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淘,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吗?你再磨磨蹭蹭地,上幼儿园就要迟到了!到时候,让保安把你关在学校大门外!”
安堇叉着腰,站在鞋柜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看着在那里抱着机器狗磨磨蹭蹭的安小淘。
她上班也快迟到了!
“妈妈,你不爱淘淘了吗?淘淘才不会迟到呢!淘淘是个小天使!”四岁的安小淘,嘟起小嘴,奶萌奶萌的声音,让安堇有气都没地方撒去。
看着这个小脸肉嘟嘟,眼睛跟个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小奶娃,安堇的心里,是既甜蜜,又心酸。
四年前的那天上午,当她走进医院,准备办理入院手续的那一刻,突然的胎动,让她顿住了脚步。
当时,她抬起手缓缓摸在小腹上,腹中突然就安静了。
这是她的骨肉啊!虽然有一个渣男生父,但毕竟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它与她血脉相连,已经在她的身体里成长了四个月。说不定,是个乖巧漂亮的小女孩,又或者,是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
而且,医生说,快四个月了,胎儿已经成型了。
若是,强行打掉这个孩子,或许,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这是她的亲骨肉,她不想后悔终生。没有父亲又怎样?从今往后,她与它相依为命,它一定不会背叛她。而她,亦如此。
想到这,安堇转身就走。
紧接着,她辞职,搬家,离开那个熟悉的北方城市,来到这个四季如春的东南沿海城市帝都。
半年后,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团子来到她的世界。
她给宝宝取名安小淘,乳名淘淘。
孩子两岁前,她边开网店,边带淘淘。微薄的收入,让母女俩的生活异常艰难。其中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淘淘两岁半时,她把孩子送去租房附近的一家私立幼儿园。而她,则是关了网店,入职了本市一家知名杂志社。没过多久,她就拿出了傲人的成绩。主编干脆让她独挑大梁,单独负责情感专栏。
一年后,她用攒下来的钱,首付了一套小公寓,一室一厅一卫一阳台。半年后,她带着淘淘,搬进了她们的新房。
房子不大,却是她们可安身立命的家,只属于她们母女的小窝。
从此,再也不用担心,房东会隔三差五来催租;再也不用每天苦哈哈地,和别人共用一个卫生间。
每天七点半,安堇准时把淘淘送去幼儿园,再转一趟公交,八点二十左右,到达杂志社,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以前,总有人问她,是不是离异后独自带娃,孩子父亲每月给多少抚养费?她都要解释半天。后来,问得烦了,她也懒得解释那么多了。再有人问她同样的问题,她直接甩出一句:
“什么离异?我是丧偶!”
可不是嘛,那样的渣男,跟丧偶有什么区别?
“淘淘,你乖乖进去,要听秋老师的话,放学后妈妈就来接你了!”到了幼儿园门口,安堇摸摸淘淘头上的两个小揪揪,拍拍她的小屁股。
“妈妈,你要带好吃的香香来接淘淘噢!不带香香来,你就再也没有淘淘了!”
安小淘鼓起腮帮子,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安堇。
安堇哭笑不得地点点头,将她交给秋老师。
“淘淘,要和妈妈说再见啊!”秋老师边说边牵着安小淘往大门里走去。
“妈妈再见!”
安堇看着淘淘头也不回,右手放在耳边象征性地摇一摇,蹦出四个字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个小臭宝!气死她了!安堇摇摇头,转身去赶公交车。
铃铃铃!
上午十点,安堇正在杂志社忙得热火朝天,手机响了起来。
她嘴里叼着一块面包,右手抱着几本文件夹,看了看沾着面包屑的左手,还是接起了电话。
“喂,淘淘妈你好!你能来市人民医院儿童中心一趟吗?淘淘这里出了点儿状况,希望你尽快来一趟!”安堇嘴里的面包应声落地。
是秋老师!
淘淘……
“莞姐,我得尽快去趟医院,淘淘出了点事!今天的工作,我晚上加班赶一赶!”
安堇将手里的文件夹扔在电脑前,直接堵在正从洗手间出来的主编夏莞面前,紧张得手脚发抖,心跳加速。
“快去吧!工作明天再赶也行,孩子的事重要!”看着一脸慌张的安堇,夏莞宽慰地拍拍她的肩说。
安堇三步并两步冲到自己的格子间,一把抓起椅子上的包,就往门口冲,差点撞上同部门的秦雅。
“搞什么?慌慌张张的,跟什么东西在后面追一样!”秦雅看着安堇远去的背影不满地嘀咕。
她一直看安堇不顺眼,一个单亲妈妈而已,那么受主编夏莞的重视。她和安堇是差不多前后进杂志社的,夏莞不仅让安堇专门负责一个版块,什么热门人物的专访,都会优先考虑让安堇去。凭什么?
“师傅,市医院!麻烦你快一点!”
杂志社门口,安堇边跺脚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门都还没来得及关上,她就急切地对司机说。
而且由于心不在焉,上车时,额头狠狠撞在车门框上,她也毫不在意。
“淘淘妈,你可来了!实在很抱歉,急着把你叫过来!刚刚小朋友们一起下楼梯时,后面的小男生不小心碰了淘淘一下,她就滚下了楼梯,手脚都有擦破,别的地方不知有没有受伤?现在淘淘正在里面做检查,小男生家属也在赶来的路上!是我的失职,实在对不起!”
安堇刚冲到儿童中心门口,秋老师看见她,就远远跑过来,不停道歉。
“那……现在淘淘怎么样?”安堇的心思,全在淘淘身上,秋老师的话,她基本没注意听。
“还不知道!还在里面检查,我们只能在门口等!”秋老师拉着安堇的手臂,两人神色慌张地小跑到放射科室门口。
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门依然没有打开。
安堇觉得,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她紧张得来回踱步,手心都是汗。她的双手颤抖,心中暗暗祈祷:淘淘,你千万不能有事!你可是妈妈的命啊!你要有个什么,妈妈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请问,你是……安小淘的家属吗?”
这时,一道突兀的男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