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他们站在了星影那辆停在地下车库里的宾利轿车旁。星影打开车门让陈悦然进来，关上车门后却并没有发动汽车。
他坐在驾驶位上转过头，对后座的陈悦然伸出一只手说：“抓稳了。”
陈悦然不明所以地抓住他的手。
下一秒，眼前白光一闪，两人出现在了环山公路边的建筑工地上。
“这就到了？”陈悦然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杂草丛生的建筑工地上那座灰蒙蒙的祭坛，有点懵。
“对，我特意把车窗都贴了黑膜，就是为了在车里使用法力瞬移的时候不被发现。”
“哦，有心了。”陈悦然称赞了一句，仰着头观察了一下祭坛顶上的那个棱锥状的部分，竟然看出了一点设计感。
星影拍拍她的肩膀：“走，咱们上去，圣物放在顶上。”
两人走向没刷漆也没砌外墙，只有钢筋混凝土架构的祭坛。和普通的楼房一样，每层楼都有承重墙和楼梯，顺着楼梯可以一直往上走。
过了一阵，爬楼爬得有些气喘的陈悦然才后知后觉的问星影：“这座祭坛这么高，你为什么不直接瞬移到放着圣物的那一层呢？”
星影脸不红气不喘，好像他走的不是楼梯而是平地：“其实真正的祭坛只有顶上那一部分，但是为了不引人注目，只能把楼建造成这种比较现代的样子，而且我为了防止误入的无关人士接近圣物，特意设置了一道结界，一般人走楼梯走到中间的那一层，也就是十五楼，就上不去了，继续往上走会碰上颠倒的空间，感觉自己在往上走实际上却是在往下走，越走越往下，最后会从一楼出来。这道结界对你也能起作用，所以我自己能直接移动到楼顶，带你一起就不行了。”
“谁会闲着没事跑到建筑工地里来爬楼……”陈悦然默默翻了个白眼。
又爬了几层楼，陈悦然气喘吁吁地说：“星影……你能把结界取消吗？”
星影依旧脸不红气不喘，脚下的速度也丝毫没有减慢：“能啊。”
陈悦然停下来调整着呼吸：“那你能不能自己先上去取消结界，然后回来带我瞬移到顶上？”
星影听了这话豁然开朗，一拍脑袋：“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你聪明，不愧是千年一遇的龙脉祭司！我这就上去。”
他由衷地赞叹完之后，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芒，穿过头顶的水泥结构，消失不见了，留下站在原地气得干瞪眼的陈悦然。
“我的天哪，这只麒麟能把生意做好铁定是全靠他自带的祥瑞BUFF！就他这智商随便一个人都能秒杀他好吗！”陈悦然淡定不能，差点抓狂。很快她又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扶着墙无奈地摇了摇头：“唉，算了，傻不拉几的跟他爬了十多层楼，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半分钟后，星影回来了，陈悦然有气无力抓住他的手，来到了楼顶“棱锥”和“棱柱”连接的地方。
眼前的祭坛呈八边形，刻着八卦图和一些精致的花纹，但八卦图中间不是常见的黑白阴阳图，而是一个看上去像图腾的图案，整个祭坛由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陈悦然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倒立的“棱锥”其实是一个镂空的八棱锥，脚下作为建筑主体的“棱柱”也是八棱柱，祭坛就在连接处的地面上。
星影走上前，嘴里念念有词。
祭坛上的八卦图亮起了明亮的金色光芒，和那天陈悦然看见的如出一辙。
随后光芒暗淡下来，不再那么耀眼，柔和的金光汇聚在图腾上，整个图腾看起来神圣而美丽。
陈悦然没来由的感到心里泛起了一丝亲切，混杂着悲伤和思念，好像这个图腾唤起了她心底的一些类似于乡愁的情感。
“你过来，把手放在这上面。”星影站在图腾边冲她招了招手。
陈悦然走过去，站在星影身边，蹲下身小心翼翼把手放在图腾上。
祭坛重新亮起了明亮的金色光芒，陈悦然连忙用另一只手挡住眼睛。她感觉到手掌心的触感变了，不再是大理石，有什么东西凭空出现在了她手下。
光芒散去，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手底下按着一本书。
封面两个楷体的大字：连山。
陈悦然拿着书站起来，这本书完好无损，却显而易见的十分古老，纸页泛黄发脆，字也是竖行的繁体字。“这是第八代龙脉祭司的遗物，《连山》。”星影从她手里拿过书，轻轻翻开第一页，上面用行书写着几个字，“‘钟礼，元丰三年腊月十六’。他是上一代龙脉祭司，第八代，你是第九代。这是他复刻完这本书的日子。”星影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情，“那时候他大概三十几岁，我把天皇氏口谕传达给他的时候他激动得差点跪下。”
“等一下，天皇氏？日本人吗？”陈悦然听得云里雾里，为什么外国人都出来了。
星影一脸惊奇地看着她：“不是啊，天皇氏是盘古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天下君主。人间的天干地支历法就是他制订的，《连山》也是他写的。他是古越族首领，伏羲、女娲、神农都是他的后代。”
“哦，原来是神仙啊……好的，那么这本《连山》作为巫族圣物有什么用吗？”陈悦然努力忘记自己以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一事实，跟上星影的节拍。
“《连山》作为易经之首，在人间早已失传，因为能看懂并使用它的人太少了。它要求使用者拥有完整的巫族血脉以及强大的法力，光是这一点就把绝大多数人拒之门外，所以现在的易经只有比较大众化的《周易》传了下来。《连山》可以算是巫族学习法术的教科书。”星影对她解释道。
“啊？我一直以为《易经》就是《周易》，原来还有其他的吗……”
“当然了，易经分为三部，《连山》、《归藏》、《周易》。《连山》最早，之后是《归藏》，最晚的是《周易》。这三部存在继承发展的关系，一部比一部大众化，涵盖的内容也越来越广泛。一开始的《连山》基本只用于卜筮，后来的《归藏》增加了一些哲学、政治方面的内容，《周易》增加了不少文化，科学方面的知识，现在流传下来的《周易》跟之前的易书相比，涵盖的内容非常丰富，但是能够用于卜筮的知识占的比例减少了很多。”
“我明白了，《连山》和《归藏》因为能够使用的人太少，最终失传了对吗。”
“对，天皇氏作《连山》时候的子民大部分都能使用巫术，因为都拥有巫族的血统。其实《连山》的内容比较简单，远不如后来的两部易经丰富。但是对于你来说，《连山》就是专门的教科书，天皇氏让钟礼把它复刻了一遍就是为了让下一代龙脉祭司，也就是你，更容易理解这本书。”星影把书还给陈悦然，对她微笑着眨了眨眼睛。
“所以说，天皇氏是一位远古时候的君主，又是神仙，他是《连山》的原作者，后来在……元丰年间，宋代的时候对吧，又让当时的龙脉祭司，重新写了一遍这本书？”陈悦然对这位远古君主很好奇。
“是的，天皇氏乃是半人半龙之身，但不是住在海里的水族。他统治天下上万年后，飞升成仙。”
“还有，我有点搞不懂，你说他是第一个君主，女娲又是他的后代，那么在女娲造人之前他统治的是哪些，呃……生灵？”
“女娲造的人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人，而是巫族的祖先，她造的这些人能够继承十二位神明的力量，也就是最初的巫族，后来的华夏族是巫族和普通人通婚的产物。当初共工和祝融大战之后她补天是为了拯救这部分人，天皇氏所作的《连山》也正是为这部分人所用，在女娲造人之前天皇氏统治的人不包括巫族，只有原始人，也就是普通人的祖先，还有一些如今被人们称作神兽的生灵。这些都是史前的事了，那时候我爷爷还没我现在年龄大。”
“这个听上去还稍微合理点。”陈悦然点了点头，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低下头翻书，看着满篇的文言文皱起了眉头。好在刚高考完没几天，还是能啃得动的，而且这本书也不算厚。
陈悦然心里默念了一遍第一页的咒文，吃惊的发觉自己默念完之后就完全理解了第一页的全部内容，好像本来半生不熟，晦涩难懂的文言文突然被某个翻译器翻译好了直接印在了她大脑里。她感觉脑海里的意识像是全部汇集到了这段咒文里，如同江河汇入大海。
铭歌出现在她身边。
陈悦然的意识瞬间回到了原处，她看着眼前的铭歌，转过头问星影道：“这段咒文是在召唤吧？”
“没错，”星影一直在观察着她，此时露出欣慰的神色，“拥有巫族血脉的人可以用这段咒文召唤万物之灵，当然你作为龙脉祭司，不用这段咒文也可以召唤出铭歌。至于其他的万物之灵，你同样可以用这段咒文召唤出来。”
“你说的万物之灵具体是哪些？”
“万物有灵，但是成型的灵体不多，钟灵毓秀之地比较集中，比如一片原始森林，一座名山，一座古老的城池。不成型的灵体也可以召唤，只是对话没有这么方便。”
“懂了。”陈悦然翻开下一页。
星影制止了她：“今天先到这里吧，一次学习或者使用太多咒文容易心力交瘁，甚至走火入魔。你最好循序渐进，反正时间还长，以你的理解能力一年之内足够学完整部《连山》。”
“好。”陈悦然合上书，让铭歌回到水晶球里。
星影按原样把她带下楼，然后自己上去重新布置下结界。
没过多久他再次出现在陈悦然面前，对她说：“快十二点了，你该回家了。”他眼神放空了一秒，聚焦回来之后又说：“保险起见，我先带你回公司然后开车把你送回去，你家里现在有人，直接瞬移到房间里会被发现。”
陈悦然想到他那辆自带闪闪发亮背景板的宾利，暗自摇头：他不会以为开着豪车行驶在半新不旧的小区里就没人发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