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上的念线被人扯了一下。
我意识到这是老板在下逐客令，赶紧换上甜美的笑容，用带着十二分歉意的声音向黑猫大人道：
“非常抱歉，因为成本的原因，我们不能将这本执照以五百戒尼的价格出售给您。相信您也知道，每年能通过猎人考试的人寥寥无几，而且还伴随着相当程度的生命危险。我们这里的猎人执照，无论是在仿真度上还是可应用程度都与真正的猎人执照一般无二，而且选取的仿制对象都是已经死亡的职业猎人，所以您丝毫不必担心会出现雷同的问题。”
“就价值而言，我们的猎人执照与猎人协会所颁发的执照几乎是不相上下的。既然您今天能坐在这里，相信对这一点也是非常清楚。而且我们的保密措施做得非常严格，绝对不会向外界透露半丝有关于客人的信息。比起猎人考试那步步行走在危险线上的生死博局，我们这一点点的价格实在是非常的微不足道了。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伊路米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头发上的念线又被拽了一下。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打起精神作出忧愁模样，“您是要出价五百万戒尼吗？虽然偏低了些，不过看在您是第一次……”
“五千戒尼。”大黑猫打断了我的话，“如果高于这个价格，就把预约金还给我，我会在明日去猎人协会报名考试。”
念线那头的老板突然没了动静，我想他一定是被这句话震呆了。事实表明，在我售卖猎人执照的过程中，曾经遇到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客人，但是因为嫌假执照价格太高而决定去自己考真执照的，这还是头一位。
“那真的很遗憾。”我摊了摊手，在注意到自己的右手因为烫伤而红肿得象一只萝卜后，又很快将手藏在了桌子下面。
“看得出您并没有要诚心购买我们的商品。预约金我们是不会退的，除此之外还要麻烦您在离开之前，接受一下有关于记忆清除的处理工作。相信您能理解，像我们这种生意，保密工作是非常重要的。不过请您放心，我们聘请了实力卓绝的职业猎人来进行记忆清洗工作，绝对不会对您的身体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
“要保密是么？我明白了。”伊路米点点头。见他同意，老板便启动机关打开了交易室的暗门。
门内走出的人我认识，是操作系的阿当。他的念能力是将特制的药水注入他人体内，然后在三十分钟内肆意操控肢体动向。看得出，老板已经动了杀心。
事实上，我们的事务所里从来不曾雇佣过什么可以清除别人记忆的猎人，那样的特质系不仅稀有，价格也极贵。更何况在老板看来，这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才能真正地保守秘密。
那就是死人。
阿当是个生着一张圆圆脸的金发青年，总是带着阳光亲切的笑容，让人不忍拒绝。他的手中早拿好了注满药水的针筒，微笑着向伊路米走来，但才刚迈了两步，整个人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在他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几根长长的念钉，深深地扎入各个穴位中。阿当圆睁双目，脸上的表情极为恐怖！我感觉到后面的老板放开了我的念线，赶紧拔出深嵌在头皮里的念丝，顾不得鲜血喷涌又用磁石先后吸掉嵌入我手脚四肢的微型炸弹芯片。我的血味与阿当的血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后台的老板似乎有些慌乱，一向狂戾的他显然没有料到这回居然惹上了个祸星。好几位黑衣猎人从暗室四周蹿出，将伊路米围在中间，但他们也同阿当一样，才刚出现便额头扎着念钉倒了下去。伊路米出手极快，干掉这些主动攻击他的猎人之后，又闪身进了内厅，没几秒就揪着浑身哆嗦的老板走了出来。
老板的裤脚后面拖出了一条长长的水渍。
我吓得抱着脑袋躲在柜台后面，只听那只黑发大猫似乎思索了一下，向老板道：“麻烦问一下，我的预约金放在什么地方？”
“在，在保险柜里。”老板已经吓得口齿不清，他哆哆嗦嗦地从裤腰处扯下一串钥匙，跪在地上哀求道，“我给你，都给你，求求你不要杀我！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要我保密的吗？”大黑猫纠结地抓了抓脑袋，“真是对不起，因为我并不能确定我一定能帮你们保守秘密，所以只好把制造秘密的人，都杀掉算了。”
“你，你是揍敌客家族的人！”老板突然见了鬼一般地疯叫起来，“是谁，到底是谁要你来杀我？我出双倍，啊不！我出三倍的价格……”
他话音未落，脸上已经多出了一排念钉，神色扭曲地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暗门外的大厅里传出一声爆响，烟尘弥漫。
那几片罪魁祸首的炸弹芯片，不久前还深深地嵌在我的血肉里。
“啊，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每次结束的时候都要来这一句？我记得我之前明明是用本名投了订单。”
伊路米摇摇头，走过来将钥匙递给我，右手一晃头也不回地干掉了后面一个隐藏了好久试图偷袭的家伙。
“保险柜在哪儿？”他这样问道。
“请随我来。”
老板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的保险柜除了用钥匙外，还有着特殊的指纹锁。我试图拖来他的尸体解锁，伊路米嫌麻烦，一拳打爆了保险箱，示意我去数钱。
保险箱里共有两亿戒尼现金，除此之外还有价值一亿戒尼左右的珠宝。伊路米数出十万戒尼取走，表示剩下的随我处置。
“我只要拿回我的预约金就够了……不过，我们之间的债务，似乎还要重新清算一下。”
“之前的委托是杀掉你的老板库鲁巴•贾纳韦森，价格六千万。但是现在我整整杀了八个人，一个六千万，加起来就是四十八亿戒尼……”
“——是四亿八千万戒尼。”您究竟是怎么计算出那样庞大的数字来的……
“恩，是四亿八千万。不过他们的实力都不怎么样，所以我可以给你打一点折，每人五千万，加起来就是四亿戒尼。这里有三亿，算是你付给我的酬金，然后你还欠我一亿戒尼，请务必在半月之内还清，否则我不介意以特殊手段强行追回欠款。”
“……”您想要保险箱里的东西就直接说好了，何必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到头来又多收了我四千万。难怪揍敌客一家子能买的下那么大一座山当宅子，敢情就是这么在贫苦的劳民百姓爪子里敲诈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