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
正在与胡善祥一边聊着天,一边吃着这外边小吃的太子妃,抽空往那马车外一瞧。
眼珠子顿时一瞪,整张脸也沉了下来。
放下手中的东西,拉开马车的帘子便往外走。
那正在跟民女看着手相的老爹,脸色一变,赶忙便在那椅子上站了起来。
心虚地捧着个笑脸,看向自己夫人的方向。
嘴里头还不断的嘀咕着:“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而一旁的朱瞻基瞧着又要吵起来的老爹老娘,赶忙推了下身边朱瞻墉那小子,这不是在太子府里,这要是在外边吵起来,可实在不好看。
在朱瞻基的提醒下,朱瞻墉那小子也机灵,赶忙便来到了自己老娘的身边,一把搂住老娘的胳膊说道:“娘,娘,家具都卖完了,咱们回去。”
可此时的老娘哪里听的进这些,正要指着老爹说什么时,朱瞻墉赶忙说道:“娘,卖了一万两”
“一万两啊”
当太子妃听到自己儿子口中的这个数目时,心中也是一惊。
低头看向了朱瞻墉,说道:“多少银子”
见此,朱瞻墉松了口气,说道:“一万两”
“一万两”
“对。”
反复经过的确认后,老娘顿时看向了周围的这些家具,说道:“这些旧家具这么值钱呢竟然卖了一万两。”
老娘的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一说到银子,将老爹的事情都给忘了。
朱瞻墉见此也是忙说道:“可不是,娘,咱们还是快走吧,先回府上,看一会儿那买家具的人反悔了再回来、”
听到这话,老娘也是赶忙说道:“对对对,快走。”
这次都不用他们拉着老娘走了,老娘自个儿便主动的拉着众人走。
瞧见这一幕,老爹也是松了口气。
刚刚瞧见自己那夫人朝自己走来时的模样,差点吓出个好歹。
不过,就当这朱高炽站在原地愣神之际,朱瞻基却忙说道:“走吧,爹,看啥呢,一会儿娘回过神儿来,不得跟您闹啊。”
闻言,想到在这大街上骂骂咧咧的吵闹,朱高炽也是赶忙说道:“对对对,走走走”
瞧着这一前一后离开的老爹老娘,朱瞻基也是摇头一笑。
站在原地督促身边人赶紧去收拾东西后,便朝着府中返回了。
刚刚回到府上,还没进门,便被老娘一把拉到了后院。
正当朱瞻基纳闷时,却看到自己老弟正躲在一旁憋着笑。
还不等朱瞻基想明白怎么回事,老娘便拽着朱瞻基的胳膊,指着后院的一间杂物间,说道:“儿子,瞧见没有,那里还有不少旧家具呢,都是宫里用剩下的,你想想辙,把这些也帮娘给卖喽。”
听着老娘的话,瞧着那一屋的杂物,朱瞻基顿时哭笑不得的说道:“娘,您想什么呢,这次的家具之所以能卖一万两,那是二叔花银子都给买了。”
闻言,老娘也是一愣:“你二叔你二叔过去了”
朱瞻基一摊手,道:“那可不,不然就那些破家具,去哪儿卖一万两啊”
“那你再卖给你二叔啊。”
一听这话,朱瞻基顿时满脸无奈的说道:“娘,这次之所以二叔会花银子买了这些家具,那是见不得咱们一家子去大街上卖家具,这不是拆二叔的台吗可现在咱们银子都收了,若是再去,可就说不过去了。”
在听到朱瞻基的解释后,太子妃这才回过味儿来。
顿时颇为遗憾的说道:“可惜,要是出去的时候多带上些,也能多卖给你二叔点。”
说完,又瞧着自己这儿子说道:“儿子,那这次卖家具的银子”
因为之前临出门时,老娘已经答应了这次的银子不会要求给府里分,可如今瞧见银子这么多,不免有些动心。
但又不好意思说。
见此,朱瞻基干脆说道:“得,这些银子都留给娘,让娘开支府里用度,行了吧”
听到这话,老娘顿时跟个小孩子似的,眼睛一亮:“真的”
朱瞻基一耸肩,道:“那还能有假”
听到这话,太子妃顿时便伸手拍在了朱瞻基的肩膀上,说道:“我就说,还是儿子懂事,知道心疼娘。”
可一旁的朱瞻墉在听到这话后,不由的说道:“大哥,你之前不是答应二叔要将银子给兵部交上去用于神机营扩编的事情吗”
朱瞻基却道:“神机营扩编这事儿跟咱们有关系”
听到自己大哥这话,朱瞻墉顿时被自己大哥的无耻所折服。
将其奉为了偶像。
而在另外一边,在交代自己府上的人将一万两银子送往太子府后,汉王朱高煦便起身坐着轿子朝那鸡鸣寺而去。
这银子都花了,也该发挥发挥它的作用了。
那一万两银子若只是为了给神机营扩编而筹措,显然是不值的。
但若是能给他汉王朱高煦买了一个顾全大局的名声,和在老爷子眼里识大体的印象,那可就太值了。
别说是一万两银子,就是十万两也得花,这银子还花的值
就当汉王朱高煦来到那鸡鸣寺后,因为最近得了老爷子的宠,所以这进出压根不需要通报。
走到哪儿都没人敢拦。
这种感觉可实在是太棒了。
那就当他来到那鸡鸣寺的大院时,却一眼便瞧见了右边儿老爷子正在拿着弓箭射着靶。
瞧着老爷子的动作,朱高煦赶忙上前笑着对老爷子说道:“爹,怎么射起靶来了,叫手下抓点野物射多好。”
听着自己二儿子的话,老爷子瞧着靶位,头也没回,依旧紧紧盯着面前的那箭靶,将手中的弓箭拉满,随着一箭射出去后,看着那靶位上的箭头,这才缓缓说道:“老和尚说了,在这鸡鸣寺内不能杀生,若是再杀生,他就要把老头子我赶回皇宫了。”
闻言,朱高煦也只能是笑了笑,对于自家老头子与那姚广孝老和尚之间的关系,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天底下也就这么一个人敢跟老头子要求什么了。
而对于那老和尚说的这些话,自然也不能反驳:“国师心善。不过看爹这靶头射的,也是英武不减当年啊。”
听着这老二对自己的吹捧,朱棣并没有理会,反而是从那箭袋中一只一只的抽出箭矢来,往那靶位上射了过去,直到那箭袋当中的箭矢已经全部被射完后,老头子朱棣这才瞧着那射满箭矢的靶位叹了口气。
“没有透靶,这人不服老是不行了。”
听到这话,汉王朱高煦立马便又上赶着拍马屁道:“爹哪里老了我看爹还年轻英武着呢。”
听闻,朱棣顿时一笑,说道:“行了,别拍马屁了,什么事,直接说。”
见此,那老二朱高煦便对着朱棣拱手说道:“爹,您之前交代儿子给神机营扩编的事情,儿子差不多办妥了。不过朝廷的账目上并没有那么多银子,儿子仔细想了想,就寻思着既然都是给自己家里办事儿,那也就不用在乎公和私了,所以别召集老大和老三商量了一下。”
“老大和老三一人拿七万两银子,而我从府上出10万两银子,如此一来,这神机营扩编的亏空就补上了。”
听到老二的话,朱棣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肯定的说道:“嗯,办的不错。”
听到老爷子的肯定,那朱高煦的心里更有劲了:“可儿子我和老三出的银子都到位了,却偏偏见不着老大府上的银子。儿臣还寻思着是不是老大府上难一点,没那么多银子,想着是不是帮老大拆兑一些,却听手下的那些人说,老大跑到大街上卖家具去了。”
“儿臣想了想,不管老大这银子能不能筹措上来。可他毕竟是太子爷啊,总不能让大哥为了这些事情丢了朝廷的脸面。可儿臣怎么说怎么劝,他们就是不收摊儿。只能是自个儿花银子,将他的那些旧家具都给收了。虽说花了一万两有点多,可毕竟是为朝廷做事,为皇上分忧,儿臣也只能是把这亏给吞肚子里。”
“儿臣来找爹也是想让爹出面说一说,这银子老大要实在凑不出来也无所谓,也没人说非得让老大拿多少银子。但既然是给朝廷办事,就总得顾及一些朝廷的颜面,总不能让老大这个当朝的太子爷去当街卖家去吧。”
“儿子毕竟是做弟弟的,有些话也不好在老大面前说,老大也不爱听这做弟弟的多说什么。所以想来想去这事还得爹,您出面啊。”
听着自家的老二的话,朱棣的嘴角微微一翘,不过还是故意沉着脸说道:“一万两他老大这是卖的旧家具吗我看是给那些做外官的明码标价呢吧哼一万两,什么破家具能值一万两”
“把价格抬高,让那些外官买,他这位太子爷,好变着法子卖官哼去,将老大给我叫来”
可这话刚一说完,老爷子便又拦住了那准备离开的朱高煦,说道:“算了,别让那老大过来了,他来了我跟前又跟我之乎者也,仁爱宽容的,我瞧着他就烦好不容易清静两天,不能让他给搅和喽。告诉他,让他老实在太子府里待着,他不是天天说身体不好身子虚吗就让他在太子府里养着吧。”
“去把朱瞻基那小子给我喊来。”
听到老爹的这些话,虽然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的预想将老大叫过来教训,但自己那大侄子也是一样的。
朱高煦赶忙起身,回道:“儿臣遵命。”
此刻心花怒放的朱高煦,赶忙便从那院儿中跑了出去,脸上虽然还绷着,可那心里却早已抑制不住了。
这么多年了,终于让他朱高煦得偿所愿了。
而在瞧着自己那二儿子离开后,院中的朱棣顿时被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
瞧着自己这几个儿子互相争斗,老头子那是高兴的乐不思蜀了。
“这几个小崽子”
片刻后,当那朱高煦在将老爷子的话传给这太子府里的朱高炽和朱瞻基时,瞧着他们的脸色,也没多说什么,赶忙便离开了。
而在老二离开后,朱瞻基那老爹朱高炽顿时便囧着一张胖脸说道:“瞧瞧,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那银子就不能拿。现在怎么样,老爷子叫你了吧”
瞧着自己老爹那满面的愁容,朱瞻基却没有丝毫的担忧。
上次去见老爷子的时候,把话就已经说开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以老爷子的性格,会真的责罚他什么
如今将他叫过去,顶多也就是给二叔做做样子。
不过,这些老爹朱高炽显然是不清楚的。
朱瞻基也没解释什么,直接说道:“行了,爹,老爷子喊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急什么啊,老爷子就是骂,也骂的是儿子我。”
对于自己这儿子朱瞻基的话,朱高炽听后还真不好辨别什么。毕竟他说的也没有错,反正骂的是他,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行,你要愿意听老爷子臭骂,你去听吧。臭小子,一天尽跟你娘一起胡闹,收了银子不说,还不交了,这事老爷子要是知道,你们不仅没给朝廷筹措银子,还趁着机会昧下这么些,你瞧好吧”
说完,还自个儿嘀咕起来:“你爹我这什么都没捞着,这下好了,门都不让出了,挨”
瞧着自己老爹转身后哀声叹气离开的模样,朱瞻基也是忍不住的摇头一笑。
自己老爹就是这一点不好,明明什么都能看清,大势瞧的是明明白白,却偏偏为了一些小事而整天发愁。
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心眼,这么多年被老娘天天整天叨咕着,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劝说完自己老爹后,朱瞻基便起身朝着那鸡鸣寺中而去。
在来到老爷子平日里住的那间厢房后,便看到此时的老爷子正在和那老和尚姚广孝下着围棋。听到外面的动静,老爷子坐在那儿头也没回的,问道:“你爹命人带着那些破家具去当街叫卖了”
面对老爷子的询问,朱瞻基也没有隐瞒什么点了点头说道:“是去了。”
而老爷子则继续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主意是谁出的”
听着这问题,朱瞻基察觉出了一丝异样,犹豫了下,说道:“我”
可这话刚一出口,老爷子朱棣便随手抄起个什么东西,朝着朱瞻基扔了过去。
看到这一幕的朱瞻基,吓了一跳,赶忙转身躲了过去,也幸好身手敏捷,不然这玩意儿就硬生生的砸到脸上了。
瞧着朱瞻基这小子那敏捷的动作,老爷子朱棣顿时便再也憋不住笑出了声,对着面前含笑而坐的老和尚姚广孝说道:“这小崽子,到底是年轻啊,身手敏捷。老头子我现在就是想揍都揍不了他了。”
笑过之后,朱棣舒了口气,随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张兑票,然后扔到了朱瞻基的面前,说道:“回去告诉你爹,别再出去卖家具了,他丢得起那人老头子我丢不起。老头子我算是怕了你们这一家人了,这银子我出了,拿着这张兑票,按照兑票上的地址,去城里那家当铺取银子吧。”
“告诉你爹,把银子给兵部交了,老二这差当的也不容易,当老大,他要给兄弟捧捧场。”
听到老爷子的话,朱瞻基瞧了瞧这兑票上的数目,整整七万两。
一时间,又升起了想要昧下来的心思。
“爷爷,这么多的银子,您是哪儿弄来的您平日里还藏着小金库啊既然我二叔如今当着监国,这差事您就交给他办就是了,您这瞎操的什么心。要不这样,您将这七万两银子交给我,我用这些银子雇些百姓去开垦京郊的那些荒地,来年这些银子就能翻倍。”
“这钱赚了,可都是内库的,爷爷,这买卖您包赚不赔啊”
听到朱瞻基这小子又开始忽悠自己,朱棣顿时便笑出了声。
随后转过身来,瞧着朱瞻基说道:“你小子白白赚了你二叔一万两银子不说,现在又惦记上爷爷这些银子了赶紧带着兑票滚蛋,再不走,兑票没有,银子也得往上缴。”
听到这话,朱瞻基本还想说什么,一旁的老和尚姚广孝便开口说道:“你们一家都开始筹措银子了,朝廷的那些官员们能不意思意思吗还不懂你爷爷的心思”
听着老和尚姚广孝的话,朱瞻基自然是明白这些的,可瞧着自己手中的这整整七万两兑票,还真舍不得只在自己手上过一圈,然后就交给朝廷。
可见这老和尚姚广孝和老爷子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他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还暗中私自昧下吗
无奈的耸耸肩,只好按照老爷子的意思去办了。
“这小子还真是个天生当土匪的料,风过留痕,雁过拔毛。看见好处就不想撒手了。”
闻言,那老和尚姚广孝也只能是笑了笑,继续下去了围棋。
鸡鸣寺的山下,朱瞻基瞧着手中这张价值七万两白银的兑票,这要是在后世,他指定要将这兑票先抵押给银行,贷个几十万两银子出来。
然后将那几十万两银子拿七万两给了朝廷,剩余十几万两银子全部拿去买了地,靠着这些耕地每年的营收,每年还给银行。
“挨”
朱瞻基长长的叹了口气。
皇宫,尚书房内。
当朱瞻基一路畅通无阻的走进了尚书房内后,便瞧见此时自己那位二叔朱高煦正躺在那龙椅之上,也不嫌那硬邦邦的龙椅硌得慌。
反而是一脸得意的笑容,颇为享受。
站在那内殿的门口,朱瞻基探着脑袋对里面的二叔喊道:“二叔”
听到朱瞻基的声音,朱高煦吓了一跳,赶忙扭头望了过来,见是朱瞻基那小子后,便缓缓将腿从那龙椅之上拿了下来,正襟危坐。文網
摆出了一副监国的姿态,说道:“大侄子过来了找二叔有事吗”
听着二叔还故意粗着嗓子的声音,朱瞻基笑着说道:“二叔,大侄子这不是给您来送银子了吗瞧瞧,整整七万两银子。”
看着朱瞻基手中那兑票,朱高煦笑着说道:“你小子不是说没银子吗现在又有了”
明白是自己去找了老爷子一趟得到的结果,朱高煦却还故作不知的故意问道。
朱瞻基耸了耸肩,说道:“那能怎么办呢,有些人不顾叔侄情谊,也不看救了他几次,专门跑到了老爷子的面前告黑状。现在老爷子发了话,侄儿我就是砸锅卖铁,那也得给凑上啊,不然到最后还不是跟我爹一样,落的一个在家养病的下场”
听着朱瞻基这故意挤兑的话,朱高煦赶忙说道:“臭小子,你话说清楚,什么叔侄情谊,你二叔我可没有去老爷子那儿给你们告黑状。”
见二叔不承认,朱瞻基也不敢他继续瞎掰扯,反而是将手中的兑票拍在了那桌面上,说道:“有些人啊,就是不识货,明明这面前摆着一个聚宝盆,却非要这七万两银子的兑票”
说着,朱瞻基便转身朝着外殿走去。
听到朱瞻基这话的朱高煦,顿时一愣,那桌面上七万两银子的兑票都顾不上拿,赶忙跑到了朱瞻基的身边,问道:“臭小子,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在之前好多次都见识过自己这位大侄子的神奇之举后,这朱高煦在听到这话后,还真来了精神。
这两日在这尚书房内处政,来来往往的政务和杂事,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一句话,要钱。
其余的事情都好办,唯独是这要钱的折子,他是怎么也处置不了。
河南江西旱情,百姓吃不上饭,易子而食。
地方上折子要钱要粮食赈灾,这件事本来好办,拿钱拿粮食给了就是。
也没什么难的。
可那户部上的银子就那么多,就别说是户部现存的银子都有了规划。
就是这一年的朝廷财政下来,也没几个子。
东要西要,那些个朝政早就在年初时便被分润完了。
偏偏还都是要紧的事务,轻易动不得。
甚至一些来年的财政收入都已经是提前预支出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要钱的折子,可不就是要了他这个汉王的命吗。
他拿什么去给这些地方赈灾
而这些问题归根结底的缘由也很简单,那就是银子。有了银子什么都好办。
如今听到自己这大侄子说在他面前摆了个聚宝盆,朱高煦就算明知对方又要坑自己,那也得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的跑过去让人家坑。
不然地方上天天上折子,内阁六部也是天天来人催,烦都烦死了。
见自己二叔这副模样,朱瞻基也是故意摆起了谱,说道:“能说什么,大侄子这砸锅卖铁的都给二叔凑了七万两银子了,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听到这话,这二叔朱高煦顿时便明白了意思,赶忙转身将那桌子上的七万两银子的兑票拿了起来,塞进了朱瞻基的怀里,然后说道:“大侄子,你看你这叫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二叔怎么能逼自己大侄子砸锅卖铁呢”
“这银子,你拿好了,要是不够,就去二叔府上拿二叔的,不就是大侄子你的吗”
见二叔如此上道,朱瞻基也是开口说道:“二叔,这样不好吧,这银子可是给朝廷扩编神机营的。”
但朱高煦却道:“区区七万两,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关键是要看大侄子你这张嘴能不能动动了,别的不说,你如今可是那火器研究衙门的督办,你那嘴只要稍微动一动,之前老爷子要的那些火炮价格给稍微降一降,这七万两不就用不上了吗”
听到二叔这番话,朱瞻基的心中也是微微一乐。
自己这二叔倒也不傻,这七万两银子在自己还没说出办法之前就塞了进来,敢情是知道此次扩编神机营的大头还是在火器研究衙门那儿。
要是自己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就让火器研究衙门降低一些银子。
反正人家这七万两银子是不可能亏的。
想到这里,朱瞻基笑了笑也不跟他扯淡了,说道:“二叔啊二叔,你这买卖做的真是一点都不亏啊不过,咱们先说好了,大侄子这办法要是能帮上你的忙,这兑票侄儿收走不说,火器研究衙门该支取的银子也一两不能少。”
听到这话,朱高煦顿时笑道:“那是自然,大侄子的聚宝盆都给二叔搁这儿了,二叔还能办那事吗”
见二叔答应,朱瞻基便开始说道:“其实这法子也简单,叫理财”
听到这词,朱高煦顿时皱了下眉,问道:“什么是这理财”
朱瞻基道:“正所谓,你不理财,财不理你。”
“朝廷的银子在那国库里放着也是放着,为什么不拿出来做点买卖,赚点银子呢到时候赚头是收入,本钱不还在吗。”
一听这话,朱高煦当时便没了兴趣。
“你说的简单,这买卖是随随便便就能赚到银子吗这要是赔了呢到时候,本钱没了,银子也没赚上,朝廷的官员们跑来跟我要银子,我怎么应付到时候老爷子也是知道被我挪用了,得提着刀来砍我。不行不行,这法子绝对不行”
看着二叔一脸抗拒的模样,朱瞻基也只能继续说道:“二叔,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既然侄儿敢跟你说出这个法子,自然是有完全的把握可以赚到银子,那想想,朝廷就算只出个十万两的银子,咱就算赚个一成,是多少”
“一成就是一万两了可要是朝廷给百万两银子呢那就是十万二叔要是胆子大,敢拿个千万两出来,那就是一百万两的赚头”
听着朱瞻基的话,朱高煦虽然听着那赚头的数目也是心痒痒,可想到要直接动用朝廷千万两的白银,一年财政的三分之一,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朱高煦敢肯定,自己要敢挪用朝廷千万两银子去做什么买卖,不说赔了赚了,这事只要被老爷子知道,自己这脑袋在不在还另说呢。
这可是拿朝廷的根基在赌博,这绝对是触及老爷子底线的事情。
眼看着二叔便要拒绝,朱瞻基赶忙开口问道:“二叔,现在朝廷户部一共有多少银子”
听到这话,朱高煦想了想,也没隐瞒,直接说道:“还有两百四十万两银子,不过这些银子可都是定好了去处的,一两银子都不能动。”
可朱瞻基却一把搂住二叔,说道:“这二百多万两咱们自然是动不了,可咱们不能少用点吗”
“二叔,那些银子定的用处,最晚的到什么时候了”
朱高煦想了想,说道:“最晚到半年后了。”
朱瞻基双手一拍,道:“这不就有了吗,半年后,就足够赚不少银子了。”
“这批银子,一共有多少”
渐渐的,朱高煦被朱瞻基这接连不断的问题给问傻了,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又回答道:“四十六万两白银。”
朱瞻基眼前一亮:“正好”
“这样,二叔,你把这四十六万两银子给到侄儿的手里,侄儿也不让你吃亏,这半年的时间,侄儿给二叔两成的利一共九万二千两的赚头就这么一挪一用,二叔神机营扩编差的那七万两银子,不就补上了吗还能多给朝廷赚两万两的赚头到时候是二叔自己收着,还是交到朝廷手里,就看二叔自己了。”
“当然,这只是第一次,以后咱们做熟了,银子的总量上来,这买卖的赚头可就大了。”
听着朱瞻基的话,朱高煦还真有些心动。
可是在细细的想了想后,想到老爷子和太子几次三番的说过这批银子不能动后,朱高煦还是摇头拒绝了朱瞻基的主意,说道:“不行,风险太大了,而且赚这么点的银子,也没多大的意思。”
见自己这二叔现在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朱瞻基也不着急,继续说道:“有什么风险二叔,你这银子是交到侄儿手里了,侄儿还能跑了不成。要不这样,侄儿在拿到这些银子后,分批给二叔还,除了本金四十六万两银子外,加上赚头的两成,九万二千两,一共是,五十八万二千两。”
“咱们分为六个月六期,侄儿每个月给到二叔九万七千两白银。这样一来,二叔的风险不就小太多了吗不到五个月,二叔你四十六万两银子的本钱就能全部收回来了。至于那最后一个月的九万七千两银子,可就是白赚了”
听着朱瞻基的不断诱惑,朱高煦仔细的算了算自己的本钱。
以他自己汉王府的那些家当,只要这笔买卖能收回两期来,就算赔了,他朱高煦也补的上,不至于说被老爷子打死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还真有些犹豫了。
毕竟这些日子也实在是被那些官员们的要钱要粮折子给烦的不行。
这次这买卖要是能做成了,也不失为一条发财的路子,到时候就算自己不装起来,也能让自己这监国的位置坐的更稳当些。
想到这里,朱高煦毕竟是上过战场,经历过生死的。
富贵险中求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随即,他转头看向了朱瞻基,说道:“臭小子,这次你二叔可是将这脑袋系在你的裤腰带上了,要是真的出了事,你二叔的脑袋肯定是要被你爷爷给砍了的。你小子应该不至于说看着你二叔年纪轻轻的就下去陪太祖吧”
见二叔答应,朱瞻基顿时便笑了起来:“二叔,你这话说的,咱们做买卖那是求财,要是不赚钱,我费这心思干嘛对不对再说了,到时候老爷子要是知道了,砍你的脑袋,就不砍我的脑袋了吗应该说咱俩的脑袋长在一起,要砍,咱们谁都跑不掉。”
“再说了,二叔你仔细想想,哪次侄儿拿了你的银子,没有给你把事情办好”
听到这些话后,朱高煦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些。
毕竟这小子也说的在理。
他朱高煦虽然是汉王,可这小子也是皇长孙啊。
自己这颗脑袋值钱,他那颗脑袋也不便宜。
要砍大家一起砍
“成就按你小子说的办,不过这件事涉及的银子太多,你小子做事情的时候可千万要稳妥,就是赚不到银子,这本金也绝对不能丢了。不然咱们叔侄俩这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放心吧,二叔对了,银子什么时候到位”朱瞻基问道。
朱高煦想了想后,说道:“明天吧,你一会儿派人给个地址,明天一早,我叫人将银子给你送过去”
“得嘞”
当朱瞻基揣着那怀里的七万两兑票走出尚书房后,整个人差点笑出声来。
不过想到这里距离二叔那里太近,还是赶忙往外跑了去。
这次不管是这七万两的兑票落到了自己手里,平白赚了七万两银子,还忽悠着二叔相信自己,将朝廷那四十六万两的白银挪用。
“哈哈哈哈。。。。”
之前一直因为没有银子,无法将内库那些土地开垦出来,如今不仅解决了这一问题,还能立马派人继续开始动工。
照着之前京郊那一片的水库水渠继续开发荒地。
就算找不到合适建水库的地方,也完全能够光靠水渠就开垦出不小的一片旱地来。
再不济,大不了就多花点银子,人工建造一个规模小很多的水库。
反正有混凝土在,就算起不到任何泄洪的作用,但只要能够为这一片区域保存足够的水资源,就足够了。
整整五十万两的银子,加上之前在府里还存了些银子,加一起,足够浩浩荡荡的搞一场了。
等内库的银子渐渐充裕,有了收入,发展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等类似于京郊这样的产粮区渐渐都掌握在内库手中后,粮食的产量也越来越多后,不光能满足不少百姓的粮食需求,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掌控粮食价钱的问题
再专门弄点每年收粮食的粮行。
一旦整个大明朝的粮食大部分掌握在手中后,大明朝的粮食定价权,就会落入自己的手中。
当然,他要的可不是为了赚暴利,而是为了给天下百姓谋利
一个稳定的粮食价格,对于天下的老百姓而言,那就是一条稳定的生命线
甚至于,还能从根本上,彻底的解决历朝历代根除不尽的土地兼并现象
之前他给老爷子提出的那些策令,虽然对改善土地兼并现象有很大的帮助。
但归根结底,这些策令也只能解决目前几十年的困局。
无法做到根除。
可一旦粮食的定价权,包括全国粮食的分配权落入内库的手中,那么这一切都将彻底的改变
为何这历朝历代的土地兼并现象层出不穷,甚至到了清朝末年都无法解决。
直到封建王朝的时代彻底瓦解,也没有人能够从根本上解决。
正是因为粮食在封建王朝时代,是比任何货币,甚至黄金白银都要值钱,都要稳定的东西。
天下越乱,粮食的价格就越高。
哪怕是在太平盛世,那粮食的价格也一直是居高不下。
所以,也就导致了所有权贵们都将目光投入到了粮食和土地上。
因为这是一个只赚不赔的买卖,每一个百姓的心思都是多赚点银子,以后多购置些土地。
这要是运气不好,赚不到也就罢了。
可若是够努力,也运气不错,赚到了,土地就会一点点的开始出现集中化的现象。
手中掌握的土地越多,购置土地的速度就越快。
如此往复,土地只会一点点的聚集在一小戳的人手中,整个社会层面的资源和利益,也永远会被这一小戳人给掌控。
直到天下百姓无地可耕,无银购粮。
便是天下大乱,便是资源重新分配。
然后像历朝历代的情况一样,继续开始轮回。
这也是为什么,每一个王朝在初建时,都会迎来一波红利期。
历史上大多的盛世,也都集中在这个阶段的原因。
这是每一个封建王朝诞生与灭亡的根本道理
可如果,一旦他所掌握的内库拥有了天下粮食的定价权和分配权,那么,粮食将彻底的从以往暴利的范畴内剥离出来。
没有了暴利和稳赚不赔的情况。
那些权贵和掌握社会资源的官绅阶级自然不会再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这里。
就好像后世的房地产一般,从原本闭着眼往房地产钻的情况彻底改变。
虽然在离开土地和粮食后,他们依旧会继续朝着另外一个行业钻进去谋取利益。
但这个导向的能力,就会掌握在朝廷的手中。
哪怕是向后世学习,进入到房地产,哪怕大明朝的百姓也出现买不起房子的现象。
好像本质上并没有改善,依旧是权贵收割百姓利益,但实际上,这正是一个社会在发展的证明。
这就好像人会生老病死一般。
人类天生的趋利性,也是如此,是无法改变的,权贵,有钱人,资本,永远会赚更多的钱。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的是,整个社会从有可能吃不上饭的情况,发展到了可能住不起城里房子的情况。
这个过程,就是发展的过程。
哪怕它不是那么的完美。
而这,也正是朱瞻基要的结果
西方的工业化进程为什么那么快
有的说那些工业化发展快的,正好有煤炭、有铁资源等等。
这些虽然都是实实在在的情况,但本质上,是因为西方所有的社会资源,都集中在了这个区域。
再详细点,就是所有的资本家、贵族都进入到了这个区域。
所以导致了科学和工业在这个时期飞速的发展。
用短短两百年的时间,将东方华夏几千年来老祖宗给儿孙们奠定的优势全面超越。
如果还在封建时代,华夏不管是什么朝代,只要还保留了这老祖宗打下来的广阔土地,广袤的可居住土地,以及满足人口生存的耕地数量。
那么,华夏在任何一个时期,任何一个朝代,都会发展成为封建王朝时代的霸主。
这就是老祖宗留下来的底蕴,是秦汉隋唐历朝的功勋。
可封建王朝时代已经持续了太久了,工业化的出现,将彻底结束这一切。
所以,朱瞻基要做的,就是在彻底解决了粮食和土地兼并问题后,引导大量的社会资源进入到他想要的行业内。
其实这一切都是朱瞻基早就预想好的。
从私下让自己亲弟弟朱瞻墉研发混凝土,改善旱地,建造水库水渠。
到给老爷子提出摊丁入亩等等革新税收制度的办法。
这些都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那一刻做着准备。
当然,这个过程也是漫长的
早则几十年,晚则可能此生都无法看到粮食和耕地被掌握在朝廷手中的那一刻。
但这些,都是他这个后世穿越者来到大明朝后,必须要做的事情。
也只有走上这条路,直到有一天完成,大明朝才能具备从社会各层面改革的可能。
否则,那些资本,那些权贵们,为何要放弃这么轻松获得利益的行当,而去研发、改革那些看不懂,搞不懂的工业机器呢况且这样的投入还是长期的,短期是没有利益的。
而在没有整个社会层面的资源倾注的情况下,仅靠朝廷的力量,工业化何其之难啊。
甚至没有可能。
这一点从朝廷每年财政用度的账目便能看的出来。
朝廷满足自身的现实需求都尚且可能无法做到,更何况是倾注全力去工业化呢
就好像那旱情,这边工业化着,那边大旱,就这么点钱,你是去救灾,还是工业化
如果是救灾,工业化没有了钱,必然停滞,或者速度放慢无数倍。
所以,西方的方式是,让那些社会资本,趋利而往。
让他们自发的,去做这些事情。
同时在国策上,制定保护资本主义的国策。
让这些资本、贵族可以放心大胆的去改革,去研发,去发展,去帮助整个国度工业化。
因为他们前期所投入的资本,后期都会收益,而且国策保护下,不需要怕被割韭菜。
当然,国内的情况不同。
但好在他作为穿越者,有史可鉴。
或许是因为被二叔这几十万两白银的利好消息冲昏了头,朱瞻基这脑子里不由自主的便想的有些远了。
在来到这兑票所在的当铺,将其中的银子取出来,并且送往太子府后。
朱瞻基在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便是找来了朱瞻墉那小子。
如今自己这个亲弟弟,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当然,还有那远在北平的另外一个弟弟,老五朱瞻墡。
当朱瞻基在将朱瞻墉那小子喊过来,那小子的眼睛都直了。
“大哥,你不是被老爷子叫过去训话了吗哪来这么多的银子啊”
出去的时候身无分文,甚至有可能被老爷子要走那刚赚的一万两。
可才多大会儿的功夫出去,这回来时,便已经是命人装了一车的银子。
“哥,这得有多少银子啊”
朱瞻基微微一笑,道:“不多,七万两银子。”
“七万两”
“你去哪弄来的”
瞧着这小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朱瞻基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刚刚从那尚书房出来的时的表情了。
“别急,这只是小头,大头还没来送过来呢。”
瞧着眼前这七万两的白银,朱瞻墉已经是惊骇不已了。
如今听到这只是小头,后面还有更多的
朱瞻墉赶忙瞧着自己大哥,说道:“大哥,你这是把老爷子给绑票了”
闻言,朱瞻基先是一愣,转头便笑着一脚踢在他的屁股后,说道:“别卖嘴了,快去,将银子都放好,一会儿还有事情要交代你呢。”
朱瞻墉知道,自己大哥既然弄了这么多的银子回来,就一定是要有什么大的动作。
赶忙说道:“得嘞,哥,弟弟我是佩服死你了,你是真牛,本来是去受罚,硬生生让你带回了七万两银子。”
直到此刻,朱瞻墉这脸上依旧满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七万两,这可不是出去吃顿饭的小钱。
朝廷一年也就三千多万两白银的朝政。就自己大哥这赚钱的速度,比朝廷都强多了,他能不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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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