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九,百济半岛狂风暴雨,地大物博的云垂自不一样。
星纪城。
时已初秋,天上的太阳依旧火辣辣的,整个帝都更是像下了火一般。
晋王府,后宅。
尽管四处放着冰盘,然而晋王妃依然觉得酷热难当。
她频频催促贴身丫鬟,“兰芝,烦死了。快去看看报纸来了没有”
“王妃,”丫鬟翻了个白眼,“心静自然凉。”
主仆俩自小一起长大,没外人时说起话来也随便。
“您都已经催了一百八十遍了。门人不是说了嘛。报纸最早得到酉时才能送到王府。”
她嘻嘻地安慰,“您先乖乖休息。只要报纸送到了门人那里,奴婢第一时间取来给送您看。”
哼
晋王妃不置可否地哼了声。
“酉时酉时。”她愤愤地看着百宝阁上的琉璃沙漏:“末申酉戌,这破申时怎么还没过去”
星纪城近来乱糟糟的,基本上各大高门间的娱乐和相互拜访已经不约而同地取消。
每月两份的报纸反而成了高门女眷们唯一的乐趣和期待。
陈修兰浑身大汗地走了进来。
他刚刚练完武,此时一听就有些吃味,“王妃,本王的锦绣文章要八月份才能见报呢。”
“谁要看你的破文章,”晋王妃眼角都不给丈夫一个,“本宫要追看弘光大师的云垂漫记。”
“”陈修竹哑口无言。
时下交通不发达,传媒更是聊等于无。
百姓们要是想知道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要么听路人或商队传闻,要么等朝庭发布公告。
听传闻容易夸大其词或者以讹传讹,至于等朝庭官宣那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现在总算有了一份专门的报纸。尽管这报纸一个月才有两刊,但也比之前道听途说要好上许多。
而古代百姓们大多目不识丁。凭着感觉他们最信任的通常有三种人,一是稳婆,二是大夫,三则是得道高僧。
稳婆决定子嗣存活;大夫决定寿命长短;至于得道高僧,则给人飘缈的希望。
龙首寺的弘光大师,佛法高深、医术精湛。三者已占其二,倍受普通百姓尊祟和信赖。
往年他在龙首寺时就广开佛门,济救了无数百姓,收容各地的孤儿。
后来云中郡发生惨烈的时疫,弘光大师更是不顾年事已高亲赴疫区,与众多大夫御医一起为拯救普通百姓而不尽余力。
时疫扑灭后,长兴帝屡次召其入京准备表彰他的功劳,然而弘光大师却是荣辱不惊,转身又去了民不聊生的西部四郡
如今他在报纸上连载自己往日在云垂各地行走时的所见所闻,更是因为描写详实内容接地气,引得上至高门深闺下至普通百姓都竞相追看。
纷纷扰扰,酉时终于姗姗来迟。
沙漏一断,晋王妃立即精神大振。
“兰芝,快去看看报纸来了没有”
丫鬟出去转了一圈,没多久便笑嘻嘻地带回来了两份厚厚的报纸。
百无聊赖的陈修兰夫妇俩立即拿了一份看了起来。
只不过一个直接从前面看起,另一个则翻到后面才开始浏览。
啧啧。
“居然还有配图”陈修兰刚打开头版头条,眼前就是一亮。
“对哦,”晋王妃点头赞同,“纸质也有了提升,报纸周围还细细绘了花纹这银子花的值。”
之前的七期报纸都是纯粹的文字,如今是越来越精致,越来越正规。至少现在拿起来一看,不再像街坊巷头那些粗鄙不堪的读物。
很快陈修兰皱起了眉头。
配图只有黑白两色,然而他一眼就看清了里面的内容。
长长一排坟墓前默默站着一名神色凝重的将军,后面竖着他的令旗。
上面飘着一个字:霍
抬眼一看着大标题,陈修兰心都漏了几拍。
“西部边疆告急,镇国公府几近灭族”???????
真的假的
陈修兰连忙读起了正文。
虽然贵为亲王,但为了避嫌,真正的军机知道得也不多。
他只模糊知道前些时候西凉又一次发动了大规模进攻。至于云垂的战果应该还挺乐观,至少六部看起来平平稳稳的。
正文不长,陈修兰很快读完。
他的目光再落到那幅图上时,突然变得一片黯然。
镇国公府有皇室血统。
按照规制,嫡系战死沙场时可以用冰棺保护好尸体,以便运回星纪城或星落老家安葬。
然而这两三年来,镇国公府不时有人战死,加上东西驿路堵了很长一段时间。战死的霍家人只好先行下葬,待战争结束后再统一运回老家。
然而战争迟迟未能结束,族人一个个葬下去,不知不觉中成了长长一排坟墓。
霍平、霍迁、霍庚
陈修兰一一念着上面的名字,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些人中有些是他的同龄人,往年还一起嘻戏玩耍过;有些则只听说过名字,却从来没见过人。
但如今他们都倒在了岩陲要塞附近
想着想着,陈修兰的目光再次落在正文后面。
“西凉各部族再次大规模向东增兵。血月鹰翔这草原之鹰更是叫嚣着要彻底攻破砥石城,拿守城的霍云将军以及城里三十余万百姓的人头来祭奠战死的草原儿郎。”
“如此情况下,星纪城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却始终视而不见。据悉朝廷并无增援计划。”
“是云垂兵力不足吗”
“非也。”
“先不提各地备守军。至少帝国的中央军团,整整十万之众就一直放在星纪城南郊不动。”
“是朝廷国库空虚,支撑不起各大边防军打仗吗”
“同样非也。”
“仅仅今年头七个月,整个星纪城就有三十二家豪门显贵大肆翻新家宅以及购买新田庄铺子。银子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说来镇国公府也和其他高门一样装修,而且独树一帜。他们是挂了一面又一面的招魂幡”
兴宁坊,玄武大街,永安胡同。
高门贵户聚集之地,普通百姓通常望而却步。
往日这一带大多都是静悄悄的。就算偶有车驾坐骑出入,也都是尽量放轻手脚,生怕惹得居住在附近的贵人们不喜。
这天却是难得的喧嚣。
一群群衣饰华丽或者着装普通的人不知从哪聚了过来,几乎将宽大的永安胡同挤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看着镇国公府大门外众多的招魂幡上,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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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