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刚出实习期时他问过一边，第二个月又问了一边，但都被经理口头答应下但转眼就给忘了；后来自己成交了首张订车单，忙得张叶洺也渐渐把转正的事给抛在脑后，一心只想着能多卖辆是一辆。
其他销售啊、财务部等等部门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展厅里一片寂静，所以销售经理办公室墙上挂着的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突兀。
嘀嗒...嘀嗒...嘀嗒......就好像是在等待什么的到来一样。
忽然，邵经理坐正身体，左右抻两下脖子，然后双手扶在椅子扶手上。
“不行。”
“......”
“你可是这个月的销冠啊，下个月月初我都打算给你转正了，”邵经理又翘起二郎腿，“这节骨眼你要是走，那销售额怎么办？昨天领导还刚在群里夸你厉害，你就要走？心里过意的去么？”
听到邵经理用着咄咄逼人的语气，四仰八叉的坐在椅子上。
......这是留人该有的态度？
张叶洺感觉自己眼前的一切越变越黑暗。
这种命令式的口吻...啧，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了。
啪——！
他把右手猛地拍在桌子上，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邵经理猝不及防，吓得瞬间腰挺得绷直，整个上身前倾，踩着高跟鞋的脚却蹬在桌子上，向后滑去。
“你给我听着，现在是我要离职，而且刚入职时约定好的实习期都已经拖了两个多月了，到现在我都一直都是按照实习期的工资作为底薪的，这些我都不计较，但你也别给我得寸进尺。”
现在轮到他眼光灼灼的直视着邵经理了。
“这个月就剩四天，后天我把最后一辆车给交完，大后天跟大大后天我要把这个月剩下的两天休班都休出来，正好下个月我就不来了。”
“不、不来？不来你试试！反正你没有签劳动合同，这个月怎么得七八千左右的工资，我劝你别意气用事。”
“说我意气用事？呵，笑死。”说话间，张叶洺从口袋里掏出亮着屏的手机，“我们之间的谈话已经全都录下了，我之所以没签劳动合同那纯属是因为你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拖着，我也跟你提过很多次。既然你说我没签劳动合同，那你这意思是我要下个月不来，那你就不给我工资呗？行，那到时候咱们劳动仲裁见！”
话音落下，张叶洺点击关闭录音，转身离开时还给邵经理了个他自认为很冷冽的眼神。
回到家以后，他仰躺在一字型沙发上，伸出左手拿起老旧茶几上的空调遥控器。
滴——
伴随着空调口缓缓打开，冷风瞬间扑面吹来。
虽说年代有些老旧，但制冷效果却是一顶一的棒。
刚吹到身上时，张叶洺打了个哆嗦。
原本浑浑噩噩的脑袋清醒一些，才想起回来的路上没买做晚饭的食材。
于是抱着侥幸心理，他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
果然，恒温层里就只放了袋白砂糖跟一瓶还没有打开的蚝油。
再次回到沙发上坐下，望着窗外夜幕半挂，张叶洺决定再次奢侈一把——点外卖！
说真的，能长胖这么多也跟和父母一起住时总趁着爸妈不在家就偷偷点外卖吃有不可断联的关系。
但自从自己住以后，别说点外卖，就连买蔬菜都得看哪种打折。
拜这件事所赐，曾经不喜欢吃各种蘑菇的张叶洺现在也开始吃了，并且已经爱上了金针菇和香菇。
点外卖的话......他打卡某外卖软件。
距离最近的就是汉堡快餐店，其他的，面食类等送过来估计都吃不了了，粉类的话又吃着不尽兴。
盖饭啊，黄焖鸡米饭啊这种，车展最后一天就吃的黄焖鸡，所以类似的也不太想吃了。
选来选去，最终还是得汉堡薯条这些啊！
“我看看......汉堡的话，这个双堡套餐挺划算的，还送中杯可乐，薯条的话得点两份，其他的小吃再看看......”
张叶洺内心边想边斟酌着做选择；最后价格：48.5元。
“可恶，为什么这么贵，明明已经选的很少了！”他没忍住的吐槽出了声。
不过......算了，就当是庆祝自己脱离了JJPP店吧，又不是吃不起这一顿。
想着，张叶洺掏出烟点了一根。
一般他都抽那种带薄荷的，或是烟草味淡的，而这盒烟虽然他也抽过，不过是因为盒子图案比较新颖。
结果以他的说法就是：踩坑了，但踩得并不深，可以接受。
“咳咳......”
尽量少吸了，但还是被呛得直咳嗽。
叮铃——
消息提示音突然响起，张叶洺拿起手机一看，是邵经理发来的。
“明天来填写一下离职手续吧。”
“嗯。”
刚回完消息，手机屏幕微微卡顿了一下，紧接着就是通视频电话打过来。
“儿子，下班了吗？”
“嗯，刚回来。”
“怎么抽开烟了又？不是不让你抽烟吗？”
“没办法啊，工作压力大，但很少抽，放心。”
一边说着话，张叶洺踏起拖鞋走到电灯开关旁边。
啪！他这边的屏幕背景瞬间亮了起来。
“吃饭了吗？”妈妈问。
“还没呢，不知道吃什么。”
“奥，那记得要好好吃饭啊。”
“嗯嗯。”
“钱还够吗？”
“够。”
“省着点儿花，一个人在外面生活勤俭点儿，委屈委屈，年轻的时候多攒点儿钱，等年纪大了就轻松了。你还得买房子然后结婚娶媳妇呢。”
“......我不打算结婚，租房子住也挺好的。”
“说什么胡话！哪有不结婚生孩子的，等老了谁照顾你？”
“那就再论，现在没这想法。”
张叶洺说完，眼看着屏幕上妈妈好像欲言又止。
停顿几秒，她才又开口：“没钱了就跟我或者你爸说，别整那些贷款什么的，你看看你三婶，现在就是累死都还不上，以后你弟弟怎么办？”
“我......”张叶洺刚想说话，突然，在妈妈旁边传出了那个熟悉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哼，不是自己挺能吗，也成年了，自己想出去混，那就得好好理财，我可没钱给他。”
“你看看你这人说话，中听吗？要不是因为你，儿子能离家出走跑那么远去？是不是你亲生的？”
“我怎么了？大男人的，出去闯能把自己饿死才是真厉害，想当年我复原以后不也是自己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从头开始打拼？小时候让他好好学习不听，给他报了那么多辅导班，一点儿用没有还白白浪费钱，长大了上了大专，技术一点儿没学到，就会好吃懒做，整天窝在家里玩电脑，写那个破小说，有用么？你看看你三叔家那孩子，去当兵，现在升上士官一个月七八千，还往家里寄钱，他呢？让他去当兵也不去，就怕吃苦......”
听到爸爸那熟悉的声音，还有不知道已经吐出来多少遍的措辞，张叶洺肚子里莫名就升腾起一团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