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吃完回教室,例常是三节晚自习,和一中没差。
前两节上课,最后一节写作业。江一真第一天来,适应的还算不错,但毕竟高中生活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无非就是学习,玩儿命学习。
文科重点班的学生都一个样子,一有时间就扎堆儿讨论数学题,相较于理科在高考中所占的优势,选择文科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自己的数理化不好,二是单纯因为喜欢。
单纯喜欢文科的这类人很少,大多学生都是在仔细衡量之后,明白自己在理科方面没有任何优势而言,才选择文科。
文科学生里,数学不好的比比皆是,就算是重点班,考六七十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文科学生也常常戏说:得数学者得天下。
理科生追问老师物理题的时候,文科学生在钻研数学;理科生埋头做实验的时候,文科生还在钻研数学;反正不是在钻研数学,就是在钻研数学的路上。
一部分英语不好的男生,再抽出点时间背背英语。
大家一起早晚自习记记史地政,这算是齐了活儿了。
江一真回到座位坐下,刚才的数学卷已经发了下来。山禾还没回来,桌上盖着两张卷子。江一真拿走自己那张。
没有错误,这些题对她来说还是很简单的。
晚霞将尽,夜幕降临。
这样的时候,江一真都会觉得莫名空虚。刚才的热闹似乎已经把她掏空了,她现在的脑袋是空的,心也是。当初一门心思的考一中,现在她又执意要到池中来。她不断的逃离、躲闪,想要和那个令她厌恶的世界撇个干净,但却是徒劳。
每次都只是短暂的自由。
周围的说话声搅得她心更烦,知道她前桌叫她。
“江一真?”
听到声音,江一真转头望他。男生剃了个圆寸,却没什么凌厉气,反而显得呆。脸上刚冒了几个痘,有些发红。
“我叫迟同赞。”迟同赞见江一真一个人看窗外发呆,还以为他是腼腆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和大家熟络。
“大家都是哥们,你在哪个宿舍啊?晚上一块去洗澡。”
男生之间似乎洗个澡、上个厕所,只要比个大小,就能结下绝顶的好关系。
江一真语气淡淡:“我不住宿。”
迟同赞小小震惊了一下,跑宿的同学很少的,他们一个班几乎都是住宿,也就山禾和裴素,还有一个女生?是跑宿的..
“你家住哪儿啊?这么近。”
迟同赞老家是舟市郊区的小县城,没有池中和一中这样教育资源特别高的学校,舟市隶属冀州,高考人数多,难度大,高考内卷的太厉害,于是他爸就找了个关系给他送进了池中。
其实大部分学生都不是舟市人,冀州某市有一所非常魔鬼的学校,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冀州高考分数线,父母为了孩子能出头,挤破脑袋也要送进教育资源好的学校。
位于舟市的一中和池中,自然成为趋之若鹜的。
“就在附近小区。”
迟同赞惊讶,心想舟前还真都是有钱人。
要知道挨着一中和池中两所学校,这附近还有大型商超,又挨着东都近,房价跟消费水平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神他妈寸土寸金的地儿,舟前这片儿压根就没有便宜房子,就算是租房,好像也得大几千一个月。
不禁羡慕的看了两眼江一真,低头看见她桌上的卷子,一个赤红的一百。
“我去!最后一题你做上来了?”
被迟同赞这么一打扰,江一真心更烦,直接将卷子甩给他。只是卷子轻飘飘的,完全无法体现她此时此刻的烦躁情绪。
迟同赞接过了卷子,细细看她最后一题,一步一步写的很清楚,他自己做的时候,完全没想到这种方式。
喃喃道:“我都不知道辅助线画在哪...”
江一真抬手揉了揉眉心,已经想到了他下一句话会说什么,干脆从桌上拿了根笔,扯出张白纸,重新画了一遍图,开始给他讲。
与其第一天来了生气,还不如讲题冷静冷静。
江回那话怎么说的,不能伤及无辜人...
江一真和迟同赞凑头讲着题,开始在图上做辅助线。山禾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这一幕。
迟同赞傻笑着,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江一真则靠着墙,面露嫌弃,指着纸上什么又讲两句,迟同赞笑得更傻。
山禾落座,将餐具放回桌肚。
“我去我去!我懂了!”迟同赞激动的恨不得蹦起来,山禾偏头看了一眼江一真的表情,果不其然眉头紧皱,见他看过来,还瞪了一眼。
好像是他招惹的一样。
江一真是没想到迟同赞在这道题上死脑筋,讲了三四遍,他才明白。她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三四遍讲过去,耐心也早耗完了。
上课铃响,迟同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老师便从门口走进来,他只得赶紧转过身去。
江一真吐出一口气,反手从书包里翻出糖盒,倒了一颗,趁老师背身的时候扔进了嘴里。
发觉身边的人看她,江一真咬着糖,含糊的问他:“怎么,你也要?”
“不用。”山禾低声回。
江一真把糖盒放进桌肚,嘎嘣一下咬碎糖块,把那些烦躁气发泄到了山禾身上。
“不要你看个屁。”
...山禾懒得再回她。
要不说她是刺儿头,不碰都觉得扎手。
刘老师在讲台上讲题,江一真就在台下走神。一颗糖嚼完,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才分出几分心思去看卷子。
一节课浑浑噩噩的过去,下课后刘老师贴心的过来问候了她几句,见她说没问题,便也放心了。
于是像个小企鹅似的慢慢出了门。
下一节课是历史,江一真带了课本,提前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相比数学课本那样干净,历史书可谓是已经烂到了一种境地,表皮没了不说,就连露出来的第一页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边角都已经磨得圈起来。
山禾看见她那本书,愣了一下。
这偏爱似乎太明显。
看了两眼历史书,连着心情都变好了。迟同赞的话也接了几句。
可真是喜怒无常。
迟同赞扭头和江一真说话,王涛也忍不住加入,刚才在饭桌上山禾打断他絮叨,他还有好多不了解的事呢。
男人本质上比女人更加八卦。
他的问题一个跟着一个,江一真直接闭了嘴,又从桌肚里掏出糖盒,开始面无表情的嚼糖。
“你话太多。”一个声音打断王涛的滔滔不绝,江一真望向山禾,见他低着头看历史。
他这是救王涛一命。
“对哦,下节课历史,一会儿女魔头提问就完了!!”迟同赞看见两人桌上摊着的课本,才猛地想起来,下节课上历史!
六科老师里,配得上可怕一词的,可能也就历史老师了。
上午写框架,下午背原因意义...简直不让人活。
迟同赞没有忘记刚才单方面结下的友谊,侧身冲江一真说:“我们讲到各国经济体制那边,你赶紧看看。女魔头可不叫人名,她点谁是谁!”
翻了翻历史书,江一真又仰身靠在椅背上,觉得无聊。身旁山禾大概也觉得历史老师严厉,开始记重点。
上课铃响,一个穿貂儿的中年女人进来,走路生风,脚下踩着小高跟,哒哒的走到讲台上。
从她进来前,班里就是一片背书声,进来之后,声音更大。声音小了会有更惨的下场。
例如:--声音这么小是不是都记住了?那提问吧..
但声音大了,又是也会出现众人不想要的结果
--大家背书的气势挺猛的,看样子很有信心啊,来,提问...
总归都是有风险,但怎么着也是心情好的时候检查的松一点,学生嘛,讨老师欢心那不是很会的嘛...
讲台上的老师也是很凶的面相,皮肤偏黑,木着脸,江一真不由得将她和山禾放在一起比较。
“拿上次周测的卷子。”
呼-----很大一声松气的声音,合上书的动作一个比一个迅速,然后就是翻卷声。
江一真没有周测的卷子,正要举手示意。迟同赞便出了声:“老师,他是新来的,没卷子。”
历史老师看向江一真,然后从包里拿了一张别班的没有发下去的试卷给她。
因为是别人的卷子,江一真没有办法做笔记,只能尽量的记住一些讲的重点,然后又抄在了她那本已经破破烂烂的书上。
山禾低头写笔记的时候,看见她又在那本书上写写画画,本能的觉得难受。
她那本书,是收破烂大爷看了都会觉得可怜的程度。
山禾一贯是收拾整洁的人,他的书虽然不包书皮,但也得看起来干干净净。受父母的影响,他有一些轻微洁癖,江一真那本破书,让他生理不适...
偏开头,山禾侧着身子,保证不经意的余光也不会看见那本书。
江一真察觉到他看了一眼,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只一颗心铺在做笔记上。
历史课难得没有提问,不过历史老师还是给江一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及爆棚的好感。
声音大,咬字清晰,条理分明,还多次展开内容,这简直就是宝藏!
江一真在历史方面有一些发了狂的喜欢,对一些历史好的老师同学,就算是性格在恶劣,也觉得喜欢。
观察到她痴狂模样的山禾皱了皱眉。
真就是神经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