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郭嘉顿时笑道:“公子这个名字起得好,鹰击长空有此强军在手,横扫江东六郡,将是易如反掌啊”
“奉孝过誉了,目前鹰威军不过刚刚成型而已,尚未经过战火淬炼,此时最多不过是一只雏鹰。
想要真正达到鹰击长空的地步,还得好好经过几场大战的洗礼”陈放摇头道。
郭嘉点头道:“公子这话说得在理,自古强军没有练出来的,都是打出来的。
不过接下来的江东六郡,什么都缺,唯独不缺战争”
“奥听奉孝如此说话,看来是应该已经成竹在胸了”陈放笑道。
郭嘉笑道:“承蒙公子看重,先前公子交代的事情,嘉已经完成了。那位东吴德王的大军,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抵达邬堡城外了。”
所谓东吴德王,其实就是那个盘踞吴郡的山贼头目,严白虎。
要说这严白虎的出身,其实也是豪强子弟。
在这吴郡,严家绝对算是响当当的势力。
不过豪强跟世家的区别就在于,一个官面上有人,一个官面上没人。
不要小看这点区别。
在没有科举,还在以察举制招募官员的东汉国。
官场上有人的世家就可以不断向朝廷举荐人才, 让子弟世代为官。
而官场上没人的豪强,哪怕是在地方上的势力再大, 也没有出头之日, 只能沦落为山贼
当然, 陈放并不关心严白虎是怎么从豪强变成山贼的,或许主动为之, 或许是被迫而行,但这都跟陈放没有关系。
他只知道,目前这个严白虎, 正是被江东世家们推出来,打压吴郡分家的代言人
陈放不知江东世家们许给了严白虎什么样的利益,才让他接下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既然严白虎已经接下了这个差事, 那就别怪他对他不客气了。
所以从陈放来到分家的第一天,就已经盯上严白虎了。
根据陈放的了解,以往严白虎通常是每过三五天,就会派出一波贼兵过来袭扰分家。
或是烧毁他们的农田, 或是捣毁他们的农具, 或是抢走他们的佃户和生产资料。
总之就是袭扰他们。
严白虎似乎是想要用这种钝刀子割肉的方式,一点点的耗光分家的力气, 直到分家精疲力尽, 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时候, 在毕功于一役,彻底消灭分家。
陈放采取的应对方式说起来并不复杂, 他只是稍微迷惑了一下严白虎, 让严白虎以为分家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可以发动最后的战争了。
当然, 这说起来简单,实际上很难。
需要把握很多细节,还需要精确的掌控人心。
非顶级智者难以做到
不过好在陈放身边, 恰好就有这么一位顶级智者。
于是这个任务被顺理成章的交到了郭嘉手上。
这也算是陈放对这位刚招募到身边的谋士的考验。
郭嘉很自信的接下了这个任务, 然后便去执行了。
随后的二十天,严白虎的军队再也没有出现在分家邬堡的势力范围内。
直到陈放初步练成了鹰威军, 严白虎的军队才适时的出现了。
别的不说, 就凭这一点, 陈放就对郭嘉佩服的五体投地。
至少目前他, 仅凭算计和把握人心,还无法做到如此地步
“呵呵,竟然还是晚上来的,看来这是要夜袭呀不过就凭严白虎那些长年吃不上肉,绝大多数士兵都有夜盲症的军队,是谁给他的自信,可以发动夜袭的”陈放轻笑道。
郭嘉笑道:“夜郎自大,井底之蛙,无知者无畏嘛。总有些看不清自己的盲目自信之辈,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却不知道, 但凡是这么想的人,基本都是傻子”
“哈哈,奉孝这话说得可当真是真理呀此战若胜, 奉孝当为首功”陈放大笑道。
当夜, 一支乱糟糟的,形似乱民的数千人军队,来到分家邬堡外面。
领头的正是严白虎的弟弟严舆。
“哈哈, 郭军师果然是料事如神啊,这陈家邬堡果然是没有任何防备”
严舆看着整体被黑暗笼罩,没有任何声音和光亮的分家邬堡,不由哈哈大笑。
其实先前他们之所以二十天没有过来袭扰分家邬堡,正是因为收到了郭嘉送过去的一份密信。
密信上说,陈家以铁血手段压服豫州世家豪强,强迫豫州士子为其所用,众豫州贤达表面归属,实则心中皆是恨不得让陈家死无葬身之地。
便是他跟着陈放身边,也是虚与委蛇,为的正是寻找机会,杀掉陈放, 消灭陈家。
如今这个机会终于到来了,郭嘉决定与严白虎合作, 共诛陈放。
郭嘉请严白虎暂时停止这种每过三五天就来一次的袭扰。
他说这种袭扰其实并不能起到削弱陈家的作用, 反而会让陈家在不断的袭扰过程中, 被锻造的越来越强。
他让严白虎停止一段时间,这样陈家会以为严白虎因为多次袭扰而无功, 已经放弃了攻打分家邬堡的计划。
这样陈氏分家就会心生懈怠,放松警惕。
而等到他们完全放松警惕的时候,便是严白虎派大军攻打,毕功于一役,彻底消灭陈氏分家的时候
话说严白虎受到这封信后,那是欣喜若狂啊。
他丝毫没有怀疑郭嘉的话。
虽然他并不是十分清楚,陈家在豫州到底实行了什么样的政策。
但他却知道,那肯定是十分不利于世家豪强的政策。
若是不然的话,江东的世家豪强,为什么会突然团结起来,一起针对陈家呢
既然江东的世家豪强会联起手来针对陈家,那豫州本地的世家豪强,肯定也是视陈家为虎狼豺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
嗯,这事怎么说呢。
不得不承认,严白虎这个想法,在逻辑上其实是没毛病的。
只不过,但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并不是用逻辑就可以解释的。
尤其是当你面对一个挂逼的时候,如果你还用正常的逻辑来思考问题,那下场通常都会挺惨的
在如今的东汉国,但凡是了解了豫州发生了什么的人,基本都会认为,豫州的世家豪强肯定是对陈家恨之入骨的。
但谁也不会想到,利用蓝星的海量资源,陈放虽然强势收走了世家豪强的仆役和土地,但却给与了他们更多的福利待遇。
这虽然无法完全消除世家豪强的恶意,但却足以收买世家豪强的绝大多数普通子弟了。
不错,就算是其他世家豪强的普通子弟,也并非是不能收买的。
这个世界很现实,就算是同宗同族的子弟,也不是可以绝对信任的。
以往世家豪强子弟,听从族长和族老的,是因为他们的生死荣辱都掌握在族长和族老手中。
但当陈放强势将诸多世家豪强纳进陈家体系后,目前掌控这些普通子弟兴衰荣辱的,已经变成陈家了。
吃谁的饭,端谁的碗,为谁打仗,听谁的话
这是颠古不破的真理
而当家族的普通子弟都被收买以后,那些昔日的世家豪强高层们,纵然是心有怨言,也违逆不了大局,甚至他们都不敢表现出来
所以,豫州的情况,貌似恶劣,但却远没有其他各地世家豪强们想象中的那么剑拔弩张。
在陈家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的政策下,整体政治环境已经趋于稳定了。
当然,以上情况严白虎是不清楚的,他只是吴郡的一个山贼,对豫州的认识,甚至还赶不上那些世家和豪强。
所以他只能根据江东世家豪强的态度,来分析豫州的情况。
以此做出信任郭嘉的判断,也就不足为奇了。
但当他做出了信任郭嘉的决定后,其实也就离死不远了。
“将军您看,城墙上出现信号了”一个亲兵凑到严舆身边,指着不远处的分家邬堡的说道。
严舆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顿时看到了邬堡城墙上,出现了三个红色的小灯笼。
这正是他当初与郭嘉约好的信号,当郭嘉放出这个信号后,就会打开邬堡城门,放他们进城
“哈哈,陈家倒行逆施,与天下为敌,必受天下唾弃
陈放更是无能之辈,这才中了郭先生的妙计
如今陈家邬堡门开,可见陈家气运已尽,兄弟们,冲进去杀了陈放,这个邬堡的所有财富,都是咱们的啦”
严舆大笑三声,拍马向邬堡冲去。
他麾下六千严家军紧随其后,齐声吼着冲啊,杀啊,抢啊的声音,也向分家邬堡冲过去。
他们很快就冲到了邬堡城门外,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已经被打开的邬堡城门。
严舆毫不迟疑,立刻带着大军通过城门冲进去。
冲啊
杀啊
抢啊
震耳欲聋的声音,开始响彻整座邬堡。
严舆很快来到了邬堡的中心地带,也就是主屋位置。
这里是整座邬堡的核心区域,不出意外的话,陈放应该就是住在这里。
但就在此时,严舆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因为他发现在他带兵进邬堡后,除了他麾下士兵发出的声音,在这邬堡内竟是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陈家再松懈,他们都已近冲进邬堡来了,都已经发出这么大的冲杀声了,怎么可能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说他中计了
严舆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但还没等他认真思索,便听到后方城门处传来一个巨大的声响。
严舆陡然回头,然后便惊恐的发现,方才那洞开的城门,已经被一块巨大的,纯铁制成的千斤坠给彻底封死了。
“哈哈哈,严舆小儿,如今穷途末路,还不投降”
城墙上出现一声朗笑,一个青衣消瘦的年轻男子出现在城头上,正含笑而立。
在这男子身边,是密密麻麻不知有多少的士兵,所有士兵手中都端着钢弩,瞄准下面的严家军。
“你是何人”严舆吼道。
年轻男子轻笑道:“事到如今,难道你还不知我是何人”
“你是郭嘉”严舆咬牙切齿的说道。
郭嘉笑道:“不错,我正是郭嘉,想必你就是严白虎的弟弟严舆吧。”
“不错,我就是严舆,你为何要背叛我哥哥”严舆怒吼道。
郭嘉笑道:“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乃陈氏家臣,你们严家侵犯陈家,你我自是仇敌,这何来背叛之说
你们竟然相信一个陈氏家臣说的话,那是你们蠢。
但你们蠢,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蠢啊”
“你”严舆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
郭嘉继续说道:“好了,闲话休提,严舆,如今你们已经穷途末路,尽早投降吧,看在你们蠢得如此可爱的份上,我可以向主公求情,看能不能留你们一命”
“你休想老子宁死不降你们陈家倒行逆施,与东汉所有世家豪强为敌,早晚死无葬身之地”
严舆破口大骂,但才刚骂到一半,这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矢穿过重重夜幕,精准射进他的口中,再从他的后脑射出来。
严舆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上了。
随后整个城墙上都响起震天的声音:
“严舆已死,立刻投降,可免一死”
“严舆已死,立刻投降,可免一死”
“严舆已死,立刻投降,可免一死”
亲眼看到严舆倒地,再听到这山呼海啸的声音,邬堡内本就处于绝境的严家军立时便混乱起来。
不过他们并没有混乱太长时间,毕竟形势是如此的明显。
所以他们很快就冷家下来,然后纷纷扔下兵器,跪在地上,表示投降了。
“公子神射呀”
邬堡城墙上,郭嘉满脸惊讶的向陈放恭贺道。
他感觉这位陈家公子身上真是充满了神秘,每当他觉得已经快要了解清楚了陈放的时候,就总能从陈放身上发现新的秘密。
今天以前,他真的是没想到,陈放竟然还拥有如此神乎其技的射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