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定西首府或者说砥石城遥遥出现在两人视线之中。
任宁他们寻了个高点,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后,齐齐松了口气。
虽然砥石城外密密麻麻全是西凉各部族的旗帜和帐篷,然而高高的城头上飘着得依然是大大的“刘”字。
定西副郡尉刘明杰的“刘”。
此时刘明杰正和定西郡守在城头上巡视。
他大声给将士们鼓着励。
“站岗的兄弟们都警醒点。别看城外的西凉人正在想办法组建攻城器械,但依旧有可能趁我们不备发起进攻或偷袭。”
“通通都给本官睁大眼睛。包括你们父母兄弟姐妹在内的几十万定西百姓,就看你们的了”
说着说着, 他们抬头看了一眼东方。
此时已快日薄西山,城外处处被夕阳照得金碧辉煌,仿佛镀了层金子一般。
然而美丽壮观的景色之下并不宁静。
无数西凉小兵活像一队队蚂蚁,说着各式各样的西凉话,扛着从远处采阀而来的树杆和石头,正一步一个脚印朝着砥石城聚集。
久攻不下, 无奈的西凉人也开始琢磨起大型攻城器械来。
砰。
定西郡守重重拍了拍城头:“这下麻烦了。”
看外面的声势,西凉人这次组建的攻城器械应该不会太少和太小。再没有救援的话, 那他手里这座孤城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哈哈
刘明杰不屑地笑了笑:“大人无需过虑。”
“西凉人的确骁勇善战。只是他们自小生活在草原, 大多数人没遇到过正经的城池,因此也很少真正尝过攻城的残酷。”
嘿嘿。
他指了指城外密密麻麻的帐篷,“这几个月下来,西凉人应该感受到了城池的威力,现在只好学着我们开造攻城械器。”
“不过他们到底是临时抱佛脚的新手,不可能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东西来。八成连我们军备库里的老旧破都不如。而且建造也需要时间。”
“因此大人您就暂且放心吧。”
“希望如此。”尉守的眉头松了些。
巡视完毕,两人调头就走。
城外被西凉人重重围困,朝廷的救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城里的百姓可不能一直饿着肚子。
眼看春耕时节就快要结束。他们得回去拆掉一些房子尽量腾出些地来,然后尽快种上粮食庄稼,多少可以解些燃眉之急。
南边的小山上。
“老任,我们能做些什么”雷二问。
眼前的西凉人太多,就算他们摸进去杀掉一两个头目,基本上无伤大雅反而有打草惊蛇之嫌。
“不用做什么。”任宁笑:“城里的守军和百姓现在最需要是信念, 坚守下去的信念。”
只要他们把“东边涞谷几郡已经平定, 朝廷支援即将到达”的消息想办法传进城里,就比干什么都强。
雷二反应过来,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对他们来说就太简单了。
深夜,月星星稀。
忙碌了一整天的西凉小兵正准备休息。
啾
城西的夜空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啸。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没等周围的西凉人反应过来,两骑如闪电般消失在夜色中。
谷骜
城里,刘明杰扶着刀,匆匆赶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
“大人,刚才城外射进来一副信,是用云垂字写的。”小兵查过毒,赶紧把响箭送了过来。
刘明杰借着火光飞快扫了一遍,顿时精神一振。
他又仔细看了看右下角的篆刻,更是喜形于色。
“兄弟们,”刘明杰哈哈地扬着手里的信件。
“刚刚得到消息,东边涞谷、迷雾、天水和盈灵四郡的民乱已经平定。朝廷大军已经和我们雷龙雷仟长会合。甚至他们还一起打了场大胜仗,将之前霸占东西驿路的血月部族杀得退出了落霞山。”
他声若洪钟:“大家好守城头。用不了几日朝廷大军就将出现在定西城下,将外面的西凉狗杀个片甲不留。”
哗啦
城头的守军和帮忙的百姓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个个沸腾起来。
“太好了。”有人嗷嗷地仰天大吼:“老子天天看着城外的西凉人在我们的土地上耀武扬威为非作歹,早就受够了。”
“等朝廷大军赶到。谁也别拦着我。老子要出去杀他个痛快。”
其他人纷纷赞同。
等他们说完,刘明杰哈哈地打着趣,“你们这些小子千万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到时候可别让本官看笑话。”
小兵们嘻嘻哈哈地摇头:“不会老子从来不当孬种。”
“就是怕死不是定西人。”
刘明杰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派人在城里四处宣传。
尽管夜色已深,然而城里百姓们却像过元霄般,纷纷撑起了灯走到街头相互交流着。
个个眉开眼笑的。
回到郡守府,刘明杰才收了起笑容。
他和郡守又细细研读着任宁射进来的信。
“老刘啊,”郡守斟酌着开口。
“信上说朝廷抽调平海的郡兵过来平乱,东边四郡已经平定。甚至雷仟长还把血月部族打得退出了落霞山。这些事件有时间有地点有人物,应该是真的。只是”
他深深皱起眉。
“只是信上并没提及夏邦为夏大人的消息。最重要的是根本没说哪个兵团会过来给我们砥石城解围。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深深地相视一眼。
这些事极其重要,忘是绝不可能忘的。
既然没写,只能说明夏邦为那边情况依然危急,同进兵部或者说陛下还没下定决心派那个军团过来解围。
雷二也在纳闷这事。
他回头看了看,见后面没有西凉人的追兵,便问了出来。
“老任,朝廷到底是没想好派哪支军团过来定西郡帮忙,还是根本不准备派兵过来”
“这”任宁下意识地朝东方看了一眼。
“按我手里的情报显示,陛下一直觉得西凉人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解决了时疫问题,要塞就能像以往一样将西凉人赶回草原去。”
说到这,他眼底复杂。
“就算当初老镇国公霍征将军染疫而亡,陛下的想法也只是稍稍动摇了一下,随后不闻不问。”
操
雷二痛心疾首地骂了一句,“陛下天天坐在宫里,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他不会以为帝国四处歌舞升平吧。”
刚才在定西城外,那连绵不绝的帐篷就说明了一切。
这回的西凉人绝不是像以前一样过来抢一通就走,而是倾巢而出。
星纪城再不认真对待,后果将十分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