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因为祝映秋担心洛玉芷的天赋走上歪路,所以没有传她道法。
先正其心。
那些年,洛玉芷读了很多书。
闲来无事的时候,萧清韵也会来她这里,闲聊,论道,议事。
至于是不是祝映秋派来试探她心境的,洛玉芷不知道,也不在乎。
那确实是除了苏鸿卿之外,她最快乐的时候了。
那一次两人对弈之时,萧清韵忽然问了她一个问题。
“师妹你觉得能否从这局势中判断一个人的高低?”
洛玉芷点头笑道:“可以。”
“世间千万种人,师妹如何能通过一局棋就看出他的高低?”萧清韵又问。
洛玉芷微微一笑,看着棋盘,出言道:“棋局之上,非黑即白,世间无数人,说到底也只有两种人,男人与女人。”
“一叶知秋,这一局棋,纵然不是全部,我也能看个大概出来。”
萧清韵也是一笑,再道:“可世间男女,也不尽相同。”
“于我而言,这世间只有两种人。”洛玉芷道。
“哪两种?”萧清韵笑问道。
“有用和没用的。”洛玉芷拈起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这里指的是利用。
值得被她利用的,和不值得被她利用的。
也就是一个人的价值。
萧清韵闻言却是轻笑道:“世上确实只有两种人。”
“哪两种?”这一次换洛玉芷问道。
“相思和不相思的。”萧清韵微笑道。
洛玉芷只是一笑置之。
那一年,她们道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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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今...
洛玉芷扭头看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苏鸿卿,又低头看了一眼被打乱的棋局。
轻笑不语。
我又怎么会看着你输?我又怎能让你输?
洛玉芷拿起了那把长剑,默默走出了圆和殿。
我是你师姐,,又岂能眼睁睁看你被人羞辱至此?
洛玉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要每每见到那位少年,她都发自内心的欢喜。
直到今日,她才真正理解,也认同了萧清韵的那句话。
世上只有相思和不相思的。
她确实聪明,所以她骗不过自己,她说服不了自己不喜欢那位少年。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
很没有道理,也不需要道理。
少时不知相思苦,回首已是苦相思。
当天夜里,洛玉芷又来找苏鸿卿了。
“师姐又来干嘛?”苏鸿卿靠在床头,叹道。
听着他无奈的语气,洛玉芷迅速褪去鞋袜和衣衫,钻进被子,挨在他身边,“我是你师姐,还不能来了?”
“能来是能来,那师姐有什么事?”苏鸿卿低头看书,问道。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洛玉芷又道。
苏鸿卿瞥了她一眼,“师姐,这国师是不是当得太轻松了?”
“你什么意思?”洛玉芷嘟嘴问道。
“师姐要是没事就早点睡吧,别打扰我。”苏鸿卿实话实说。
“不是你说没有促膝长谈过吗?”洛玉芷不悦的拿过他手里的书。
“昨天不是谈过嘛。”苏鸿卿道。
“一天怎么够?”洛玉芷将书本一扔,一指点在苏鸿卿脸颊上,轻笑道:“咱们这么久没见,才谈一天,怎么聊得完?”
“那师姐想聊什么?”苏鸿卿看向她。
“你想聊什么?”洛玉芷笑着反问道。
苏鸿卿干脆躺下身子,不理她。
洛玉芷巧笑嫣然。
原来与某些人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也不需要在意其他,只要是他,只要在他身边,便让人感觉惬意和舒心。
洛玉芷也躺下身子,紧挨着苏鸿卿的身子。
原本闭上双眼准备入睡的苏鸿卿猛然睁开眼,看着洛玉芷,“师姐这是干嘛?”
“促膝长谈啊。”洛玉芷笑意动人。
苏鸿卿感受着摩挲自己双腿的那光滑玉腿,无奈的想着,
促膝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那双腿的感觉还挺不错的。
他原谅洛玉芷了。
正当苏鸿卿准备再次闭眼睡觉时,洛玉芷在他耳边轻笑道:“你私自传我剑法,师傅要是知道了不会责罚你吧?”
“以师傅的神通,你真以为她会不知道?”苏鸿卿好笑道。
“你就不怕?”洛玉芷笑道。
“你是我师姐。”苏鸿卿却只是答非所问的回了句。
洛玉芷玉腿继续摩挲着苏鸿卿的双腿,笑意更深,“可我身为你师姐,却没有教你什么东西。”
“师姐不是教我下棋了吗?”苏鸿卿道:“那些年,也多亏了师姐我才对琴棋书画有所了解。”
“这与你难得的剑意相比,属实不算什么。”洛玉芷道。
在沉默片刻之后,苏鸿卿才缓缓开口,“世人都说剑道是小道,比不上天道,可我学不来大道。”
“大道也好,小道也罢,我只希望有人能将我这剑道传下去。”
“虽然世间还有一个剑林,但远远不够,所以我总要为剑道做些什么吧。”
在夜色中,苏鸿卿的眼里却好似闪着夺目的光芒。
“愿我辈剑士,都能以剑证道,剑开天门,不求高过天人众生,不求超过三教祖师,只是希望能成就一个逍遥江湖的剑仙。”
听着苏鸿卿平淡却又坚定的话语,洛玉芷顿了顿,才道:“这有点难了吧?”
“是很难。”苏鸿卿也不否认,说道:“以如今的江湖来说,能练剑的有几人?其中天赋卓绝的又有几人?”
“若想剑道如日中天,只能出现一位惊艳天下的大剑仙,敢与三教祖师争辉。”
洛玉芷倒是没想到,自己这位师弟竟是如此野心勃勃。
“这又谈何容易?”洛玉芷叹道。
“终究只是想想而已。”苏鸿卿好笑道:“也没指望真能成。”
“宗门里有人想学剑我都教,学姐天赋极好,只可惜我只有剑道能拿出手了,不像师傅一样,不然能教师姐更多东西。”
洛玉芷平静道:“你有剑道足矣,我也是一样,以后有机会我会证明给天下人看的,剑道,绝非小道。”
“不是。”苏鸿卿摇头,轻声道:“我不是想要师姐为剑道做什么,我只是希望以后师姐能有保命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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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