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北面的军器监专用码头上,上千民夫正将一只只大箱子搬上船,箱子里堆满了各种火器,以及一桶桶火药。
尽管军器监令刘启仁十分不情愿,但他还是不敢违抗圣意,天子批准了张俊的请求,刘启仁只得按照张俊的要求,将申请的火器火药数量在指定的时间内送到指定的地方。
码头上,刘启仁问道:“宣抚使为何要将火器和火药送去当涂县,我直接送去庐州不行吗”
张俊干笑两声,这是陈庆的要求,他当然只能送去当涂县,陈庆提出用三万桶火油换取十五万斤火药,张俊一口答应了,他对火器无感,但对火油却极为看重,要不是去年他用火油死守住了合肥城,他昨天真没办法述职交代。
张俊只得含糊其词道:“刘监令有所不知,我的军中仓库正在进行大清查,确定实物,完善帐簿,所以不能把这批火器和火药送去混在一起,只能暂时放在当涂县,若有军队急用,那就直接在当涂县办手续领走。”
“我记得原来的当涂县很破旧,但去年开始,听说那里大兴土木,修建成一个很大的江港,也有很大的仓库,商业变得很繁荣,张宣抚使大手笔啊”
张俊干笑两声道:“主要是芜湖港战略位置太重要,每次敌军都是从芜湖口杀入江南腹地,那里有大量的敌军探子,基本上都以商业为掩护,所以我决定把芜湖港变成军港,不准民船停靠,然后把不远处的当涂港作为民船的停靠之地,这样既然不影响商业运输,也保护了芜湖港的军事安全,可谓一举两得。”
“这个思路很好,难怪天子也夸赞宣抚使善于变通。”
张俊眯眼笑道:“过奖过奖”
刘启仁心知肚明,当涂花费那么多钱疏浚港口、修建码头、建造仓库、铺设道路,这钱从哪里来,肯定是张俊自己掏的钱,他把当涂县建成了自己的私家码头,又借口军事安全,把芜湖的商船都驱赶到当涂县,财富不就滚滚而来吗
其实刘启仁还真没有冤枉张俊,虽然当涂县投下的钱是陈庆掏的腰包,当张家也得到了三成的土地和仓库,也利用当涂县的港口赚大钱。
这和川陕的利益并不冲突,川陕是把当涂县当做一个中转仓库,源源不断采购物资送往江陵和巴蜀,而张家是开设客栈、酒楼、妓院、商铺,然后提供仓储,提供补给,还提供船队运输,靠港口服务发财,可以说双方各取所需,共同发展。
这时,管事上前行礼道:“启禀监令,所有火器和火药都已上船”
刘启仁点点头对张俊道:“既然是宣抚使安排的船只,那上了船就和我没有关系了,请签字吧”
张俊提笔签字盖章,刘启仁带着一群官员走了。
张俊走到码头前,把一份清单交给董群,淡淡道:“后面的事情都交给你们了,希望你们运送火油也像我这样快速”
“请宣抚使放心,我家殿下说,和宣抚使是长期合作,彼此互惠互利,一定会及时送货”
张俊点点头,“再送一个免费消息给你们殿下,朝廷对荆湖南路很感兴趣,李纲和岳飞已经奉旨入京”
张俊和岳飞长期不和,如果能借川陕军打击岳飞军队,他一定很乐意看到。
灞上有一座军城,叫做灞城,周长约十里左右,城墙高大坚固,周围一圈有护城河,上面安装了各种守城武器,可谓易守难攻。
这座灞城实际上训练城,以实战的方式训练士兵攻守城池,这也是士兵们很兴奋,但又有点害怕的训练,因为这是实战训练,受伤死人都很正常。
比如从攻城梯和城墙上摔下去,一定要灵活,要摔倒护城河里,那就没有事,可如果摔在泥土地上,摔断胳膊摔断腿就很正常了。
但总的伤亡比例不高,大概在千分之一左右,一万人训练,会有十人伤亡,以受伤居多。
“咚咚咚”鼓声如雷,虎贲营正在东面城墙训练攻城守城,城头长两里,上面由鹿贵率领六千人守城。
攻城方是颜骏统领的一万军队,扛着攻城梯,手执盾牌,如潮水般涌来。
从年初开始,颜骏就不再担任陈庆的亲兵统制,转任虎贲营统制,统率一万军队。
统制也分三个级别,副统制能率领五千军,统制能率领一万,上军统制有资格率领一万五千军队,再升一级就是副都统,可率领两万军,都统可率领三万军队,上军都统也只能率领三万人,三万人是上限。
但如果既是上军都统制,同时又是节度使,便可率领五万军队。
郑平就是上军都统制同时出任永兴军节度使,所以才有资格统领五万大军。
杨再兴也是上军都统制,但没有节度使头衔,所以他只能统军三万。
今天训练的科目是火药桶防御,从张俊那边交换到了火药,西军便把剩下库存的火油全部做成火药桶,加强防御训练。
一万大军汹涌杀来,距离城墙还有两百步,鹿贵大喊道:“发射”
四十架大型投石机同时发射,四十只燃烧着的火药桶向人群砸去,“躲避”将领大喊一声,士兵们一片卧倒,将盾牌遮住头部和身体。
火药桶落在地上接二连三的爆炸了,木桶火药桶本身的威力并不大,除非正好落在身体边上爆炸,确实会把人炸死炸残,但如果趴下,冲击波也很难伤到人。
但火药桶的真正杀伤力是它里面混合的上千枚毒钉,一旦被射进体内就会中毒,最轻也会失去战斗力,但如果严重,救治不及时,几乎难逃一死。
当然,现在是实战训练,尽管也会掺入铁钉,但不会淬毒,就算射穿皮甲也是皮肉之伤,影响很小。
关键是要学会怎么防御它,金兵可不客气,一定会用淬毒铁钉,火药桶爆炸,毒钉都是斜角向上迸射,只要及时卧倒,基本上就能躲过毒钉的伤害。
陈庆就在城头上观战,只见一只只火药桶在人群中爆炸,但所有的士兵都迅速趴下,当一轮爆炸结束后,士兵们纷纷爬起身,继续高举盾牌向前冲锋。
“有受伤士兵吗”关师古一旁问道。
“好像有几个”
陈庆看见有士兵躺在战场上起不来,向远处挥手,立刻有医务兵抬着担架跑来了,这应该是火药桶就在身边爆炸,受伤了。
这时,第二轮火药桶发射了,一万士兵再次迅速卧倒,又是四十只火药在人群中爆炸,这一次又有三人受伤,但这次不是被炸伤,而是三人卧地太早了一点,被后面的士兵踩伤了。
第二轮爆炸过后,一万士兵再次爬起身,大声呐喊着,向护城河汹涌冲去,一架架木板搭上了护城河,士兵冲了过去,将一架架攻城梯搭在了城墙上。
“当当当当”钟声响起,第一次防爆训练结束了,今天不练习攻城,只训练防御爆炸,士兵再后退五百步,再重新开始第二次防爆训练。
不多时,颜骏跑来汇报,他单膝跪下抱拳道:“启禀典型,第一轮防爆训练结束,我军伤七人,其中重伤一人,卧倒太早,左腿骨被后面跟来的攻城梯砸断,其他六人都是皮肉之伤,初步统计,被铁钉射中者有二十一人。”
陈庆点点头,“继续训练”
“遵令”
颜骏回去了,准备开始第二轮训练,今天一共要训练五轮才结束。
关师古赞许道:“两轮八十只火药桶爆炸,至少飞出人被击中,防御训练很成功”
陈庆摇摇头,“这只是刚开始,经验还不够,我希望最后训练结束后,每场被铁钉击中者不超过五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