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刘备回来了。”许定急匆匆跑来,附耳说道。
卫琤拿着新印好的《大汉龙虎榜》翻看着更新上去的内容,听到许定汇报,他忍不住眉心微蹙,继而冷笑道:“直接去找老爷子了?”
许定点点头,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对刘备的行为没有过多的评价,也无需评价。
卫琤眯了眯眼睛,暗道这个刘备果然是个有野心的,回来第一时间去找卫暠,显然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不过,只怕他是要失望了。
果然,不出卫琤所料。
刘备跟曹操吃了一个闭门羹。
哪怕曹操是带着董卓和少帝的旨意来的,卫暠也没有给他们什么好脸色。
卫暠对宦官之流一向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到了厌恶的地步,更不要说已经烂掉了的汉室。当年要不是受党锢之争牵连,卫昌本人也不至于蜗居河东数年,如今有求于我了,才想起还有我卫某人,你们显然是太不把老夫当一回事儿了。
卫景直接让管事回绝了二人的拜帖,更是没有安排人接待他们的意思。
刘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与曹操相视一眼后,他说道:“孟德兄别急,还有一人。”“谁?’
曹操蹙眉问道,心情不是很好,心道这卫老头当真好大的脸面,连圣旨都敢无视。
刘备看向一旁的张飞,张飞还在生他的气,气呼呼的冷‘哼’了一声。
刘备尴尬的说道:“我们可以去求见卫公子,有他出面引荐的话,卫公应该会见我们的。
曹操愣了愣,回头看向刘备,不无置疑的问道:“既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带某去见他?”刘备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他总不能说,自己现在看不上卫琤给的承诺了,想要攀附皇权,谋求更大的利益吧?只是刘备自己也没有想到,卫詈竟然会如此不识好歹。
印刷坊。
卫琤刚刚得到了曹操和刘备被便宜老爹卫暠冷落的消息。
他好笑的与许定走出坊门,正要回府邸的时候。
“走走走,快去城门,有人打擂了。’
“听说是排名四十七的陆斐,此人凶名赫赫,有断头刀之称,与之拼杀者无不是人头落地。”
“不知与他打擂的是哪位豪杰?”
“我也不知道,听说也是榜上有名,不过,我估计是玄得慌哦,听说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小了。”
街道上行人交头接耳,脚步匆忙的朝城门方向走去。
古代精神文明建设不达标,日常娱乐项目又少之又少,难得碰上一场热闹,不管大人小孩都往城门赶路,生怕错过了这场‘盛事’
卫琤停下脚步看向许定。
许定摇了摇头,抬头四下张望,朝不远处巡逻的城卫队招了招手。
队伍中一个青年领队见状,小跑过来,朝卫琤和许定躬身一礼:“见过公子,见过许督头
“无需多礼...城门有人打擂?”许定虚扶一下,开口问道。
青年点点头,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娓娓道来。
卫琤神色一动,“你是说,谢教头与那人相熟?’
青年恭敬的朝卫琤抱拳一礼,如实说道:“是的,谢教头称那人为九叔,而且举止颇为亲昵。’
许定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拱手说道:“应是谢晋本人无疑,没想到把他给引来了。
卫琤呵呵笑道:“如此不是正好,你快去,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许定闻言,拱了拱手,急忙朝不远处的卫所小跑而去。
卫琤见状,原地踌躇了片刻,慢悠悠朝城门走去,什么刘备曹操先不管了,咱也去看個热闹先。
此时的城门口,早已经是人满为患。
卫琤到来的时候,被守备城防的徐晃见到,直接迎上了城门楼。
视野居高临下,只见距离龙虎榜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座刚刚搭建起来的巨型擂台。擂台长宽各有二十米左右,半人高,纯实木打造。
擂台四个角落设置点将鼓,此时四个彪形大汉正拿着鼓槌有节奏的敲响战歌。
那擂台两侧有一处棚屋,造型跟后世足球场教练席有点像。
此时,东西两边的棚屋中,各自有两个人正在更换装备。
卫琤在东边的棚屋里看到了许定的身影。
与许定一起的,还有谢玉跟三个汉子,中间的中年人梳着一头黑中带灰的发髻,谢玉正在跟他说着什么,那中年人无奈的点了点头后,便看见许定将一套防刺服递给了中年人
另一边,西侧的棚屋也是如此。
城卫队的人将一套防刺服递给了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络腮胡大汉。大汉一开始有点不以为意,听了城卫队的解释后,立刻抢过防刺服,让几个手下帮他穿了上去
徐晃说道:“那厮便是陆斐,在绿林在颇有凶名,曾在太行落草为寇,后来被人招安,只是不知为何被关了三年大狱,黄巾大乱时,与人越狱潜逃,又干起了拦路抢劫的勾当。”
卫琤点点头。
大汉龙虎榜上的人物,除却大家耳熟能详的一些历史名人,其他的高手都是依靠卫氏提供的情报编排的,比如这陆斐,便是绿林中小有名气的猛人,一把大刀最喜欢砍人脑袋。
徐晃又看向东边的棚屋,蹙眉道:“不出所料,那位便是早年威名赫赫的刀霸谢晋,其实我之前就有猜测,小玉姑娘的枪法中能看到枪神童渊的影子,而童渊与谢晋师出同门,想来小玉姑娘的枪法便是传承至此。’
卫琤双手背负身后,看向穿好防刺服出来的谢晋,似乎是有所感应,谢晋正好抬头朝他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短暂接触,各自点头致意。
嘭嘭嘭.鼓声大震。
同样穿戴好防刺服的陆斐提着一柄大刀跳上了擂台,正对着四周的观众抱拳,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将对面的谢晋看在眼里。
而谢晋同样拿着一柄刀,只是,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手中的刀....似乎是一柄断刀,刀柄很长,刀刃却只有两尺(46cm左右)不到。
“竟然提着一柄断刀打擂,这老头怕不是茅房里点油灯,找死啊,哈哈哈。
“确实啊,与那陆斐的大刀比起来,他的刀可太短了,一点优势都没有。”
“一寸长一寸强,只看武器就知道,这场比试毫无悬念,这人输定了。’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显然对谢晋的断刀不看好的人很多,唱衰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谢晋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神色冰冷的盯着擂台上的陆斐,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待两人在擂台上站定之后。
一个同样穿着防刺服的大汉走到两人中间,朗声说道:“刀剑无眼,点到即止,两位虽然签了生死契,但得饶人处且饶人,还望好自为之。
这汉子是城卫军的一员,在徐晃手下办事,武力同样不可小觑,在龙虎榜上排名七十二。见谢晋和陆斐都不鸟他,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举起一根窜天猴,还有一根火折子,说道:“以鸣为信,二位请准备。”说着,他点燃引线。
咻^
Bong!
就在众人惊讶于窜天猴异响之时,擂台上某道身影已经动了起来。
谢晋拿着一柄毫不起眼的断刀,直接朝魁梧健硕的陆斐冲了过去。
一切只在电闪之间,谢晋一把断刀看上去朴实无华,实则带着劈山裂地之势,直接朝陆斐的下身膝盖挥斩过去。
陆斐神色大变,但他毕竟也是排名四十七高手,虽然措手不及,也是反应迅速。
‘喘!
金铁交鸣一声响。
陆斐大刀拦住了谢晋的一刀斩。
谢晋眉心微蹙,眉眼之间很快露出意料之内的神色,眉眼看上去似乎带着几分欣喜与嗜血。
此时的谢晋完全不像是擂台外的他,看上去竟然多了一些癫狂霸道之意。
只见他手中断刀微微抬起,刚好在错身的刹那,朝着陆斐的脖颈砍去,这已经是第二次攻击。
陆斐一个激灵,矮身错过刀锋,往右打滚避开下一波攻击,而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回头看向谢晋。
“你....陆斐一脸惊惧难以掩盖。..
谢晋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个后侧位移,也不见他脚步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步伐,整个人就像是飘过去一般,手中断刀朝着陆斐的腰间软肉斜刺去。
陆斐脸色大变,手中的大刀明显有些笨拙,在刚刚的短暂接触中落了下风不说,谢晋带给他的危机感也在逐渐递增,总有种踢到铁板的感觉。
面对危机,他的反应同样堪称优秀,凭借长刀的优势躲过谢晋的刀锋,手中大刀猛然抬了起来,朝谢晋的面门砍了过去。
这一下很是突兀,场边的观众倒吸一口凉气,就连棚屋里的谢玉也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陆斐的小弟们更是直接欢呼了起来。
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谢晋在瞬息之间就改变了身型,原本前冲的姿势一下子变成了防御姿态,微微躬身躲过了陆斐的大刀,而后十分惊险抬起手中断刀予以反击。
只见他手中断刀微微扬起,与陆斐的大刀硬碰硬在一起。
‘嘴’的一声。
两人错开了好几个身位,陆斐手中的大刀发出阵阵颤响,定睛细看,那大刀刀刃上竟然多了一道寸深的豁口。
此时,陆斐的神色早已不再倨傲,反而一副劫后余生的恐惧面容,眉眼尽显骇然之色。
而谢晋则是手中断刀微微下摆,好整以暇的单手背负在身后,金风拂面,吹起他鬃角的几缕发丝,身上暮年之色不在,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浪迹天涯,萧瑟洒脱的孤胆游侠儿。
“你是刀霸谢晋?’
陆斐不傻,经过短暂的交锋之后,他看出了谢晋的不凡,同时也猜到了谢晋的身份。
谢晋微微颔首,手中断刀微微抬起,语气清冷平淡的说道:“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陆斐眉心微蹙,他很想直接干脆的认输,因为他听过不少关于谢晋的传说,这是一个他不可能战胜的存在,就连他師傅也不行。
“谢前辈,我,我可不可以不打了,我知道我打不過你。”陆斐犹豫片刻,还是抱拳说道
谢晋眉心微蹙,看向棚屋里神情异彩连连的谢玉,眼里闪過一丝纠结之色。
沉默半响,谢晋说道:“饶你一命也行,你自断一指吧。”
陆斐脸色大变,自断一指?
“前辈为何如此咄咄逼人,就因为我言语冒犯了你?”
谢晋摇了摇头,似乎陷入了回忆,良久才幽幽然说道:“原本你欺我辱我,我都不会与你计较,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她的女儿出言不逊....自断一指吧,否则下一刀就结果了你的性命两次试探,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师门傳承,赫连金是你师傅吧?’
陆斐满是络腮胡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死死盯着谢晋手中的断刀,呢喃道:“是了,是了,师傅他老人家说过,此生最无法忘怀的就是砍断他一条手臂的那柄断刀....舶断一指
下一刻。
就在所有人疑惑他们两个人为什么突然不打了的时候。
陆斐突然俯身下跪,左手拍在地板上,右手提起大刀,毫不犹豫的砍了下去。
“啊!’
“什么情况,陆斐把自己的手指头砍断了?”
“擂台太大了,听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出啥事儿了到底。”擂台上一抹血红十分醒目,猩红的血泊中....是一根断指。
陆斐朝不远处棚屋里的谢玉看去,他知道,谢晋说的那个人的女儿,应该就是那位小娘子。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一句口花花,被人逼得自断一指。
“前辈,我已自断一指,可以走了吧?”陆斐撕掉一小段衣袖,包裹住伤口,起身问道。谢晋看着那一截断指,无奈叹了口气,双手背负身后,整个人瞬间又变成了一个暮气沉沉的中年人,原本飘逸的发丝,刹那间成了乱糟糟的鸟窝,一点儿也不帅。
“走吧,走吧...”谢晋长吁短叹,自顾自朝台下走去
陆斐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的断指,很是无语的啐了一声晦气,转身也走下来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