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晨天有些惊讶，然后行了一个布衣书生见平辈的礼。
对方愣了一下，然后回礼，动作干净利落，竟也是标准的布衣平辈之礼。
他站起身，邀请杨晨天入座。
“湘夜雨公子的大名如今在荆州城内可是如雷贯耳，不知今日是有何见教？”九头龙待杨晨天座下上了茶后，再次问道。
杨晨天也不打算墨迹，直奔主题。
“前些时日在下不熟这荆州城，误杀了阁下手下的王二狗，今日特此登门道歉，望阁下原谅。”
九头龙挑了挑眉，抿了一口茶。
杨晨天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九头龙的回答。
过了一会，九头龙开口道：“在此之前，在下有一事想要了解。”
杨晨天点头：“请讲。”
九头龙道：“听闻湘公子已有五品精神力，而在下方才探测修为，竟如一片**，浩瀚似海，无边无际。”
“想必湘公子修为已是天下少有，何必特意过来和在下商榷一番？”
问完此话，九头龙看向眼前男子，狐狸面具似笑非笑，看起来整个人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强龙不压地头蛇，不是吗？”
九头龙笑了，摇摇头道：“在下有自知之明，强龙不压地头蛇，猛虎却无惧下水道的老鼠。”
他压低声音：“湘公子不过将自己定位为这荆州古城的局外人，不愿破坏城市的原有生态，因而特此先来与在下化解，是也不是？”
杨晨天想了想，嗯，这是个好理由，自己都没想到，看来自己果然对自己的强者身份还认识的不够贴切。
他点点头，刻意沉默。
九头龙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既然如此，对在下来说反而是阁下的不杀之恩了！在下先谢过阁下！”
好好好好，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获得不杀之恩，希望修仙也能这么简单。
……
地头蛇就是地头蛇，交流一番后杨晨天对这座城市有了更深的了解。
虽然他依然没有打探到为何暗语如此针对文豆，不过也不是特别关心。
杨晨天现在来荆州古城三日，这座城市的势力，除了城主府之外杨晨天基本都接触过了。
不过杨晨天现在有些好奇，他接触的每一个势力都有自己不同的地盘，把这些地盘加起来就是整座荆州城。
既然如此，城主府有什么用？
“你在想些什么？”耳畔传来呢喃轻语。
“城主府到底是干些什么呢？”杨晨天问道。
“别的城市我不太清楚，不过这座城市的话……大概是吉祥物这一类的定位吧。”呢喃轻语的主人如此回答。
“干嘛想这些？你难道看上了城主的女儿？”声音此刻有些娇嗔。
“不不，怎么会，说到底我都没见过城主的女儿长啥样？怎么就能看上了？”杨晨天问道。
“这还差不多。”声音回归温柔。
“不过，你就在我身边还想这些不想着我，要受一些惩罚呢。”
柔软的触感。
杨晨天完全回过神来。
弈痴儿坏笑着看着他。
杨晨天猛然想起自己因为各种事情过于顺利，有春风得意之感，回茗香阁的路上看到有说书人说书，便邀请弈痴儿与自己同观。
弈痴儿兴高采烈的陪自己过来了。
于是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杨晨天现在的身份是弈痴儿的道侣，邀请还是自己发出，现在自己却如此走神，似乎确实有些对不起她。
他反轻轻咬住弈痴儿的耳朵，咬的弈痴儿一愣。
“那痴儿你说，要什么惩罚比较好呢？”
弈痴儿俏脸瞬间羞红，她说话似乎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我我我，我想想，想想。”
杨晨天觉得这女子好生有趣，自己只是把她对自己做的事对她略做了一下，她自己就害羞的满脸通红。
不过杨晨天活了二十五年，也真没思考过身为道侣的双方到底用什么方式相处。
他莫名想起以前。
有一个归星宗的长老对着自己和妹妹叹息道：“你们俩关系真好，我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兄妹，你们这样的相处方式，倒……不似兄妹。”
杨晨天有些疑惑，道：“不似兄妹，那似什么？”
长老回答：“反而像道侣一般。”
杨晨天又疑惑的看向杨怀月，因为生活中许多相处都是由杨怀月主导自己的，自己只是跟着做。
杨怀月当时难得的羞红了脸：“毕竟……毕竟是兄妹嘛！所谓兄妹，不就是除了那种事情之外所有道侣之间做的事情都可以做吗？”
杨晨天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对弈痴儿只要复刻自己和杨怀月之间的相处方式，氛围到了再做一些那种事情，就可以了。
和修仙比起来显然是过于简单了。
他伸手揽住还在思考的弈痴儿的肩，一下将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杨晨天感觉弈痴儿的脸已经冒烟了，不过想来应该是错觉罢了。
他看向台子上的说书人，之前就是觉得这说书人浑身有莫名意味，因而邀请弈痴儿过来和自己一同观看。
那说书人一袭白衣，然沾染风霜，整个人浑身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他醒木拍桌，滔滔不绝，故事听得底下的人痴了。
“只见那和尚破了杀戒，杀尽十方妖魔，杀得那是苍天染血、大地悲鸣！”
“那魔惧了，高喊：兀那秃驴！你今日破杀戒如此，也不是什么佛门弟子，不过与我等相同的魔罢了！”
“和尚一笑，似染上涛涛血海！他大笑：我有魔心一颗，久被佛性困锁，如今斩断枷锁，踏破山河万朵！”
……
“那血衣和尚见了菩提树，竟愣住数十晌，最后哈哈大笑，既痴也如癫。”
“只见他一边笑一边吟诵，有人记了下来，看官请听！”
“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绳，这里扯断玉锁。咦！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杨晨天听的兴趣盎然，他非常喜欢这个故事，更觉得这说书人念的妙趣横生。
然而弈痴儿已经打起了哈欠。
杨晨天看着弈痴儿昏昏欲睡又强打精神，决定还是弈痴儿的感情比这个故事更重要，于是他对弈痴儿道
“这故事有些无聊，不妨离去？”
弈痴儿瞬间醒了，满眼惊喜，道：“好呀！我想去春香窑看看！”
于是杨晨天牵着弈痴儿的手，正待离去。
忽然所有看客皆回头看向二人，说书人的声音悠悠传来
“他对菩提树问：你的众生在哪里？”
杨晨天心里一颤，猛然回头。
说书人的眼睛在灯火下悠悠的反射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