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野小时候就是混世魔王,调皮捣蛋,拿竹竿捣邻居弄堂屋檐的燕子窝,被邻居破口大骂,哈哈大笑离去,回家被大人一顿打,有了完整的童年。
夏天村里人在河边洗菜洗衣服的时候,他会噗通一身跳到水里,溅起的水花把大人打湿,然后在大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中快乐戏水。
但是长大后他就腼腆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性格会变了?
他严重怀疑是青春期激素分泌错了,导致他性格大变,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不过他时常异想天开,老是担心雌激素分泌过多,导致他变性了。
高考努力发挥,用了十二分的劲考上了个本科,哦对了,百分制。
上大学的那天,他屁颠屁颠,背了个书包,手提一个拉杆箱,独自一人到了千里之外的临海。
开学的时候嫩,不光行为嫩,脸皮也嫩,出了车站,本来可以搭隔壁大学的统一接送大巴车回去,但是脸皮薄的陈野选择了坐出租车。
最可气的是,第一次去学校,学校校区很多,他分不清哪个校区,只能打车到高教园区,离自己的生活区还有几个公里。
打车花了52,走了2.5个公里,陈野的记性一直不好,高考英语全班最低,和全班平均分数线相差30分,严重拉了陈野后腿,甚至扯了到了蛋。
他还记得高三班主任贾老师看到他分数时候,那小眼睛滴溜溜的,他可能在想,陈野和林嘉佑两个是班里的卧龙凤雏吧。
当时陈野瞥了一眼旁边的林嘉佑,她语文低了全班平均分数线30多分。
一个人的出丑是尴尬,两个人的出丑是快乐。陈野很感谢林嘉佑和他一起出丑。于是当时的他不理智咧嘴笑了,被林嘉佑狠狠刮了一下白眼。
他记得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52打车费和2.5公里让他老是联想到250。
哼哧哼哧走到生活区,陈野发誓以后一定要买一辆自行车。
站在学校门口,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没等喘一口气,七八条黑影从不同的角度逼了上来,围着他转,陈野被围在中间,七个大灰狼和小白兔现实版。
“同学,电话卡要办吗?学生套餐很划算”
“书要买吗?什么系的,二手书划算啊同学”
“电脑买了吗同学?学长这里有优惠”
“军训很累的,卫生巾要么?垫在脚底,电视剧上都说好。”
“被子买了吗?200一套。”
陈野脑瓜子嗡嗡的,本来在大太阳底下走了半小时,脑子有点迷糊,这下好了,快成浆糊了吗。
“走走走!学校规定不能推销。”一个学姐从后面噌地跳了出来。
倏忽之间,陈野周围围着的人做鸟兽散去,只留下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俏生生在那,双手叉腰,肉嘟嘟脸和她赶人的威严毫不相称。
“别看了,过来吧”学姐朝陈野招手,“带你去报到,拿寝室钥匙。”
陈野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这么热情的女生,一时间站在原地有些扭捏。
“干嘛,还不过来”娇小学姐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以后注意点,这些人老是推销的,什么电话卡啊,信用卡,别办,等下给你一个防诈骗手册。”
陈野咽了一下口水,赶忙跟了上去。
“同学,二手平台了解一下,新人免手续费”一个黝黑的汉子冷不丁后面窜出来,把一张宣传单快准狠放到陈野的手里,立马离开找下一个目标,绝不含糊。
“啊~~~沈秀,又是你,我去年就是被你忽悠的,”学姐张牙舞爪追了上去。
得亏现在《羞羞的铁拳》没上映,不然沈秀就是和短发瘦版秀念。老天保佑不要来辆车把他撞飞了。
陈野只能自己朝不远处的新生报到处走去。
新生报到处一个个临时帐篷搭着,红色的小顶,还有燕京啤酒的广告,街边小吃摊常见。
每个帐篷面前写着哪个系哪个班,陈野从背后的书包里面扒拉出录取通知书,仔细比对,朝开头第四个帐篷走去。
邵老师低头写着什么,余光骤然发现一个黑影,抬头用中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睛,仔细端详。
“报到的?把录取通知书和身份证拿出来吧,来这签个字。”邵老师拿出一张纸,指着上面签字的地方给陈野看,陈野注意到,已经签了一大半名字。
趁着陈野签字的功夫,她仔细比盯着上首的名字和下首的印章。比对无误,等陈野签个字的功夫,拿出一个信封。
里面有钥匙,学生卡,学生手册,防骗手册,一下注意事项,例如保安室电话,卫生室在哪,辅导员电话等等。
“你寝室在8栋123室,沿着这条路走,到底拐弯,过个马路,直走到底就行了。”邵老师热心指路。“学生手册里面有校园地图。”她还不忘嘱咐。
陈野慢慢溜达过去,路上不停有三轮车疾飞而过,车上三三两两坐着人,每过一辆,陈野的目光就要与之对视,双方都羞涩低下头,目光一触即离,好似纯情的少男与少男。
“同学,行李重吗,拉你一趟,3块,绝对公道。”时不时还有拉车的打招呼。
陈野只是摇摇头。
一路到底,很大的号码牌挂在墙上,一眼就能看到,不过陈野迷惑的是,那个8怎么看都是倒过来写的。别问他怎么知道8是倒过来写的,问就是直觉。
8号楼对面是女生寝室,两幢楼遥相呼应,中间是个花坛,有几颗三四楼那么高的树,两边是摆放自行车的,陈野看到一排排整齐的自行车,腿有些酸胀,买自行车的欲望更加强烈。
问了宿管阿姨,找到了自己的寝室,一进门,上床下桌,6个人一间。
“看你学号,5,6,7,8排列床铺。”一个小个子很热情打招呼,脸圆圆的。
陈野点点头,找到了自己的床铺,打开柜子,准备放东西,柜们上还有一张周董的海报,海报里头翘着,酷酷的,虽然陈野不追星,但是后来大学四年,陈野一直没有撕掉。
“框”一声巨响。
门被打开了,陈野一转身,一个嚼着口香糖的小子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正懒洋洋的缩着双肩站在那里,龇了龇牙。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懒得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15级的新生,大家可以叫我小王爷”,似乎觉得自己刚开始自己不太礼貌,自称小王爷的人尽量笑的很开心,白净的脸庞,一身的牌子货,尤其面前那个恨不得比衣服大的钩,让人印象格外深刻。“等下晚饭我请客。”
“似乎是个土大款”陈野暗自脑补,但是对小王爷的自来熟油然而生敬佩。
但是宿舍的人没有理他,可能是刚开始碰面大家都陌生吧,小王爷没有在意,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然后大摇大摆走进来,找到自己床铺。
新生的床铺都很脏,手一抹就是一层灰,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扫卫生。
小王爷好像对这种事情很抗拒,刚开始站在床铺前皱眉头,想着一只羊是放,两只羊是赶,大家很热心的帮忙打扫了,小王爷很开心,直呼要连请吃一个星期的饭。
陈野在帮忙打扫时候,一不小心看到小王爷的学生卡,学生卡上姓名一栏写着的杨富贵让他差点笑出声来,难怪自称小王爷。
打扫完卫生都快下午4点了,陈野没和寝室的人一起,他独自去8后楼后面的食堂吃饭,然后绕道去教室开晚上的开学班会。
吃完晚饭才5点多,班会是晚上7点半开始的,陈野报道的时候就看到了图书馆,就在他报道的地方后面,他书瘾犯了,就慢慢溜达着去图书馆看了会书,报道的地方燕京啤酒被拆了,还剩几顶印有青岛啤酒的帐篷,估计等下就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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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教学楼旁的小楼里,陈野第一次见到安风。
陈野永远记得,那是一个黄昏后,开学第一天。
陈野溜达去了图书馆,落日的余晖铺满了桌面,凉爽的秋风调皮的掀桌起书的一角,手机轻轻震了一下,陈野看了下时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身往教学楼走去。
9月蝉鸣声不绝于耳,不知为何,图书馆里就是凉快,走出图书馆门,秋老虎余威还在,勾引你去滑铲,热浪迎面袭来,从三楼下到一楼,短短几分钟的功夫,陈野出了一身汗,T恤贴在脖颈肩背上,映出秋天的痕迹。
他沿着墙角慢腾腾走着,目光总是朝下的,带着丝燥热的风从身边呼呼吹过。草坪三三两两的人。转个了角,走到教学楼旁的小楼。
他拿着学生手册的地图一阵比对,实在分不清东西南北。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差不多。
陈野大意了,没有闪,他迷路了,在教学楼胡乱走着,像无头苍蝇。
陈野佝偻着身子,这是他常年的习惯,这会使得他降低自己存在感。
这时他经过一个教室,门半掩饰着。里面有很轻微的动静。
陈野不自觉抿嘴,在经过这扇门的时候,盯着地面的目光不自觉自下往上瞟了一眼。青春期少年的好奇心,总是那么旺盛。
安风就这样闯入陈野的心中。
那是一个佼好的女孩,没有穿鞋,一双白袜踩在地上,堪堪没过脚踝。肩平背直,上身罩了一件纯白色宽大的T恤,宽大的下摆打了个结,下身蓝白条纹百褶裙,静止的时候,整个人松松垮垮的,一眼看去,像一只懒散的猫。
一只手抬起,指尖翘起兰花指,另一只手微微后摆。双腿交错分开,笔廷立正,又长又细。
头发被红色发绳扎起,顶着个丸子头,头发乌黑亮丽,如果梳个辫子,肯定会很好看。她微微扬起头,背斜对着门,朝着窗外,站在阳光里,看不真切她的长相。
纤细的脖子露在外面,下巴到若隐若现的锁骨,较好的弧线,像是造物主的杰作。微醺的阳光斜斜洒进来,黑色的头发被阳光染成金黄,将她整个人包围,盈盈一照,白的发光。背上一对蝴蝶骨突起,在陈野的视野里轻盈翩动。
T恤滑落半肩,背脊挺着笔直,手臂舞动,带动肩膀,足尖垫起,身体绷成一条纤细美丽的直线,修长的腿画着圈旋转,像一只白天鹅,高贵典雅,脚尖时不时轻轻点地,舞步轻盈。
木质地板发出的声音,咚咚咚的,陈野心跳的厉害。呆呆看着旋转中的女孩,飞速闪过的明艳的脸,不施粉黛,嘴角微微翘着,几缕发丝错落垂在脸颊,青春活力扑面而来,生机勃勃的漂亮,整个人朦朦胧胧的,像是少年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