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暴雨还在肆虐四野,关前路上早已泥泞不堪。
大量雨水从路旁的丘陵山坡冲击而下,一眼看去,前方已是泽国一片。
郑勇见此暗暗心惊,他见惯生死倒是不惧这大雨。只怕稍一疏忽,这一车的粮食和物资就得洗个泥水澡。
万一遇上泥石流更是糟糕。
说不好,身后两位新兵蛋子会惊慌失措,受伤出事也未可知。
心焦之时,却蓦地想起前路一个所在,心中大定。
为安全起见郑勇放慢了车速,马车行驶了几公里后已然看到右侧路边有一大片荒草地,草地尽头是几幢相连的低矮建筑。
一个破旧的路标歪歪斜斜插在荒草地一侧,上书四个楷书大字,下方还备注了一排英文。
凤凰驿站。
郑勇转过马头放慢车速,马车慢慢驶入荒草从中,靠近了驿站中间建筑。
“去病,甄怀仁,出来帮忙”凄风冷雨中郑勇停下马车,跳下车后大喊。
两人应声依次从车厢里走出,快速跳下了车。
一道闪电识趣的劈下,让陆去病看清了眼前的驿站。
中间四五米高的平房原是驿站大厅,此时大门已少了半扇,两边玻璃窗支离破碎。
一闪而过的电光中,陆去病注意到大厅内挑高至少有四米,一眼看去甚是宽阔,至少有50平米。
左侧是间马厩,房顶外墙俱在,只是墙体坍塌小半,多有孔洞,漏雨透风。
右侧平房原是住人的厢房,已全数垮塌,只剩断垣残壁,破砖烂瓦一堆。
“我把马车倒进大厅,你们把车厢脱钩,我再把马送去马厩安置,还要想办法堵住马厩出口,防着野兽袭击,赶紧的。”
“知道了,少尉,干吧。”
“是,长官”
三人一番顶风冒雨,奋力协作,才算完成了基本操作。
马车车厢被推到了驿站客厅左侧角落,远离前窗。等郑勇喂完马回来,甄怀仁已拨开了一堆杂物,在大厅中央开辟了一个空地。
而陆去病则到处找可燃物,准备烧堆火,郑勇少尉可是全身湿透,他们也湿身了。
大雨下了半个多小时,气温已下降了七八度,不生火极有可能着凉生病。
“温度下降很快,要烧个火堆把衣服烤干,去病,找够可燃烧的材料了吗”
“不够,屋里只有一个坏板凳,一块破布、半张烂报纸,还有个遗弃的石磨。”陆去病划亮火柴点了报纸四边探看。
“糟糕屋外树林里绝大部分树枝都被打湿,不容易点着。而且我们只有枪头没有精贵的钢刀或斧子可用。”郑勇哆嗦着说道。
甄怀仁傻傻坐在地上茫然听着两人对话,不知所措。
一看就知道是温室的花朵,没在江湖上混过。
“我有刀,我出去砍点树枝,等我几分钟。”
陆去病借着窗口微光,从车厢里自己的双肩包中取出廓尔喀弯刀,放下身上装备,干脆的大步走入了瓢泼大雨中。
郑勇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他,陆去病已消失在了雨幕中。
五分钟后,陆去病捧着一大堆树枝回来了,全身湿透,脑袋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往下滑落。
“呵呵,湿的树枝剥了树皮后一样能点燃,大家一起来。”
陆去病用短刀剔着树皮,郑勇和甄怀仁也有样学样,用枪头开刃的侧边切开树皮。
很快一堆篝火燃了起来,陆去病把其余湿的树枝放在火堆边烘烤。
驿站客厅里很快热了起来,郑勇和陆去病脱下军装烤起了衣服,甄怀仁却没有动作。
“陆兄,你这野外生存的知识哪儿学的,特别实用。”甄怀仁的脸被篝火烤的红红,似乎更娇艳了。
“院里啊,院里的张老师教的。”
“哪个学院还有野外生存专业”甄怀仁惊诧的问道。
“灵山不正常人类研究院。”
“这”甄怀仁脑子一下有点不够用。
“管他什么院,管用就行,今天不是去病老弟懂野外生存小技巧,咱们非生病不可。”
屋外大片雨幕还在倾盆泄下,不时闪电雷鸣。
下了半晌暴雨竟是丝毫不见小,好在周围都是草丛树林,大量雨水渗入了泥地中,一时没有大水泛滥浸泡之忧。
“把馕拿出来烤着吃吧,这雨看来一时半会不会停。真是见鬼,原本晚饭前肯定能到,现在什么时候能到可就说不好了。”
“少尉,驿站离凤凰山隘口还有多远,雨小点我们就摸黑上路吧。”甄怀仁轻声问道。
“关前镇离凤凰山大概有60公里,我们现在的位置估计还有四十公里,这么大的雨上路,这些粮食可就全进水了。”
“风雨起苍黄,人力不可挡,极端天气还是谨慎出行为好。”陆去病摇头道。
“嗯,陆同学挺有文化嘛,还能吟诗。”甄怀仁惊讶的抬头道。
“吟不好,乱吟,乱吟。”
馕很快烤熟了,三人分食一个,扯开后大口咀嚼以饱饥肠。
三人正填着肚子,屋外忽有踏踏踏的踩水声由远到近,朝着驿站方向来了。
风雨天,荒野里的脚步声,让三人脸色俱变。
郑勇一个眼色递给两人,提起了长枪。
甄怀仁抓住了身边枪杆,陆去病则握住了弯刀刀柄。
十几秒后,门外几个人影逐渐靠近,在雨中影影倬倬若隐若现。
他们似是也害怕屋里郑勇等人,磨蹭良久,一左一右两人搀扶着中间一人走了进来。
雨中三人两男一女,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女搀扶着一个少年,三人衣衫破旧,身上还有动物的皮毛覆身,像是当地的猎人。
“几位长官,我们是山中猎人,小儿昨日被森林狼抓伤,被大雨一淋发起了高烧,想借贵地躲躲雨,求个方便。”瘦削的中年男人哑声道。
“哎,同是雨中过客,再说这也不是我们家,快来,坐火堆边烤烤火。”陆去病见是普通百姓一家三口,立刻热情的邀请。???????
郑勇少尉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们,不置可否也没有反对,三人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坐到了郑勇三人对面火堆旁。
三人很快脱下湿外套伸手烤火。
郑勇幽幽道:“你们不是山中猎人。”
中年男人脸色狰狞,手摸向了腰间,被少年摁住了手。
“山中猎人虽然生活困顿,却有自己居所,不会大雨天在外。何况孩子昨日受的伤今天还在外奔波,你家得有多远再说,镇上有专门的医疗救助点,你们为何不去”
“长,长官,都是讨生活,何必刨根问底,苦苦相逼。”中年女人颤声低沉道。
“你们是自由人,或者说是不肯交税,不愿服从政府安排的地下人”
“是,长官想怎样”中年男人脖颈上青筋跳动,涨红了脸低吼道。
“我又不是税务局的,关我鸟事我只不过是教教手下新人,江湖上波诡云谲,世事难预料,不能光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人间不一定值得。”郑勇淡然轻松的扯着馕。
对面中年男女脸色和缓了下来,转头看看满脸通红的少年,眉头再次紧锁。
陆去病透过忽明忽暗的火光见对面十六七岁少年两颊病态般嫣红,眼中血丝密布,浑身软绵无力,应该是发着高烧。
“少尉,对面少年病了,我学过点医学常识,替他看看”
“好就算是地下人,他们依然是老百姓。地下人不是罪犯,何况就算是犯人也有自己的权利,你能帮就帮。”
对面中年夫妻听到了两人对话,对视一眼,满是期盼。
“我妈是医务工作者,我学过完整的急救知识,你们放心的话让我看看他的伤。别的不敢说,至少可以帮他退烧,呵呵。”陆去病一脸春风的微笑着。
“没想到今天出门遇贵人求小英雄出手相救,李铁夫妻没齿难忘”
自称李铁的中年男人激动的站起,便想给陆去病磕头。
“别,折寿,先看看受伤的情况再说,治病要紧,你们俩起开,让位。”
陆去病去车厢里拿了自己的急救包,脱下少年的衣服,按照李铁的指点找到了伤口。
少年背部右肩下方三道深深的爪印触目惊心,伤口血肉模糊,因为没有得到有效治疗,已开始渗出黄色脓液。
陆去病和李铁夫妻交代了几句,从急救包里取出小瓶吗啡,用一次性针筒提取后注射在了少年胳膊上。
片刻后,陆去病戴上手套开始施行简单的手术,让两夫妻用力摁住少年。
酒精冲洗伤口,手术刀割去腐肉,碘伏消毒后再进行缝合。
虽然三个伤口都不算大,可感染严重,不得已割去了不少肌肉和皮肤组织。
饶是有吗啡进行局麻,少年仍然疼的面色煞白,苦苦死撑,全身大汗淋漓。
十几分钟后,简单的手术顺利结束,少年委顿不已,靠着父亲李铁闭眼休息。
陆去病给他绑上了纱布,又给他服用了消炎药和退烧药,才脱了手套坐回原位。
“这里有一盒消炎药,一天服用三次每次两粒,如果还有问题,就去医院就诊。”
“谢谢小先生贵姓,我们也好天天给您烧香祈福,祝您一切安好。”
李铁老婆满眼含泪,冲着陆去病连连鞠躬。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