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
“没想到短短时间,这书院就有了生源,还编了这三字文,教得不错的样子别念了别念了
”
李固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渍,浑身酸痛,听着讲室内传出的书声琅琅,更是觉得脑袋嗡嗡作响,疼得厉害。
他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开办时悄无声息,京师内甚至都没人知道的书院,能在短短时间内,有着两个讲室的稚子生源,办得不说风风火火,至少也算是有声有色。
他能接受自己过得差,都不愿看到书院好。
倒也不是单纯的妒忌,而是卢俊义不回大名府,什么事情都听林冲的,他这个管家又有什么意义什么都管不了,真就是纯粹鞍前马后服侍的下人了
关键是,还是大家共同享用的下人。
之前有个叫朱武的,承包了书院的不少活,然后朱武去当教谕了,岁安医馆的苦活累活脏活,就全部转交到他的手中。
林冲是卢俊义的兄长,指挥起来也毫不客气,卢俊义偏偏十分欣然,还夸他忙里忙外一把手,俨然十分自豪,觉得管家为自己长脸了。
你自豪你亲自上啊我一个人至少干三个人的活你这书院又不穷,为什么不多雇些仆佣
李固气得胸口发闷,唯一安慰的,就是林冲也对自己的勤劳频频点头,想来是在对方心中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且不说这位是书院之主,就看卢俊义对其言听计从的态度,取得他的信任都是大好事。
“头悬梁,锥刺股。彼不教,自勤苦”
正好里面又读到了这一段,李固咬了咬牙,体内凭空挤出一股力量,一路打扫着,往后厨而去。
“咚咚咚”
还未进后厨,有节奏的剁肉声,终于彻底掩盖了书声。
李固探头进去一瞧,就见一个大汉虎立在案板前,手中挥舞着两把快刀,一大块豚肉在完美的刀功下迅速分离。
李固定定地看着,都出了神,直到大汉将手中雪亮的刀往板上一掷,转过头来,生得满脸横肉,一张阔口:“李管家,又在忙啊”
李固被这个又字刺了一下,疲惫感再度涌出,身体往墙上一靠,喘了喘气道:“是啊”
大汉正是曹正,祖代屠户出身,杀猪剥牛手段极好,见他虚成这副模样,关切地道:“李管家太操劳了,什么事情都抢着干,还是要分些活给其他人啊”
同为汴京人士,李固是家道中落,心里十分看不起这屠夫,此时被他安慰,顿时激起了虚荣心,昂起头道:“我是管家,这点小事又算什么呢”
此人是卢俊义的管家,严格意义上都不是书院的人,却能这般热爱工作,曹正倒是挺佩服的:“那你忙吧”
李固也不是无聊过来的,现在大家都是下人,正好攀谈一二,以后说不定用得着:“曹兄弟这手艺,在正店帮厨都混得开吧,为何要来书院干活呢”
曹正自然不会讲他妹妹曾经当女飐被救的事情,也不会主动将自己跟铁薛楼的情况说出,倒是真情实感地说出了第三个原因:“我佩服山长的为人,能在书院做活,实乃是幸事”
李固的注意力只落在称呼上:“山长你这叫法呵”
他下意识地撇了撇嘴。
李固还是有一定文化水平的,否则也听不出三字文的好来,所以他知道山长这个称呼不是谁都当得起的,这书院又不是在深山之中,那林冲更是年纪轻轻,如何当得起山长之称
事实上倒也确实如此,这个称呼最初出自五代,等到宋朝将建于庐山白鹿洞的白鹿国学,改成白鹿洞书院后,山长称呼开始正式流行,但一般只有八大书院的院长或者名满天下的大儒,才会有此尊称。
后来到了历史上的元朝,又在各路、州、府都设书院,每座书院都有山长,明清沿袭元制,直到后来彻底废除科举,书院改称学校,山长也变成了校长。
整个发展过程,有点像是佛门里的方丈,最初是大德高僧才有资格,后来逐渐普及化。
曹正看了看李固的反应,眼神变了变:“看来是我说错话了,那就院长吧,这个称呼没错吧”
李固纠正了对方,不禁得意起来:“这还差不多”
曹正又问道:“李管家又是怎么追随卢郎君的呢”
李固根本不将区区一个屠夫放在眼里,随意地答道:“我是家道中落,被阿郎所救,如果没有阿郎,怕是早就冻毙街头了”
曹正仔细观察,发现对方的语气里虽有感激之意,但眼神毫无波动,就像是复述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手指顿时在刀柄上摩挲了几下,涌动出一个戾气。
但他并未真正做什么,反倒是刻意攀谈起来。
等彼此聊熟悉了,曹正已经完全确定对方是心性凉薄之辈,表情彻底冷淡下来:“李管家累了,今日就说到这里吧”
李固此时确实累得不行了,感觉倒下就能睡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那我走了,告辞告辞”
他转身离开,没有发现身后李固那凌厉的眼神:“此人留在书院,必然是个祸害,得找个机会收拾了”
“李管家,过来”
且不说曹正在相处了短短两刻钟,就看清了李固是个坏胚,这位任劳任怨的管家刚刚想去休息,就听到李彦的呼唤声。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后院,看见一群魁梧的大汉,坐在一个个蒲团上,仰首看着年轻的院长,气氛难以形容。
反正跟讲室里面稚子学习的朝气蓬勃很不一样,有种双方都受折磨的感觉。
李固很快知道,自己的感觉是对的,因为这位林院长的表情很不好看:“你去定十份香饮子,作为课件茶饮,选周家铺子的香薷饮,要热饮。”
看到这位难受,李固就很开心,哪怕累得完全不想跑腿了,但还是强提一口气,宏声道:“是”
李固去定外送了,李彦转过头来,看着这一群好汉们,还真有点难受。
事实证明了,调教一群没有天赋的人,过程是很痛苦的。
他目前并没有讲什么高深莫测的授课内容,就是从论语和孙子兵法入手。
这可以说是文武里面最容易入门的两本书籍,谁都能聊上几句,但也是最博大精深,难以彻底吃透的两本书籍。
尤其是论语,即便是儒学宗师,都不敢夸下海口吃透,甚至孔子都不行,因为这个时代的儒学早就成了大杂烩,当真是百花齐放,什么学说解释都有,阅读理解做得太厉害后,孔子即便重生过来,保证也得懵掉,然后一个个大逼兜抽过去,你们敢说这是儒家
李彦原本授课也挺勉强的,直到有了思维殿堂,才把后世无数人注释探讨的成果,用一种最深入浅出的方式讲解出来,无形中已经大大降低了门槛。
他的目的也不是培养书呆子或者纸上谈兵的将领,更多的是让这群好汉拥有更全面的思维方式,更大的格局,才能拥抱更广阔的未来。
朱武和蒋敬显然是最能听懂的,也获益匪浅,每次来都听得异彩涟涟,而他们大部分时间还要去教稚子启蒙。
接下来直接断档,到了安道全、花荣和时迁虽然是第二梯队,能理解的部分就比较少了,只能死记硬背,指望着遇到类似时能够灵光一闪。
第三梯队的索超和张顺就比较尴尬了,眼神里大多数时候都是茫然的,估计死记硬背都记不下来。
第四梯队是卢俊义,全程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听什么
在正式教卢俊义之前,李彦很难理解什么叫“一个人练武练得脑袋里全是肌肉”,现在明白了。
说他蠢吧,卢俊义习武很快,之前教他运劲时,理解能力是相当可以的。
说他不蠢吧,认单个字还好说,整句话就有些费劲了,别讲论语和孙子兵法,三字文他都不见得能吃透。
最后的总结,也只能是完美的诠释出一句话,天生不是读书的料。
而除了朱武和蒋敬外的其他人,虽然没到卢俊义这地步,也即便学习下去,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事倍功半。
李彦想到大唐时期的上官婉儿,再对比眼前这一双双略显呆痴的眼睛,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要不别造反,让赵宋王朝苟延残喘着得了
不行
自己选的路,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
所幸当某位管家拖着行尸走肉般的步伐,回到书院,在门边上倒头就睡时,李彦的天赋栏同样一闪。
一个师者梦寐以求的天赋,终于改变了状态。
贵为人师生效
李彦起身,走到傻乎乎的卢俊义身前,拿出戒尺,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三下。
啪啪啪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