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王左挂劝降
知会一声,景括便离开大帐,没多久大帐外多了五十多名刀斧手,这些刀斧手坦胸露乳,腰缠红绸,个个怒目圆瞪,似要吃人一般。王左挂走在前边,扫视左右持刀大汉,心中一阵冷笑,高迎祥真有意思,以为这种小把戏就能镇住人么快到门口时,王左挂突然停住了,他左手微抬,佯装咳嗽两声。这也是他和尚可喜约定好的暗号,只见尚可喜突然拔出佩刀,左手探出揪住左边那个大汉,手起刀落,那大汉捂着小腹躺在地上抽搐了起来。
“都给老子把刀斧收起来,老子有个毛病,看到这么多刀斧,就忍不住杀人”嘴角冷厉,锋利的佩刀还滴着嫣红的血,此时,尚可喜就是个狂傲的莽夫。
一刀取人性命,动作快而狠,这就是那个晋北猛将将尚可喜。那些刀斧手有的面露惧色,有的挑眉大怒,尚可喜却是毫无惧色,脸上还露出几分兴奋之色,“怎么,不服很好,都一起上吧,老子好久没痛痛快快的杀过了。”
尚可喜是个狂夫,他一旦嗜血,比猛虎都要狂躁,也因为如此,王左挂才要带着尚可喜来。顷刻间,已经有几个刀斧手扑上去,他们哇哇大怒,尚可喜毫不客气,抬腿往后一踹,咔嚓一声,那刀斧手右臂骨折,接着反手刀锋横抹,只见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鲜血飚射半空。身形不停,佩刀自下而上,另一个刀斧手闷哼一声,跪倒在地,在他身下,已经流了满地的血。尚可喜舔舔刀背上的血渍,嘿嘿笑道,“谁还要试试”
声音不大,眼神清冷,微微一扫,那些刀斧手竟浑身一颤,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王左挂并没有阻止尚可喜这么做,他需要尚可喜把高迎祥逼出来。
谈判,首先是一种气势,这也是为什么高迎祥要在外边摆上一群刀斧手的原因。而且,高迎祥竟然未出大帐,可见有多傲慢。尚可喜持刀而立,每走一步,那些刀斧手竟吓得往后退去,再无一人敢冲上来。帐外这么大动静,高迎祥自然晓得的,无奈之下,他只能走了出来。一看到高迎祥,王左挂整整衣袍,而自然的拱手笑道,“王某一介书生,还要劳烦闯王亲自出迎,当真过意不去。”
听王左挂此言,高迎祥心中一堵,只能冷笑而对。看到王左挂身后的持刀大将,高迎祥多有些慨叹道,“尚将军果然是勇猛不凡啊。”
“一时手痒,没有忍住,莫要怪罪啊”嘴上这么说,可看尚可喜那样子,浑不似认错的模样。高迎祥也没指望尚可喜认错,尚可喜本来就是个这样的人。
入得帐中,也不待高迎祥说声请,王左挂首先选了左手第一个位子。古时,左手为尊,王左挂这么做,大有无视帐中诸人的意思。帐中众人大都怒目而视,王左挂浑若未觉,他鼻头一动,觉得很有趣,竟然闻到了一股子酒味儿,是呼延保吗只是扫视一圈,王左挂就已经将帐中所有人的表情记在了心头。呼延保正襟危坐,面色沉静,吕伟良耷拉着脑袋,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倒是王大头领看上去震怒的很,眉头一挑,已经起身喝道,“王左挂,此位可是你能坐的”
“某家晋北军王左挂,王头领,你觉得王某坐不得这个位子么若是王某坐不得,那你这位被我晋北军打的落花流水的义军大头领又怎么说呢”说着话,转头看了一眼尚可喜,王左挂耸耸肩头,一脸轻松道,“尚将军,似王头领这种无能之人,按照军法,该如何处置呢”
“按军法当拖出辕门,刀斧加身”尚可喜盯着王中阳一阵猛瞧,还做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嘛,王大头领还是很不错的嘛,能将李将军刺伤”
王中阳被尚可喜看的一身白毛汗往下流,不提李养纯还好,一提这个人,王中阳心里就打哆嗦,若是姓尚的把实情讲出来,他王某人岂不是活到头了心中有了忌讳,王中阳说话也不像之前那么强硬了,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因为王大头领一直都是一副欺软怕硬的形象,这会儿都以为他被尚可喜吓住了呢。
高迎祥可不似王中阳,他坐于主位,神色平淡道,“王先生,不知你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无他,只是替督师传话而已,我家督师感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愿多造杀戮,所以还请闯王罢手吧。督师已经做了决定,只要子午谷内乱军放下武器,我晋北军将既往不咎,而且会尽力保全闯王性命”
高迎祥眉头紧锁,心中微怒,翘着嘴冷笑道,“王先生是来劝降的呵呵,你是不是觉得高某人是傻子”
高迎祥觉得自己被人侮辱了,王左挂刚才说的话明显是骗傻子的。义军这么多人,所有人都可以投降,唯独他高迎祥没法投降。铁墨根本保不了他高某人的命,他的命只有皇帝才能决定。
听着高迎祥之言,王左挂脸上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愤怒,他紧皱眉头,右拳攥起,“高迎祥,你就是这样跟人谈话的吗”
“难道高某说错了你让高某人投降,不是要高某把脑袋送给别人砍么”高迎祥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王先生,回去告诉活阎王,若他让出黑水峪,撤出子午谷,一切好说。若是不依,那就没得商量。”
“很好,看来你是要一战到底了也好,也省的某家多费口舌了,哦,若是你能活着出去,那一定是老天爷瞎了眼”
王左挂这番话看似是对高迎祥说的,实际上是对在场中农民军头领说的。他就是要告诉这些人,这次督师集结大军围住子午谷,是铁了心要灭掉高迎祥的,高迎祥必死无疑,其他人要是不想跟着一起去死,就多想想后路吧。
说完这些,王左挂背着手朝帐外走去,尚可喜居后,帐中诸人竟无一人敢出手阻拦。高迎祥沉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王左挂走后,帐中众头领七言阵时间,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到了亥时便各自散去。离开小岳峰大寨后,王左挂并没有直接回子午谷,而是随着尚可喜绕道山脊,去了小岳峰山口以南。既然高迎祥拒不投降,那只能打了。
崇祯六年二月十五卯时,月正圆。王左挂望着远处的小岳峰山口,叹口气,低声道,“尚将军,传令下去,占据小岳峰山口后,发信号,夹击小岳峰”
“喏”其实不用尚可喜亲自前去,此时小岳峰山口南边山脚下,李养纯已经领人等候多时了,看远处旗语,一声令下,几十名士兵手提绳索,用力一甩,飞爪就勾住了十丈高的坡峰。晋北军士兵从陡峭的石壁上爬上去,显然出乎了小岳峰山口守兵意料,仅用了半个时辰,晋北军里应外合,一举重新夺下了小岳峰山口,而一些流寇士兵也灰溜溜的朝北逃到了小岳峰。
重新占据小岳峰山口后,李养纯让人发射了一支响箭,红色响箭冲天而起,在月光下显得那么耀眼。
黑水峪,铁墨一直等着的,等到子时也未见王左挂回来,这时他便知道接下来一战不可避免了。时至卯时,空中一支响箭,铁墨手握秦王刀,迈步下了关城,此时周定山、花小荣等人已经率兵集结城下,就待铁墨一声令下,便可杀出关城。
“全军听令,目标小岳峰大寨”
“喏”
一万大军齐出,在这个黎明未到的月色中,显得那么雄壮,那么惊人。曹变蛟持枪当先,犹如一尊降世的战神。王中阳的大营依旧立在当场,王中阳做梦也没想到经历昨日一场大战后,关内的晋北军竟敢集齐大军杀出城来。
黎明之前,正是熟睡之时,此时醒着的人,也是精神不足,注意力不集中,几个晋北军士兵匍匐在灌木草丛之中,慢慢前进,临近几个明哨,顺利解决了那几名放哨之人。没了外围戒备,晋北军士兵如洪水般涌入大营,毫无防备之下,许多士兵要么被捉,要么被杀,短短一炷香时间,王中阳的大营宣告陷落。
铁墨留在了大营中,而花小荣、曹变蛟则率领余下八千余人继续朝着小岳峰扑去。王中阳本来睡得很香,却被帐外响声惊醒,他睁开眼后,便看到帐外火光闪烁,操起腰刀,刚要起身冲出去,一员女将持刀挑开了帐帘。只见月光下,那女将身着乌黑锁子甲,腰间一条银色锦绣带,凤眼樱桃口,三分英气三分雅致几分娇媚。
这人不是小黄莺又是谁王中阳是个小人,而且是个色痞,看到小黄莺,双眼之中就放出了一种一样的光,“好个小娘子,可是要陪本将乐呵下”
“王中阳,是吗”小黄莺根本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右手短刀一指王中阳,轻蔑道,“姓王的,你是要我押你出去,还是自己走出去”
“就凭你还不知道谁绑谁呢”若是碰上尚可喜李养纯这样的猛人,王中阳也就认栽了,可碰上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他还能认怂
腰刀拔出,哇呀呀的朝小黄莺扑了过去,莫看王中阳气势吓人,实际上真本事没多少,小黄莺根本没将王中阳看在眼里,刀挥来,身子一侧,飞起一脚直接踹在王中阳肩头。王中阳诺大的身子,一个地上滚,撞到了后边的书案,上边的笔墨全都倒在了头上,瞬间将一张脸染成了黑色。
“现在,你觉得谁绑谁呢”小黄莺最反感两种人,一种是王中阳这样外强中干的小人,另一种是小红狼那样的色胚。也怪王中阳走霉运,这两样他都占了,小黄莺走过去又是一脚,踩的王中阳痛叫一声,“哎哟,娘子轻些,轻些”
大帐外,铁墨坐在一张椅子上,双手扶着刀柄,双腿微分,神色威严十足,身旁是几十名持刀亲卫。
小黄莺将王中阳拖出来后,王中阳一看是铁墨,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督师,督师,你饶了小的吧,小的不是有心跟你作对的。”
“王头领,你这是何故本督师还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高迎祥怎么可能这么快发兵呢来啊,快扶王头领站起来”铁墨使个眼色,两名亲兵大踏步朝王中阳走了过去。王中阳心头一阵狂跳,看那两名亲兵脸带冷笑,哪像是扶人的样子王中阳是个真小人,所以这会儿他也顾不得脸面了,赶紧磕了个头,“督师,还是让小的跪着回话吧,这样心里顺畅”
“哈哈,有趣,王头领果然是个有趣之人,也好,那本督师就不瞒着王头领了,听说你与吕伟良关系微妙,可否替本督师喊吕将军出营一会”
嗡,王中阳脑袋都快炸开了,他跟吕伟良关系好这是哪的话,全军都知道他和吕伟良乃是死敌,怎么还成关系不错了晋陵王督师想干嘛
“这这,督师,小的跟吕伟良一直不对付,你是否搞错了”
“当然没弄错了,你说本督师若是说你降了,然后让王头领当个急先锋,你说吕伟良会怎么做呢”铁墨露出几分邪恶的笑容,他微微低身,王中阳已经吓得全身都哆嗦了起来,磕头如捣蒜般嚎道,“督师,求你放过小的,求你了,那姓吕的要是看到小的,还不得立马将小的剁成肉馅”
剁成肉馅铁墨嘿嘿一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懒得管王中阳同意不同意,打个眼色,身后的周定山就窜上来提起王中阳,冷声喝道,“王大头领,麻烦你跟周某走一趟吧”
王中阳吓得哭爹喊娘的,一个劲儿的求饶,怎奈何周定山手劲儿非常大,轻松的将王中阳拖到了远处。小岳峰大寨北端,一直是由吕伟良负责的,而西面则由曲奇负责,此时花小荣和曹变蛟已经来到了大寨西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