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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看似强大但却是散沙的部族不可怕,可怕的是强大且统一的部族,这不是董虎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才要威胁皇甫嵩。
但董虎无法确定,他无法确定皇甫嵩的意图,究竟是依然将他当成了另一个威胁大汉朝,或威胁天下汉民的羌胡部族,还是为了获得五千匈奴义从来应对正在发生的凉州羌乱。
但不管怎么说,董虎都必须分出一部分精力关注匈奴人,甚至一再强压下立即与美稷匈奴厮杀一场的强烈冲动,但鲜卑人的杀入,也不得不强压下心中忧虑、不安,仅与中常侍郭胜去了封信件,向上郡右部匈奴散播无数谣言
中常侍郭胜成了雁门郡的监军,督军丁原所部以及防御雁门山以南地域,算是堵着董虎南下太原郡的道路。
正值冬月时节,三尺大雪极大的迟缓了信件送达,直至华雄领五千骑与鲜卑人厮杀时,才收到董虎送给他的高望身死美稷的信件,脸上阴沉的让一旁小宦官害怕
“皇甫嵩”
“砰”
“混蛋”
郭胜极为愤怒,董虎的信件比皇甫嵩的信件晚了一些时日,毕竟皇甫嵩才是直接参与者,而且董虎的探子得知高望身死消息要迟缓一些,再加上探子要将消息先送到董虎手里,皇甫嵩却可将奏表直接送往雁门,继而直接送去雒阳,不需要折腾一圈。
皇甫嵩的奏表没有提到“於夫罗误杀中常侍高望”话语,只是说了羌渠单于的忠贞,愿意拿出五千匈奴人为国征战,以及希望求得一个“晋国公主”的事情,郭胜看到皇甫嵩奏表时,心下也是极为满意的,无论是为了避免董虎造反,还是让匈奴人南下长安三辅为国平乱,对大汉朝都是极为有利的,至于讨要一个公主郭胜并未太过重视,能用一个公主稳住匈奴人,继而控制住董虎,他心下是赞同的。
身为大汉朝身上的蔓藤,即便贪财,郭胜也是不希望大汉朝坍塌了,更希望董虎是可控的,更愿意朝廷可以平定凉州羌乱,前几日还暗赞皇甫嵩的忠义妙计,可他又哪里想到高望会身死美稷
“混蛋”
郭胜一脚踢翻小几,在房内一通摔砸,与董虎一样,他根本不相信“误杀”这种事情,可皇甫嵩的奏表先一步送往雒阳,正值大汉朝需要兵马的时刻,陛下和内外廷看到“五千匈奴义从”时,会做出如何的选择用一个贪财阉奴的命换取五千匈奴铁骑,用一个公主控制住两头饿狼,就算自己现在送信雒阳,又能如何
越想到这些,高望越是愤怒,心下越是恐慌,恐慌丁原也趁机杀了他。
郭胜在房内打圈圈摔砸了好一会,一把抓住青衣小宦官的衣领,一脸的阴沉。
“立即回京,立即把虎娃送来的信件交给张让、赵忠,告诉他们,那该死的皇甫嵩在报复,与他无仇的高公公都能弄死了,但凡让那该死的皇甫嵩抓住机会,也一定弄死了他们”
“带着信件,立即回京”
青衣小宦官不敢反对,忙点头答应。
“公公放心,三儿这就回京”
郭胜阴沉着脸点头,又低声嘱咐了几句后,这才让青衣小宦官拿着信件离去,他则一个人坐在杂乱房中
“皇甫嵩你想前往长安三辅想也别想”
郭胜愤怒暴吼,心下却知道,此事恐怕他想阻止也很困难,外廷文武绝对会为了五千匈奴义从,绝对会为了控制匈奴、董部义从而倾力支持。
辞旧迎新又一年,外面的纷纷攘攘并未对雒阳造成太大影响,但曹操却知道市面上萧条了许多,不仅往日热闹的金市没了多少人,就是五十钱一斗的醇酒也卖到了三百钱一斗。
坐在马车里,曹操脑中却有些混乱,一会想到前几日并州送来的消息,一会想到看到的萧条金市,又想到亲生父亲的不满训斥
“主公。”
曹操不知马车何时停下的,直至许褚大脑袋伸入呼喊,这才惊醒了头脑杂乱的曹操,但他没有立即下了马车,而是突然开口询问让许褚呆愣话语。
“许褚,当日在定颍城外时,那孙牛想要让你成为董部义从一将,你可有后悔拒绝了他们”
许褚一时没明白曹操为何突然这么问,呆愣了下,挠着大脑袋开口。
“虽然许褚心下不喜那帮狡猾的家伙,心下却知道他们确实有些本事,但许诸追随了主公人家不是说了么,忠臣不事二主。”
“若操不想做官了,想回家种地,你又当如何”
“啊”
许褚又是一愣,脸上也挂满了疑惑不解。
“为什么啊主公在济南国不是做的挺好的啊贪官都害怕主公,百姓也都敬仰主公的仁德,有主公在济南,就是泰山贼都不敢骚扰这不是挺好的吗”
许褚疑惑不解,曹操脸上却露出些疲惫、无奈
“百姓满意,有些人却不满啊”
曹操苦笑叹息,起身钻出马车,抬头看向大将军府门外的数辆马车,拍了拍一脸疑惑的许褚。
“所有人都不满意你的时候,就只能远走避祸,就如就如那临洮虎娃。”
许褚一脸的不解,他知道曹家老爷子发话了,让自家主公不要在济南国胡来,可那又如何,也不至于弃官为农吧
想了好一会,许褚还是没想明白
“主公,那虎娃说了许多混账话语,就是许褚这么混账,那也知道上中下什么的不能说,可主公什么话也没说啊”
“呵呵”
曹操不由轻笑摇头。
“你怎知那虎娃不是故意为之不是为了避祸而故意说了那番混账话语”
“这个么不管了主公去哪里,许褚就跟着去哪里”
脑袋都快挠秃了,许褚也没能想明白,难道那并州有金娃娃
曹操对许褚的回答极为满意,重重拍打他肩膀两下后,大步走入大将军府。
心下有了决定,在他当场提出归乡务农后,何进、袁绍等人大惊失色,全都开口劝解,但曹操像是对天下极为失望,铁了心要归隐乡野,仅片刻后就离开了大将军府。回家后,再次与父亲曹嵩提及归乡
曹嵩没想到儿子会突然有归乡务农心思,他是不想让儿子太过得罪内廷宦官,但也不希望儿子真的归隐,继续做个谁都不得罪的议郎也不是不可以。
一通劝解,曹操却一言不发,直至父子两人对坐沉默不语
“孩儿若还担任济南国相,内廷肯定不满孩儿,孩儿若不低头,他们就会将不满矛头对准父亲,然父亲也知孩儿的性子,想让孩儿低头是绝对不可能的,孩儿也只能离开济南国。”
曹嵩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最终却只能暗自轻叹,曹家本就是内廷宦官一脉,若非如此,内廷早就对曹操下狠手了。
不下狠手,那是因为曹操是宦官们的子孙一脉,张让、赵忠若是对同门前辈曹腾的子孙下狠手,他们若死后,其他宦官同样也能对他们的子孙下狠手,诸如针对张让的儿子太医令张奉,正因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内廷宦官虽对曹操这个“小叛徒”作为不满,但也没有下死手。
可若曹操一直这么“梗”下去,不分青红皂白把内廷所有宦官全都得罪了个遍,那就不同了,也因这个原因,曹嵩不得不打压、训斥儿子,让曹操少在济南国得罪人。
有些话语不需要说的太过通透,父子两人都极为清楚因果,要么曹操辞去济南国相,要么内廷宦官对整个曹氏下黑手,两条路摆在面前,结果自不用多说。
曹操一脸的平静,低眉看着对坐中间的香炉,双目中略有些涣散,也不知他在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
“孩儿没办法继续做济南国相,前往他地任一太守、刺史也是一般无二的结果,孩儿秉性如此。”
“若如父亲所言,孩儿继续担任议郎,父亲觉得陛下还能否听得进去忠良之言”
“我朝大吏,三公之要职不以品德而论忠良奸恶,不以清廉任事而论高低之能,却以商贾所出钱粮多寡而论,父亲真以为陛下听得进去忠良劝谏之言”
曹操面无表情抬头,看向头发霜白却一丝不苟的曹嵩。
“父亲。”
“陛下听不进去忠良劝谏,孩儿留在朝堂,孩儿担任议郎于国又有何益”
话语说罢,曹操又低眉不语,曹嵩张嘴数次,最后也只能无奈苦笑。
“唉”
大司农曹嵩主管天下钱粮,自是知道府库里有多少钱粮,可这些钱粮根本不足以支撑整个天下,心下自是知道根结是什么,对内廷宦官的胡作非为也没法子阻止。
宦官不贪,皇帝不四处扒拉钱财,国库里没钱,皇帝刘宏问他曹嵩要钱,他去哪弄钱去
现有的税赋是没法子支撑朝廷的用度的,不是大汉朝没有钱财,而是大汉朝的分封制度,而是大汉朝几百年豢养的无数世家豪门,这个食邑一万,那个食邑处就有诸侯国县百十,这还是刘姓宗室诸侯,非刘姓的世家豪门呢究竟又有多少
没人知道,但曹嵩知道一件事,国库没钱,正常税收是没办法供应朝廷用度的。
扒拉他人钱财是极为得罪人的事情,外廷文武厌恶内廷宦官,不可否认是有些清正廉明大臣纯粹是因为宦官的贪而不满,但更多的是内廷动了他们的奶酪。
没了宦官,没了贪,国库没钱却是事实,这里需要钱,那里需要,钱从哪里弄凉州造反羌人杀向美阳,要挖开帝陵,为什么不还是没钱还不是历代帝陵中的陪嫁金银铜器
董卓挖帝陵,挖王公大臣坟墓,曹操难道就没整个“摸金校尉”一职
国库里没有足够用度的钱财,绕了个是对现有的纳税百姓加税,一个是触动世家豪门的奶酪,现有的大汉朝只有这两个途径。
对现有纳税的百姓加税,不被穷的叮当响的百姓咒骂不被清正廉洁的爱民好官咒骂
触动世家豪门的奶酪,执掌天下话语权的世家豪门不恼怒大骂祸国奸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