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声枪响,四辆卡车上的苫布被骤然掀起,几十名全副武装的武警跳下车,手持微冲呈扇形包围过来。“刀子”他们身后起树苗的那几名老农也扔掉草帽,掏出手枪围上来,堵住包围圈最后一个漏点。
“刀子”的笑声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正在向前冲锋的匪徒混混们也都愣在了原地,仓促之间根本无法做出反应。逃跑是别想了,已经被包围了,而且是全副武装的武警,你跑的再快,快的过微冲的子弹吗?
“都不许动,放下武器,原地抱头蹲下。”一个长相威武身材高大的便衣男警高声喝道。
“匪徒”们纷纷扔下手里的武器,抱着头原地蹲下,浑身瑟瑟发抖。
也不是没有反抗的,老二就是个“勇者”,瞅准包围圈的缝隙,挥舞着大砍刀就要逃跑。他身上有命案,游戏厅原来的老板就是被他活埋的,反抗不一定死,被抓住却只能是个死。
还没跑出几步,老二就被便衣男警一枪给放倒在地。
“老……老……老六,怎么办?”惊慌失措的“刀子”结结巴巴的问身边的老六。
“刀哥,事到如今,跑吧,后面人少,从这儿跑。”老六说着,把一个用手绢包裹的东西塞给“刀子”,然后退开两步。
“刀子”下意识的抓住老六递过来的东西,握紧之后才发现,这是一把枪,一把“五四”式手枪,枪身擦得光亮,在阳光下竟然反射着阴沉的暗光。
“你他妈给老子这玩意儿有屁用……”“刀子”掂着这个烫手的山芋,心里止不住的想骂街,这时候拿出这么个东西来,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其实这东西他也有,而且是两把,只不过从不拿出来示人。混社会最多用刀就行了,涉及到枪支,那性质就变了,他之所以有,也是想着遇到不利之时可以用来防身。
可今天这种形势,一把破枪能防得了什么,包围自己的是武警,用的都是微冲,你空着手还好,顶多把你抓起来,你拿把破枪耀武扬威的,是想被直接击毙吗?
“刀哥,你英明神武,所向无敌,我就不陪着你向外冲了。”老六说着就抱头蹲了下来。
“麻辣隔壁的,你想害死老子啊,老子……”“刀子”嘴里骂着,突然看到老六身边的地上扔着一块手绢,再想起刚才老六把枪交给自己时,是用手绢裹着枪管,然后把枪柄递到自己手里的。
老六这是想干什么?“刀子”看着老六,发现他蹲在地上竟然在笑,虽然没有声音,但笑的很开心。听见“刀子”喊他,抬起头,开心大笑的脸上竟然全是泪水,然后对着自己无声的说了句话。
尽管没有声音,但老六说的很慢,一字一顿的,“刀子”能很清楚的从口型中看出来,老六说的是:“你早就该死。”
如同灵光乍现,“刀子”瞬间明白了,老六就是在坑害自己,“老六,你麻辣隔壁的,你他妈的敢背叛老子,你他妈的敢坑老子。”
老六没有反驳他,又低下头,“呵呵呵”的笑,这次竟然传出了低低的笑声。
“我草你妈,老子干死你。”“刀子”盛怒之下,就要开枪射杀老六,发现手枪没开保险,又慌忙打开保险,但他已经没机会了,刚把枪举起来,枪声就响了,可惜开枪的不是他。
一发子弹精准的打中“刀子”持枪的右手,手枪落地,他也瘫软在地上。
看着蹲在一旁依旧“呵呵”惨笑的老六,“刀子”嘴里喃喃问着:“为什么?为什么?”
身后一名伪装成老农的刑警快步上前,一脚踢开地上的枪,把“刀子”的大光头摁在地上,并用手枪抵住他的头。
曾经彪悍的“刀子”现在已经傻了,双目无神,身体没有丝毫反抗的迹象,只是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为什么?为什么。”
大喜、大惊、大怒、大悲,此起彼伏的极端情绪让他彻底崩溃了。
主战场也已经稳定,刚才还跃跃欲试的的几个小头目,见“刀子”伏法,老二伏诛,也放弃了抵抗,百余名“匪徒”抱着头蹲在地上,周围一圈围着荷枪实弹的武警,地上铺满各种刀具,五花八门各式各样,都可以开一次展览会了。
很顺利,出乎意料的顺利,一共只开了三枪就解决战斗。
“匪徒”们集中攻击,利于警察包围;突然出现的武警,惊破“匪徒”恶胆;匪首“刀子”伏法,彻底覆灭了“匪徒”的嚣张气焰。
潘得福这边也抱着头蹲在地上,不过他们是在枪声一响就主动伏法的,所以蹲的井然有序,二十个人蹲成两排,“木板刀”整齐的放在脚边。并没有人从后面的林子里出来,那是潘得福按照李恺的授意,在林子里十几个一人高的树杈上挂了衣服,风吹起来不停地晃动,看着好像有人在里面隐藏。
等候在远处的几辆车也赶了过来,又下来二十多个警察,会合武警把所有罪犯压上了车,然后驶向看守所。
这次参与行动的,全是市局的刑警和武警,组织行动前程汉坤接到李恺线报,西郊这边有几处派出所个别民警和“刀子”存在联系,为保证行动能顺利展开,此次行动没有调集地方派出所参与,甚至没有给他们任何知会。
这也是“刀子”昨天跟院前街派出所打招呼时,没有得到丝毫不利消息的原因。
等李恺知道行动成功的消息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在一旁确认消息的李焱和刘凤芝也长出了一口气。
尽管昨天知道儿子已经联系过程汉坤,但两人的心依旧悬着,不到尘埃落地不会踏实。
不过要想彻底踏实,还要等判决出来。
三天后,看守所里的“刀子”强烈要求见老六一面,不然就拒不招供。尽管现在掌握的证据已经足以判处“刀子”极刑,但为了得到他亲自认罪,并提供警方尚未掌握的罪行,看守所管理人员还是征询了老六的意见。
老六欣然同意,他似乎也在期待着和“刀子”见上一面。
在上报市局市局得到允许后,看守所安排两人在会见室里见面。
会见室里,“刀子”进来时,老六已经坐在凳子上等他了,依旧是一副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样子。
看见“刀子”进来,老六还向他摇了摇手。老六带着手铐,搭在桌上的右手只能小幅度摆动,同时脸上露出笑容,是那种满足、安逸的笑容,似乎这只是一次寻常的见面,一如当初在游戏厅里称兄道弟欢聚一堂之时。
“刀子”泛着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老六,胸口频繁的起起伏伏,嘴里紧紧咬着牙齿,鼻孔不停喷着粗气。
“为什么?为什么?”“刀子”扑上去想要揪住老六发泄自己的愤怒,被看守所民警死死摁在桌子上。他是重刑犯,虽然还没有宣判,但基本上死刑已经没跑了,所以他不光带着手铐,还带着脚镣,行动不便且容易制服。
“朱晓道,老实点儿。”民警大声对“刀子”斥责道。
“民警同志,刀哥是见了我太激动,可以理解。刀哥,好不容易见了面,心平气和一些。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不着急,你想知道的,我今天都会告诉你,也让你死个瞑目。”老六慢条斯理的说道。
“呼呼……”朱晓道大口喘着粗气,一段时间之后渐渐安静下来,被民警按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和老六隔桌相望。
“为什么,‘潘疯子’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敢出卖我。”朱晓道再次问起。
“先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姓吴,我叫吴亚斌。”老六没有回答朱晓道的问题,自顾自的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