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老将相视后
“咱觉得大头领说的上策就是最好的,咱同意,就揍那魁头堵着那扶罗韩三个小混蛋”
见他人不开口,姚勇又拉扯了下姚山。
“三哥你怎么不开口支持呢”
见自家兄弟这么浑,姚山一阵瞪眼,重重冷哼。
“哼”
“但凡是个瞎子,那也知道大头领考虑的极为稳妥用得着你这憨货话语”
众人一阵无语,但上中下三策摆在面前时,他人根本没法子反对。
杨义捂嘴咳嗽了两下,说道:“大头领已经把话语说的极为清楚了,大头领出征在外,咱们只要死守寨城,想来是不会有危险的,唯一需要注意的是那些安置的匈奴人。”
众人一阵点头,各大营寨内都是过万人聚集地,只守不攻,他人是很难短时间内攻破各营寨的,更何况贼人若攻,也肯定先攻打平城,而平城内是拥有兵卒最多的地方。
原有的平城是不可能屯驻数万大军的,而这里又是董虎心目中的大同重镇,自是最为重视,首先就是对平城进行了扩建,在原有的城墙四周兴建长宽各五里的防御土墙,时间太短,没办法真正堆土成墙,就用无数土坯堆砌出一步宽土墙,用树木搭建出城墙,在墙外设置防御箭楼。
土墙仅有一步厚度,很难承受投石机砸击或攻城锤冲撞,但鲜卑人并不善于攻城,仅攀爬一种简单攻城手段,对于坚守城池一方反而简单了,更何况,一旦董虎攻打魁头、弹汗山,杀入代郡的鲜卑人冒险攻打平城的几率很小,毕竟这会让董虎领兵杀个回头枪。
一干老人都是临洮老将,一些事情根本不需要董虎太过操心,在所有人都赞同了后,该准备的也都一一回营各自准备。
送走了一干老人,董虎怀抱着儿子,一手还提着小混蛋钟爱的学步车,父子两人没有前去后院,而是一路前来将军府对面的一个较大的院子,这里是董虎的纺织作坊,而苦娃则成了所有人的教授棉花织布的女先生。
以前没有更多的田地,想大量种植棉花也很困难,现在有的是田地,棉花种植也成了所有人一项必须要做的事情。
苦娃的织布本事是跟大丫学的,笨手笨脚的织的也不好,原本是学徒的数百女人很快就超过了她。
见到董虎出现在织布作坊,苦娃拿着自己织的素布给他看,见她织的粗布模样董虎也只能捏住鼻子点头夸赞。
“不错不错,比前些时候织的好多了”
董虎一句夸赞,苦娃瞬间就高兴了,抱过儿子很是亲吻了两下乱摇的小脑袋,带着父子二人参观其余妇人的成果
“过些时候,咱可能要离开几日,你就不要在这里了,就老实待在府里,若有什么事情难以决断,就去寻大山叔。”
“嗯。”
苦娃点头,好像知道“离开几日”是做什么,心下有些担忧。
“虎小心”
“放心吧,咱的命大着呢”
董虎在简陋纺织作坊内游走一遍后,不时拿起织出的布匹看上一遍,不管手艺如何,都是夸赞一番,转了一圈后才带着苦娃离开作坊。
或许又要进行一场生死战斗,晚上的时候,董虎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大桌,睡觉的时候,调皮的儿子从这头钻到那头,被他抓住打了一下屁股,这才老老实实与他娘亲一起听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故事,他却不知,在千里外的河湟谷地,还有一个女人与怀里的两岁儿子讲着同样的故事
大丫怀抱着儿子,说着猪八戒背媳妇,故事尚未讲完,儿子就已经昏昏沉睡,就在她躺在床上,想念已经走了两年的男人时,房门一声“格”的轻响,她只是微侧下头颅,见到三丫抱着闺女走入,这才忙挺身坐了起来。
“天挺冷的,你怎么还折腾妞妞”
大丫很有些埋怨,双手接过仅有个包被子裹着的小衣女娃,对稍瘦弱的女娃很是疼惜。
“幸亏相公没看到你这么折腾妞妞,否则肯定会恼怒生气的”
三丫对大丫的埋怨不甚在意,甚是麻利踢掉鞋子爬上床,躺在床上拨弄了几下熟睡了的董大少,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相公若是回来了,三丫就算挨了板子也愿意”
又轻捏了下熟睡董大少的小鼻子
“早知道相公一走就是这么久,三丫才不让二姐前去并州呢”
见她又捏儿子鼻子又捏脸颊的,大丫很是白了她一眼。
“你若想去并州,明日大公子离开时,你跟着一起前去就是了,老是欺负儿子做甚”
大丫提到“大公子”三字时,三丫眉头微皱了下。
“大丫姐”
“大公子若前往美稷,会不会对相公有影响啊相公挣的这么多家业,若就这么给了别人,三丫心下总觉得不爽利”
大丫愣了下,又看了眼逗弄熟睡儿子的三丫,这才低头亲吻了下怀里很老实的小女儿,对于她来说,每一个孩儿都是亲生的
“这种话语千万别在他人面前说,相公会恼怒的你也别与姐犟嘴,相公比你聪明千万倍,你真以为相公会不知道你的心思不知道为儿女挣下一番家业的道理”
点着极为安静的闺女小鼻子,大丫温和一笑。
“姐在赐支河曲收养忠孝节义四个养子时,相公就恼怒了,知道为什么吗”
三丫听了她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大腿极为不老实横跨过儿子、闺女身体,径直压在大丫身上
“为什么啊”
“三丫记得相公曾说过,凉州人性子凉薄、冷漠、太过注重眼前利益,只有年轻些的娃娃才容易培养出忠诚的人,姐收养四个养子用以示恩河湟谷羌人,不是挺好的吗”
大丫心下默默点头,一开始时,董虎从允吾城杀入河湟谷地,从东至西横推,强迫着河湟谷地内老弱妇孺相互厮杀,究竟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但大丫知道这种屠戮会埋下多少怨念。
大丫从一开始就是董虎的左右手,一开始就是数百弟弟妹妹的大姐,是家中慈母般存在。
董虎是家中的严父,对待犯了错的兄弟姐妹较为严厉些,大丫私下里就不得不安抚受了委屈的弟弟妹妹,在董虎严厉无情推动无数人厮杀后,大丫在事后就不能不安抚河湟谷地诸多怨气,别的人还罢,但两大万帐部名下幼军骑不能不用心安抚。
凉州人性子冷漠、更为注重能够看到的实利,毫无根基的董虎占了河湟谷地,犹如一根铁棍插在泥土里,谁也不敢说数万脸上烙了字的董部义从能否镇压的住心有怨气的河湟谷地,如此就不得不时刻准备撤离的问题。
董虎在强迫着数十万人相互厮杀,在驱赶着无数人与烧当羌对峙时,董虎就让二丫领着数万幼军骑驱赶五百万头牛羊南上高原,就是想着一旦控制不住,他可以随时舍下一切跑路,有五百万头牛羊,他也足以在高原上立足。
大丫知道,高原是所有兄弟姐妹最后退路,但董虎推动无数人生死厮杀,幼军骑即便年岁小些,即便凉州人、羌人性子冷漠些,即便他们中有许多是孤儿,但还是有许多眼睁睁看着自己亲人死在那场战乱中的,心下又怎能没有怨气
也正因这个原因,大丫才收了四个性情还算不错的羌人娃娃为养子,用以安抚所有半大羌人娃娃。
大丫是地地道道的凉州人,若她一直都在临洮,若她自十五岁之前嫁了出去,自此与无数顺来逆受的女人一样的话,她是不会考虑这么多,但命运与她开了个玩笑,自十五岁没有嫁出去时,父母就因六百钱的“罚款”将她赶了出去,成了董虎收留的乞儿中一员。
六百钱的“罚款”让无数人厌恶生了个闺女,临洮人知道董虎有收养孤儿的怪癖,以至于不少人将不想养的娃娃扔在城外破庙里,但扔大丫这般“成年女人”却不常见,更多的是直接卖给大户人家为奴。
大丫加入董虎大家庭时就是个“成年”女人,比董虎还要年长三岁,也就成了一大家子“主母”存在,掌管着董虎身后所有事情,眼界也远比无数女人更宽阔些,更为注重董虎背后的安稳,也就有收养义子的事情。
想着前后因果,轻拍着闺女后背,直至闺女熟睡,这才看向依然瞪着自己的三妹
“相公不是不愿意咱们多培养些年幼娃娃,而是因为因为宁儿的将来,为了咱们的孩儿未来,相公这才不愿意咱们收养义子施恩。”
“宁儿的将来”三丫一阵疑惑不解。
大丫微微轻抚着闺女的后背,轻声笑了笑。
“相公说养子是半个儿子,与相公手下的将领不同,与咱们的弟弟妹妹们也不相同,养子也有继承相公挣下家业的权利。”
三丫心下一惊,突然明白了大丫话语里的意思,正色点头。
“相公说的没错,咱们是不能轻易收养他人。”
“所以啊,相公连这种事情都已经考虑到了,又如何不考虑孩儿们的将来你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大丫温和笑了笑。
“中郎将大人有自己的爵位、食邑,大公子肯定是要继承中郎将的家业的,再说了若咱们让中郎将大人待在河套三郡,待在大汉朝的边缘,中郎将大人又岂会愿意”
“临洮是董家的家业,中郎将大人在凉州有诸多威望,也还是将临洮的基业卖给了李家,凉州都不在乎了,又岂会愿意待在河套三郡”
“所以呢,大公子此次前往长安三辅,十之郎将大人身边的,即便大公子前往河套三郡,也只是暂时的,毕竟中郎将大人仅有大公子一个儿子,家业不传给大公子,又传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