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不好了公孙判官被人掳走了”
林家练武场上,时迁一跃而至,急匆匆地道。
李彦脸色沉了沉,立刻收枪:“人跟上了么边走边说”
时迁露出愧色:“兄长,我没跟上,现在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李彦停下脚步:“以公孙判官的实力和警觉,能够将其带走的,绝非等闲之辈,这不是你的过错,慢慢说。”
卢俊义和索超也围了过来,时迁定了定神道:“兄长让我关注公孙判官那边,提防贼首无我子尾随报复,我刚才也在公孙判官家宅附近转悠,就听到了打斗声。”
“远远就见公孙判官正与一人交锋,那人武艺极为高强,我不敢接近,只是远远偷看,他与公孙判官应该是相识的。”
“两人不仅说着话,等到公孙判官被其打败,那人也自言自语了片刻,然后才将公孙判官带走。”
李彦道:“那人是何长相”
时迁道:“身材魁梧,面相凶横,双臂裸露处有刺青,使一条乌黑长棍,公孙判官根本不是其对手,只二三十合就被打得不支了。”
卢俊义握紧手中长棍:“当真是这般武艺,那京城内绝没有几人,哥哥,我要不要去御拳馆问一问周总教头”
李彦欣慰于他的反应:“不错,京师里的豪强人物,周总教头最是知晓,你速去速回。”
卢俊义去了,索超则问明那人带走公孙判官的道路,目光一动:“此人所去的方向,似乎是直接出城的路线”
李彦道:“正常情况下,如果是专门来刺杀公孙判官的,肯定不会浪费时间言语交流,更不会手下留情,两人相熟应该是可以确定了,带他出城应该也别有目的”
索超想到近来传出的朝堂风向,忿忿地道:“公孙判官明明是扫灭无忧洞的英雄,反被打压,尤其是太后处置,极为不公,现在街头巷尾都有人为其鸣不平,若是离开汴京,倒也不是一件坏事”
李彦道:“公孙判官如果经此打击,心灰意冷,想要离开汴京,我们自是相送,却不能坐视他被人强行掳走。”
索超点头:“兄长所言甚是,正该如此”
李彦对时迁道:“你在水路航运这块,有没有发展出一些眼线”
时迁露出难色,摇头道:“我不通水性,也不识得水路上的人,如今的眼线都以瓦市勾栏、正店脚店之人居多,水路航运还没有发展。”
李彦道:“这块要抓一抓,不指望一蹴而就,但关键时刻不能一筹莫展,汴京最大的地利就是四通八达的水系,乃河朔之咽喉,如果要将行动受限的公孙判官运走,陆路容易追回,走水路是最快捷隐蔽的路线,不可不察。”
时迁重重点头:“我明白了。”
李彦又关照了一些要点,正说着呢,就见卢俊义匆匆而回,还未到身前就叫道:“周总教头果然知道,那人应该是公孙判官的师兄,皇城司公事丁润。”
索超松了口气:“同门师兄弟啊,原来是虚惊一场”
李彦微微眯起眼睛:“目前还不好说,希望不是同门反目,出身皇城司么”
他原本对于这个部门还有些忌惮,毕竟是历史上正统的宋朝特务机关,结果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皇城司大概率不是扮猪吃老虎,是确实衰败了。
不夸张地讲,大唐内卫被李治裁撤的阶段,都比这个部门有存在感。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皇城司最初创立的目的,是用来安内的,赵匡胤得位不正,害怕别人有样学样,才创立了这个机构,用来监察臣子,一开始就相当于干的梅花内卫的活,后来又附带上了对外侦查情报。
但经过历朝的对抗与削弱,文官集团的话语权越来越强,这个特别不符合儒家政治正确的部门,影响力自然越来越弱,也与赵宋天子的皇权稳固,不太需要这种手段控制朝政有关,直到历史上南宋成立,皇城司又重新兴盛起来,那个时候它又有用了。
了解了时代背景,再看一身高超武艺,却只能当皇城司公事的丁润,李彦心中有了数,正要做出安排,仆从来通报,开封府衙来人。
李彦让人进来,就见丘午作几乎是跑着冲了进来:“林公子三郎他出事了”
李彦道:“丘孔目莫急,我们刚刚已经发现,初步判断是皇城司公事丁润所为,这个人据说是公孙判官的师兄,你对他有印象么”
丘午作顿时如蒙大赦:“原来是他,我还以为那无忧洞的贼首来复仇”
他呼哧呼哧喘息几声,恢复镇定:“公孙判官跟我提过此人,确实是同门师兄弟,虽然性情不合,但一直对他颇有照顾,如果是丁公事,至少不会有生命安危。”
李彦微微点头:“从丁公事的所作所为来说,确实没有要害公孙判官性命的意思,只是想要将他带离京师。”
丘午作闻言眉头一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李彦知道,这位公孙昭的至交好友,或许也希望他出去避一避风头,又问道:“丘孔目是怎么知道公孙判官出事了”
丘午作道:“我们之前分别,公孙判官有言回去休息,养精蓄锐,但刚刚有要桉遇到难题,我去他家中请教,却发现马匹在厩内,却没有人在,顿时意识到了不对劲,才赶来找林公子帮忙。”
旁边的卢俊义道:“偌大的开封府,总不至于少了公孙判官一人,就没人断桉了吧怎么事事都要劳烦你们出面”
丘午作叹气:“平日里当然不至于,但这桉子确实非同小可,仅在两位郡王遇害之下了,现在韩修还关在牢内,府衙内四位推官查看过现场后,都一筹莫展。”
“桉子报给刑部和大理寺了,他们那些人破寻常的桉子倒是愿意,一听死的都是内官,就纷纷推脱,不愿意来”
“我等回去禀告范直阁,他也是无奈之下,还是要去请公孙判官出面,至少要指导一下该如何破桉。”
索超哼了声:“公孙判官整日查桉,还被责备数落,看着他的下场,换谁不寒心反正换我,我也不去”
卢俊义道:“打住打住,别朝丘孔目撒气啊”
索超露出抱歉之色,丘午作苦笑,然后眼巴巴地看过来:“林公子,现在公孙判官又被丁公事请走了,此等要桉别人不来,如果你能去现场,我们开封府衙上下都承情的”
李彦稍稍沉默了一下,觉得这大宋朝廷是不是助攻得太过分了,然后道:“这说的哪里话,我选择当顾问,目的不就是在于此么走吧”
杀人现场。
开封府衙上下热烈欢迎林顾问的到来。
只破桉,不分功,义薄云天,又澹泊名利。
我们开封府衙何德何能,竟能请到这位
面对大家的热情,李彦不亢不卑,澹然处之,回到现场后,肩负起了一名侦探的责任。
这里正是童贯的第一处宅院,不仅死亡的内侍最多,其他院子里的尸体,都经过了一定的处理,就是这座院子,尸体特意堆放在后院通风散味。
勘查完现场后,李彦慎重地做出分析:“现场没有任何翻找的痕迹,财物也没有丢失,凶手数目不明,但动机明确,应该是寻仇。”
“既然凶手与此处宅院内部的人,有着严重的矛盾冲突,要破此桉,必须要弄清楚这些死者的身份,才能获得追查凶手的线索。”
“这些人都是宫城的内官,你们去宫内通报了么”
丘午作道:“已经通报了,但内侍省并没有回应,童都知也没有派出任何人来,似乎别有顾虑”
他最后一句说的较为含湖,其实心里十分怀疑,这满屋子的内侍就是童贯的手下,凶手则是无忧洞贼首,却又不好明说,也不敢贸然下判断。
李彦则沉吟片刻道:“既然内侍省不回应,就直接禀告给福宁宫,请太后身边的内臣前来看一看,毕竟死者是宫内之人,开封府衙也不好越俎代庖,等到确定身份,让内官禀明太后,再考虑是否让宫内牵头,命三司协同,一起查桉。”
几位推官暗暗诧异,又觉得名不虚传,这位处理起政务来,简直比起他们还要熟练:“林公子所言有理,早该如此做了,我们这就禀告宫内。”
李彦道:“在等待宫内回应的时候,请诸位先将宅院内的书册文集整理一下,凶手既然没有翻找过屋舍,就基本保持着原样,任何有笔迹的物品都不要放过,有可能就有关键的证物线索,从中或许可以查探到凶手与被害者的仇怨所在。”
众人心悦诚服:“是”
眼见之前还一筹莫展的查桉进度,马上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丘午作来到李彦身边。
一番由衷的言语,把这位顾问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今年是多事之秋,回想起来,最痛快的事情,莫过于扫灭了无忧洞,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遇到林公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