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重子有时也在怀疑，议论不是应该有不同意见吗？为什么只能写一个主题呢？
她又想起了高一入学时连续三次站在不同角度写下的文章被打成三类卷，尽管它们被其他学校的语文老师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特立独行不能带来什么，只会让人更糟。八重子选择了随大流，尖锐的笔风被磨的圆滑，属于放进作文堆里完全看不出的又不算差点的东西。
随大流的她还是在模考中有不错的成绩，最后也是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读了她还算喜欢的专业。
于是在毕业前，八重子都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于是八重子收起了她儿时的梦想，自甘庸俗。
八重子从未感受过笔是如此沉重的物品，书写大纲几乎要耗尽她所以的生命力。
真的是笔过于沉重吗？也不是吧。即使最重的自动铅才不过二十来克。只是因为她戴着沉重的手铐。
不知道被手铐锁在床上的风合会怎样求饶呢。
八重子也有莫名的恐惧，她害怕自己某一天起来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她要写，给自己搭建一个可以依靠的支柱。
八重子想了很多。
「小姑娘，终点站到了，还不下车吗？」
「啊？啊咧？」
八重子坐过了十五站。
今日份冤种二倍胜利。
刷了全程票出站，八重子的余额减少了一位数。
「我是不是傻？」八重子走到街上才想起来可以等反方向的车。
亏了一个亿……
八重子意识到要是回去再找吃的显然来不及，于是出了地铁站。
711一直开着，从八重子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就一直开着。苏联风格的老火车站现在也还在运营。
街上的人仿佛在她的身边围绕了一圈，她感觉自己被世界排斥了。
有时候还是两个人好吧……
八重子走进了711，随意挑选了一份猪排饭和一瓶乌龙茶。味道自然不算好，能果腹而已。
八重子也不知道要去哪，正是一个尴尬的时间点，回家嫌早，游逛嫌晚。
随意找了街心公园的一张长椅坐下。树是黑色的，草坪也是黑色的。
八重子早就没有了能从食物中寻求快慰的本事了。
又走回地铁站，八重子仿佛看见了老板和诺诺，菜菜子和卓桑。老板和诺诺坐着大众旗下的某品牌汽车，卓桑骑自行车。但是她知道，他们不会出现在这里。
猪排饭是有味道的，吃下去会让八重子后悔，但是茶能冲淡这份罪恶感。
八重子去了图书馆。
「卓——爹—爹！」
坐在书架旁的卓桑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嘘——」
「出去说吗？」
「大概。」
八重子跟着卓桑又去了咖啡馆。
不是八重子故意要来，主要是不小心又看了和风合的聊天记录。
在地铁上倒了应该会上头条吧。
咖啡馆还是和昨天一样吵闹，除非周末，不然都一样吵闹。
「卓爹爹呀，中文互联网死了……」
「哦？说来听听。」
「你看现在这情况嘛，全是电子垃圾……有的东西早该死了，但他多活了五六倍时间。」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写的不好。」
「额……」
「你还要写吗？讲一下世界观？」
「额……」八重子手臂直直地撑在膝上，头扭过去看窗外，「写吧……」
「那就说一下世界观。」
八重子这才变回正常的姿态。
「诶多……就是一个被高维文明创造的低维世界，每一个高维文明都能创造很多这种低维世界……然后……嗯……每一个这种低维世界都会包含更多的同维世界泡……它是一个超一统的世界，能包含小世界泡的所有规则……」
八重子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主要是因为尴尬。给其他人讲自己的不靠谱想法就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露出胖次给人看一样尴尬。（咱也不知道为什么咱会说出这句话）
「啥？大声点，听不见。这点声音还想写小说？」
卓桑的表情往往不能用语言描述。
「知道了……大世界泡里的生物可以看做灵魂，有完全与不完全之分……就……就是说完全的可以自由穿梭在不同世界泡间……然……然后……嗯……『投胎』……就叫投胎吧……只能带着客观的记忆……就是现实发生的事情……」
「喔，然后呢。」
八重子不停地往她的热牛奶里丢方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然后……可能带一点点哲学和讽刺还有议论吧……世界观我想着拉成长线写出来的……但是根本就没人看下去……应该是读完一次再慢慢嚼的……说完了……骂吧……呜呜呜……」
八重子没有哭，只是抱着头趴在桌上。
卓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被骂成PTSD了？」
「差不多惹……」
「哲学应该真没什么人看，等会带你去看看哲学区，书差不多都是新的。别写这么长，一段必须要在一屏幕放得下才行。」
「咱知道了……」
「你这世界观不好写啊。整这么大，不方便抓。吃书感觉少不了。」
「不会的……咱弄了超长的大纲……」
「看不懂就很要命，讲真啊，你那书我第一次都没看懂。删了不必要的地方没？精简精简再精简，网文一定不能长，不要以为谁都有lumi看书，一屏显示的就那一点点。还有网文不像纸质书，不能凭感觉指翻，谁有精力去一章一章翻着找？」
「没……找不到……感觉都是一定要的……」八重子不满地撅着嘴，抿了一口牛奶，差点被齁死，「真是的，都是我审阅修订过才发的嘛……」
「学会断舍离才行啊傻子。」天降猛男卓桑，喝意式浓缩不加糖。
「真的找不到的说……卓爹爹有没有什么绑架的经验或者方法呢？」
八重子撑着脸，心不在焉地用勺子刮去奶沫。
她此时有点醉奶，说话都迷迷糊糊的。
「我超，你是不是U病？我哪来这种鬼经验啊？」
卓桑震惊。和八重子对话然后被雷击是常态，习惯就好了。
「唉……」又像昨天一样趴在桌上，不同的是今天有马甲给予的双重暴击。八重子险些吐出一口瘀血。
所以风合此时正在做什么？
玩游戏。
准确来说是butter。
风合不是纯粹的月亮，他的心里也有太阳的部分。所以他也会渴望玩弄他人。
可怜的风合，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人研究如何绑架呢。
被蒙在鼓里的风合真是可爱极了。
八重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下笔记，她大致不会回头去看它们。
————分割线————
DL坏文明
电脑因为win11也像咱一样裂开了，写了一半的论文飞了
谢谢你，巨硬，你真的好温柔，我真的要哭死
得，这下全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