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几人落座，看到正脸。江回拿着饮品单的手一顿，一手抓住了桌沿，神色变得严肃。
他挑眼看了看坐在在中间要饮料的小子，瘦的跟个竹竿一样，手脚仿佛一折就断，驼着个背，一脸气虚像。
于是招了招手：“你--跟我过来看看，我们这儿刚到了泰芒，个儿大味甜，要不要切个果盘啊？”
人被问的一愣，但还是半疑惑的下了位置，朝这边走。
说罢，江回嫌他走得慢，直接绕过吧台，将人揽在了胳膊下，拽走了。
悄声儿的在他耳边儿问：“你跟哥说，那小子是不是让你请客？”
“啊？”这人被问的摸不着头脑。江回又回头望了一眼站在吧台边的人，摇摇头。
“他..是这片儿的混混头儿？你怎么惹着这样儿的人了？”他眼神有所指，还没再细问，那男生反应过来。
急忙解释：“不是哥，真是我同学！就长得凶一点。”江回不信，疑惑望他“没事，你跟哥说实话，哥肯定帮你摆平。”
这都什么事儿，裴素心里抹泪，转念又替山禾觉得难过，都是长相惹的祸。
“真没事，我俩从小一块长大的！”说罢，还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把照片调出来。
果然，看得出是当年人......
江回实在是没见过世面，又回头望了一眼，正好对上那人阴恻的眼睛，吓的一个激灵。
妈的，那叫凶一点儿吗？他是对一点儿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恨恨咬了咬牙，松开了裴素，转身去榨果汁，完全不在意是不是圆不了场。
江一真单手撑在吧台桌沿，闲散的玩着手机。
刚才的两个妹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喝完果汁下楼了，她收完杯子洗好，就看见江回拉着人细声说什么,没一会松开，回头看了一眼，却没再紧张。
看样子是闹了个乌龙。
“笑死个人，每次出来都能遇见这样的事儿！”
“山禾你真是绝了！别人成为池中老大靠实力，你靠脸！！”
笑得有点癫狂了，几个人东倒西歪，就只有被调侃的那人稳稳的坐着，脸色都没变，显然已经是习惯了。
江一真觉得，他要是个妥妥的好人，可真是浪费上天给他的资源。
“行了行了，小心一会儿山禾真把你俩揍一顿。”
顿时，息了声儿。
江一真觉得有趣，嘴角微扬，轻笑出声。
安静的空间里，突然她这一声被放大，几双眼睛都投过来。她没有尴尬，轻轻歪了歪头，倒是还很友好。
对上那双深邃阴鸷的眼睛，一瞬间的狠绝让人头皮发麻，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眼露出不寻常的杀伐气，看的人害怕。
江一真敛笑，微撑着头，毫不畏惧的回看过去。
不知怎么，吓的同坐的那几个人大气不敢出。都瞪着眼，看他俩无声对视。
谁都不先让步，在外人看来，气氛已经开始变得紧张了。
山禾那双眼睛里，看不出具体什么情绪。他看谁都是那样的，隐隐约约的不耐烦，叫谁也摸不准。
见气氛不对的裴素正要哈哈几句，就看见斜对面的人邪气的单挑眉，有些挑衅意味。
顿时，血都凉了。僵硬的转头看山禾。
只见山禾蹙了蹙眉，转了眼，不再看那人。
什么血雨腥风都没掀起来，裴素倒是被搞得晕乎乎。山禾这脾性，忍得了别人挑衅？
还没想明白，余光瞥见斜对面那人有动作。江一真没再呆在吧台，见江回端着果汁走过来，和他打了一声招呼，然后自己去开了一台电脑。
二楼的配置都是很好的，放眼全舟市的网吧，也找不出第二个配置如此的。
江回不差钱，就是喜欢搞这些，偏生他自己游戏玩儿的并不好，一台台电脑放着生锈，还不如让别人玩。江一真说了几次，开网吧的时候，江回就把这些机子全放在了二楼。
江一真挑了靠墙一个位置，纯白色的一台电脑，刚坐下，江回端着一杯饮料过来。
“给你也榨了一杯。”
桌上放下一杯柳橙汁，江一真点点头，戴上了耳机。
她不玩游戏，刚才那一局的体验还在，实在是没什么玩游戏的好心情。
挑了一部许久之前的历史纪录片，开始看。
耳机里的声音并不大，她还可以听见一点外界的声音，很轻微，并不影响观感。
江一真拉下一边的耳机，伸手拿过桌上的橙汁，喝了一口。酸甜的感觉在口中炸开，酸甜过后是橙络轻微的苦涩。
身后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还夹杂着说话声。江一真在心情好的时候，并不烦人大声说话，甚至还有心去听上几句。
她没有偷听人讲话的癖好，只是二楼不是包厢，不是私人场所。
“你和刚才那个男生认识？”听声音，是那个很瘦的人。
回应他的是键盘声，然后是玻璃杯放在玻璃桌上的声音。
“不认识。”浑厚，带着压迫。
江一真默默的听着，注意力渐渐从纪录片上移开，饶有趣味的靠在椅背上。
“真假？我还以为是你对头啥的呢。”
不出意料的那人嗤笑一声。江一真歪头，果然这样的人嘲笑起人来，杀伤力格外的强，这样想着。随后她就听见一句：
“我去哪儿认识那样的刺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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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素四周望了一眼，险些没抬手捂住山禾的嘴，可他不敢。
二楼的椅子全都是专业比赛用的游戏椅，靠背高。江一真整个人盘腿窝在椅子里，很难让人看见，正好那纪录片的开头有几秒钟黑暗，裴素自然而然也就没看见人。
山禾斜睨了他一眼，视线又回到屏幕上。
暗暗离远了他一些，裴素也打开游戏，小声嘟囔。
“到底认不认识，才第一回见你就说那哥们刺头，我怎么没看出来。”
山禾听见他的嘟囔，没理。只是偏身撑在桌上，单手操控鼠标。
刚才那人就坐在前面，他知道。
刚榨的橙汁就放在桌上，只是人偏瘦，被完全挡在椅子后看不见。
山禾舌尖在上牙膛扫过，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异样。
他从不去主观的评价一个人的长相，但看见那人的时候，一瞬间的强烈在脑子里闪过，抓不住。
再回想的时候，就只剩下强烈的违和感。
喜欢不起来。身为同性，他对一个陌生人莫名的产生了敌意和厌恶。
这念头在山禾脑中飘过，他一瞬间定住。裴素不经意见看了他一眼，连忙缩回一边，不再吭声。
脸阴沉的可以滴出水，眼神阴狠，像要杀人。
这是真的心情不好的表现，他裴素和山禾玩儿了这么些年，脸色还是会看一些的，不然怎么保命！！
麻麻，救命啊！！他他妈不知道山禾怎么生气了！！
正不知道怎么逃跑的裴素咬着下唇瑟瑟发抖，前排突然传来声音，他下意识的去看。
就看见刚才说过的人从自己电脑前走过，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凉了。
山禾抽风了不说，还就坐在人后面说了人的坏话，今天是注定小命儿不保吗？
好在江一真侧身走过，并没有看他。裴素松了一口气，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刚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山禾偏头看着江一真背影，昏黄灯光下，他似乎显得太白了。视线因看的太远变得不清楚，他视野里只剩下一个颀秀的身形，以及淡淡的紫色运动服。
良久，他问裴素：“裴素，他到底是男还是女..”
裴素一口气又卡住，随山禾的视线望过去，正是江一真。
他居然问人是男是女，眼瞎了？这不明显吗...
找了个委婉的语气，说：“这不很明显男的...”
“真的吗？”山禾语气怀疑，视线还落在远处，眼中难得一见的迷惑神情。
他眉头紧锁，可凶相似乎少了那么一点，一眼望去，甚至有一种让人产生错觉的深意。
裴素又望了望江一真，上下仔细的打量一番，数着点给山禾找信息。
“一，这小子有喉结；二他平胸；三刚才跟老板打招呼，他说话声儿明显是个男的啊；四..就他这个儿放女的里边，是不是有点高？”
又想了想，觉得不太严谨：“怎么着不被女排挖掘走了。”
“你不能因为人长得白点，清秀点，就把人当女的吧。”裴素又比比自己，“我看我比他像女孩。”
的确，跟江一真一比，裴素显然更胜一筹。
山禾安静看了看已经走上扶梯的江一真，又听裴素的分析，心里那些异样却不减反多。
只是裴素这么一打岔，注意力被转移，对着裴素嘲笑了声，便不再纠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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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真把杯子放在吧台上，转身上了楼。
江回一脸的懵，这才多会儿，看个纪录片都能把自己看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