吸鼻子,告诉自己不能哭,哭又解决不了问题,她一遍遍在心里默念着。
忽地感觉脸上一片湿润,眼前的场景变得模糊,风吹过来,在脸上格外得凉。
唉,小哭包的习惯真是改不了啊。
周漫漫顶着一双哭得像桃子一样的眼,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冷不丁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包里的画稿散落一地。
啊!周漫漫内心要崩溃了,为什么自己运气这么差!
终于忍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哭出来,从小声啜泣变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漫漫,是你吗?”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听到声音赶紧停止了声音,好奇地抬起头,还不忘用袖口在脸上蹭了两把。
白川苍禾俯视着她,手里拎着一个纸袋。
“白川,你怎么在这?”因为刚刚痛哭的缘故,她的声音囊囊的,带着怪怪的鼻音。
“我住在这儿。”说着,他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楼,周漫漫这才意识到,周围的建筑都很陌生,自己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出什么事了?”白川苍禾看着她哭得红彤彤的鼻头和泪眼汪汪的双眼,以及脚边散落遍地的皱巴巴的纸。
“我闯祸了,给公司惹了麻烦。”说完,周漫漫又感觉鼻头一酸,嘴角不自觉得撇了下去。
“那你,要不要换个地方哭?”白川苍禾试探性地问。
“啊?”周漫漫下垂的嘴角立马惊讶地张开。
“你这样哭,别人会以为我欺负你了。”白川苍禾笑了笑,弯腰蹲在她身前,低头把地上的画稿收拾整齐,捏在手里。
周漫漫看着那抹笑容,竟忘了哭泣,一动不动地看着白川苍禾一连串的动作。
“走吧。”白川苍禾站起身来,见她呆呆地不说话,朝她伸出手掌。
她呆萌的眼神,从白川苍禾俊俏的脸,又游荡到了他宽大细腻的手掌。
这一定是上天看她太惨了,派偶像来安慰自己的。
周漫漫怯生生的伸出手,心里嘀咕着“可以嘛可以嘛”,手却毫不犹豫地放到了他温热的掌心。
白川苍禾不动声色收起眼神,掌心里的软糯小手冰冰凉的,许是在这冷风里哭了好久,这股凉意顺着他的掌心一路向上爬,好像是有什么小虫子顺着袖子钻进了他的身体,痒痒的。
他定了定神,手上稍稍用力,周漫漫便借力站起身来。
“走吧。”他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带着一丝蛊惑,周漫漫便想也没想跟着他迈步。
她乖巧地跟在白川苍禾身后,低头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白川苍禾手指修长,把她小小的手全部包在里面,骨节分明,十分漂亮。
和上次偷偷牵手不同,这次是白川苍禾主动牵起了她。
虽然她心里也明白,白川这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周漫漫的内心像是被什么啃食了一口,奇怪的要命,心里慌张地就连呼吸都跟着变困难。
他的手力道不大,只要她稍微用力就可以滑落出来,周漫漫有些担心,她不由地加重了几分力道,暂且享受一会这样奇妙的感觉吧。
走在前面的白川苍禾,感觉手被她用力攥住,一抹笑意在这冷日里绽开。
今天的白川苍禾,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裤,裤子剪裁刚好包裹着他修长的双腿,随着腿部摆动,隐约可见肌肉的线条。
周漫漫脑海中闪过他比赛时候穿考斯滕那迷人挺翘的臀线,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赶紧心虚地把视线移开,低头走路。
“我要开门了。”白川苍禾回过身来低头看着周漫漫。
她正纳闷,那就开呗,这还需要给我报备一下嘛?抬头看到白川苍禾门上的密码锁,脸一下子就热起来。
“哦,不好意思啊,忘记了。”她赶紧松开手。
“没事。”白川苍禾伸手用指纹解锁,随着“嘀”一声,门打开了。
周漫漫环顾了一圈,四下打量着屋里的布局。
白川苍禾的家不算大,以灰白色调为主,只有几件简单的家具,显得空荡荡的。不过室内暖气很足,刚进门一会,周漫漫的后背便有些汗津津的。
“这是你家吗?”她不禁好奇。
“嗯,有点小吧,楼上还有一层。”他伸手朝天花板指了指。
周漫漫这才注意到,这是个Loft公寓,冰箱后面是一个通往楼上的旋转楼梯。
“之前一直忙着比赛满世界跑,也要去国外训练,所以就没什么东西。”白川苍禾解释道,说着他递给周漫漫一杯温水。
“没有,很温馨。”周漫漫伸手接过,本来空落落的手里填满了温暖。
“发生什么事了?你闯了什么祸?”白川苍禾指了指她身后的灰色沙发,示意周漫漫坐下说,然后扯过一把椅子,摆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是……”周漫漫被他认认真真地看着,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是……嗝。”
她立马紧张地捂住嘴巴,怎么回事?关键时刻掉链子。
“喝口水,不着急。”白川苍禾抬了抬眼皮。
“咕咚咕咚”
周漫漫抬手在嘴角擦了擦,准备继续说。
“我搞坏,嗝。”安静的屋内,这个声音有些响亮,周漫漫忍不住叫惨,喝这么多水没有压下去啊!算了不管了,硬着头皮说吧。
“嗝,搞坏了公司,嗝,前辈的作品,嗝。”
白川苍禾皱了皱眉头,努力把她断断续续的话连贯起来,“你搞坏了别人的画?”
“不是我,嗝,是我室友,嗝,把奶茶洒到了,嗝,那些画稿上。”周漫漫听他这样问,连忙手舞足蹈地解释。
“我也不知道,嗝,我室友,嗝,到底怎么回事,这是公司,嗝,给我的,嗝,第一次机会,我,嗝,我却没有好好把握住。”
“那你被开除了?”白川苍禾问道。
“那倒没有。”周漫漫说道:“负责人,嗝,给我争取了,嗝,争取了机会。”
“可是我,嗝,我觉得自己好差劲,嗝,我本来,本来是画画比赛的第一名来着,嗝,可是,可是,嗝,反正公司对我很失望,嗝,前辈也,嗝,非常生气。”
白川苍禾听着周漫漫一边打嗝,一边絮絮叨叨,时不时向前探身,往她手上的杯子里添点水。
“嗯,换作是我,我也会生气。”白川苍禾附和道。
“是吧,嗝。”周漫漫听他说完,又忍不住“吧嗒吧嗒”掉起眼泪。
白川苍禾不禁抽动嘴角想笑,这姑娘着实是个爱哭鬼。
“你说你是画画比赛的第一名?”白川苍禾赶紧找个话题。
正要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纸巾,周漫漫泪眼汪汪地看见对面的白川苍禾,好像正在笑。
“你是在嘲笑我吗?”她嘟着嘴,有些生气的模样。
“没有,只是觉得。”白川苍禾顿了顿,“你话太多了”这几个字没有说出口。
“觉得什么?嗝。”周漫漫追问。
“觉得你打嗝的样子很傻。”白川苍禾终于控制不住笑出声。
“嗝。”
“你是画画比赛的第一名,那是很厉害呢。”白川苍禾脸上的笑意未减,原来这个姑娘还是个宝藏少女。
听到他的恭维,周漫漫心情稍微好了些,“也不是啊,嗝,只是运气比较,嗝,好。”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我能有幸欣赏一下周漫漫同学的获奖作品吗?”白川苍禾歪着脑袋看着她。
周漫漫被这期待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内心慌乱地从手机里扒拉出一张照片。
白川苍禾接过手机,画中人的桀骜不屈尽然落入他的眼中,周漫漫沉默地盯着他,也不见任何反应。
过了很久,他轻轻抬起头,眸子里闪着光,“漫漫同学,真是个出色的画家。”
“所以,这么优秀的漫漫同学,也是可以画出来的。”
“那你要不要,把弄坏的画稿自己画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