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当我们被一只禽兽猥琐到一半之后,突然在身上扎满了钉子,然后整个人在不能动的情况下给生生塞进了床底下之后,会怎么办呢?
一动不动地……等着么?
我想起了伊路米临走之前跟我说过的话。
“不会放你走掉的。我回来之后,就会带你回枯枯戮山。”
“在外面这么久,你也该玩得差不多了。”
“连幻影旅团也招惹了,我可没兴趣等你玩够了帮你收尸。”
听这话好像是在因为我而生气,可是我完全不能理解他这些话的出发点,于是趁着那厮还没有用钉子封住我的口的时刻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你喜欢我么,伊路米?”我再次问道。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这件事,可是我想知道,我只是想要听他亲口说出来。
我想,我也许是愿意跟他走的。如果是他的话,如果,他能让我安心。
其实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想能有一个人对我说:“跟我走吧,我会照顾你的,麦小米。”曾经有个人这样对我说了,但他很快就被人在我面前活生生地杀死,尸体至今不知躺在哪个角落。
但伊路米只是面无表情地在我身上又多扎了几根针。
他没有回答我。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半丝波动。
这个人,真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呢。说到底,他也不过是揍敌客家的一具杀人机器罢了,或许天生就没有感情也说不定。那些所谓的温柔或者其它,可能根本不是因为我有什么特别,仅仅是他性格里的一份本能吧?毕竟这个人,是对着自己刚刚杀掉的敌人,还会面无表情地说上一句“再见”的变态呢……
窗外的半轮银月渐渐没入了纷散的阴云间。萧瑟的晚风从窗户的缝隙间息息透入,刺得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你没资格管我的事!”我记得我这样喊了一声,然后便被那个家伙揪着衣服硬生生拎了起来。
“我有没有资格,可不是由你决定的。”他说完这句话,便面无表情地把床举起来,面无表情地把我扔下去,然后又面无表情地把床放回来。
我瞬间被关在了一个阴暗的狭窄空间里。
床外又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伊路米那厮突然掀开了厚厚的床罩布,伸爪过来把什么东西塞进了我嘴里,然后放下了床帘罩,在外面说了句什么,我也没听清,再后来,他就好像推开窗户离开了。
嘴里一股甜丝丝的味道。我轻轻舔一下嘴角,好像是红豆的甜味儿。
这个家伙又从哪里弄来的红豆饼……不过也确实有些饿了,于是我就这么把整只红豆饼吞了进去,结果被噎得直翻白眼。
都怪那只死猫,没事干嘛买这么大的红豆饼……反正,那个家伙就这么把我扔在床底下了。我才不会在这边挺尸一直挺到他回来把我拎回去家去祸害,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根本没有必要去管他怎么样不是么?
逃走,当然要逃走,必须要逃走!
但是,手不能动,脚不能动,脑袋不能动,该用什么方法逃生呢?
在此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绝顶危机时刻,我冥思苦想,终于钻研出了一种最新型麦小米式脱逃法,那就是——用眼睛逃跑!
咳咳,感谢伊路米猫咪先生,是他的囚禁以及逼迫,让俺又开发了一种新能力。同时具有具现化能力以及操控系能力的我,在被全身扎满钉子塞到床底下并且就要给拎去杀手世家的巨大压力下,突然灵光一闪,领会了一门高难度的技巧,——用眼睛拔钉子。
我不知道在我之前有没有过谁曾经练出过这种念能力,反正对我来说确实是非常困难的。其主要原理是将目光实质化,然后将其变幻成各种形状,操纵它将身上的钉子拔起来。
光弄这些就足足花了我一个多钟头的时间。我的技巧还不纯熟,能使用的劲道也很小,而且身体不方便竖起来,弄的脖子酸痛。最后终于将那十几根针统统拔下去的时候,我已经出了一身大汗,眼睛也酸痛的很。不过好歹是挺过来了。
天边已经微微发白。我不再迟疑,飞快地跑出了大楼。蜘蛛那些人早已经离开了,我则找了个略微偏僻些的小酒店去补觉。这一次我没有用自己的身份证,而是利用旅行者背囊现制出来的。就算伊路米再神通广大,也没可能找到这里。而我的疲惫早已经过了警戒线,现在除了好好睡一觉,什么也不想做。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四点半。我胡乱吃了点东西,又洗了个澡,一直磨蹭到晚上六点左右才离开酒店,打扮成一个卖花的老大娘,鬼鬼祟祟地躲在大楼附近等情况。
在怀里的花被路过的小痞子抢光之前,我终于看到了一个身影迅速从远方大楼上跳跃过来,很快消失了踪影。我立即把大衣的花一撇,悄悄跑去大楼门口等着他们出来。隐约听到后面响起了那几个小痞子的惨叫声,哼,叫什么叫,我不过是用花柄把你们的衣服扎到墙壁上而已,谁让你们欺负老人!
酷拉皮卡和窝金一前一后地从大楼门口走了出来,直接上车开走了。我没想到窝金这厮已经事先连车都抢好了,也不敢贸贸然坐出租车去追,怕被杀人灭口,又折腾了好一阵儿才追过去。
待我到达那片山谷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血迹以及撕碎的衣服布片。浓重的血腥气迎面扑来,空气中的沙尘似乎尚未散去,隐约有些浑浊感。
我一眼就看到了山谷中间刚刚填上的新土,颜色还有些发黑,土质也比较湿润,显然刚从地下挖出来不久。
在土边还有着几滴黑褐色的血迹,向外延伸了一段便消失了。看起来是酷拉皮卡在挖坑的时候受了伤,但后来又将地上的血印处理掉了。
我从旅行者背囊里取出事先预备好的小铲子,左右手心里各吐了口唾沫后便准备开挖。除了最上面一层有些硬之外,底下的土都很松软,显然酷拉皮卡在填土的时候心情很照顾,以至于都没有做出更多的防护措施。
我能想象到这个少年在杀人的时候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矛盾心情,但是那是他命中的魔障,只能由他自己去克服。
大约挖了半个时辰左右,坑内终于露出几缕头发。我赶紧扔掉铲子,跳下去用手开始捧土,没过多久窝金的脑袋便露了出来。我两手扳住他的肩膀,念力一发,硬生生把这个大块头从土里拽了出来!
窝金这厮双眼紧闭人事不省的模样,还真有点像野蛮版睡美人的模样,要是叫信长那厮过来当王子简直就无敌了……
咳咳,这个想法还真是……我被自己恶心到了,顿了一下才去伸爪子探窝金的鼻息。
虽然很弱,还是有那么一丝的。我把他翻过来,果不其然在后背的皮肉部分看到了一块符饰的碎片,肩膀后面也炸了一块,看来是心脏部分的伤害转移到肩上了么?
他的运气倒是不错……
我把他扶到靠着山脊半倚着,从身上的口袋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药物,先给他消毒上药,然后照着他的脸就是一阵老拳,打了好几分钟,终于把这厮揍醒了。
脑袋还真硬。
窝金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显恍惚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还活着。他模糊的焦距渐渐清晰,一开始看到我还露出戒备的神色,但当发现周围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神情里不禁露出的诧异和疑惑。
我微笑着看着他,帮他把身上剩余的土都拍打干净。窝金囧了一下,似乎想要避开,但他全身用不上力气,只动了一下便放弃了。
“是你救了我么?”窝金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了然。“当那个锁链手置放在我心脏里的东西爆炸时,我就感觉到,你那时候扎在我后背上的那个晃晃悠悠的东西炸掉了。”
我淡淡一笑,没有开口。窝金微微叹了口气,“那个锁链手,是你的朋友吧?既然你救了我,就干脆跟那群人断掉关系好了,我会去跟团长说,取消你的绝杀令,让你正式加入旅团……”
“不。”我摇摇头,“我不会让你伤害锁链手的,这也是我救你的条件之一。你要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去找锁链手的麻烦。”
“你还是杀掉我吧。”窝金撇过头,“我无法向你做出任何保证。”
真是个讨厌的固执的家伙!不过罢了,他也就是这种性格,这个汉子的真性情令我佩服,这一点也早是预料到的。
“张嘴!”我从旅行者背囊里拿出一只红色果子,示意窝金吃掉他。爆炸头发的大块头不禁瞪大眼睛叫道:
“不会吧,小麦米,你真要杀我!”
敢情你当我是跟你开玩笑呢?我不客气地过去一把捏开窝金的下颚,硬是把果子给塞了进去。窝金倒也配合,虽然被呛得直咳嗽,也算把果子咽了下去。
吃了这枚果子之后,接下来的几天后他就会陷入沉睡,直到一切结束才会醒来。这样也算是不去打扰到正式剧情发展。毕竟如果窝金还活着,信长就不会对小杰留情,同时酷拉皮卡也有危险。我这样做虽然很卑鄙,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窝金,你对我的恩惠,我也算是回报了你。接下来的几天,我会把你放在一个山洞里,至于再以后,就看你自己了。
“小麦……额,麦小米。”窝金纠结了一下,总算说对了我的名字。我忙着在山洞上刨洞,没时间搭理他,只听那个家伙在旁边说道:
“其实,你真的不考虑加入旅团吗?”
“……”这种问题根本没有必要问的吧?
“团长也不过是一时生气,因为你这个人太过摇摆不定,让他觉得有些厌烦。我听玛奇说,你好像在记恨飞坦杀了你的朋友。嗨,他那个人,出手向来没轻没重的,平时杀人也成了习惯。其实他对你,也是不错了。”
我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铲子狠狠挖了一下山壁,结果撞到了硬石块,震得虎口嗡嗡儿直响。窝金在那边嘲笑了一声,还要继续说飞坦,我突然扔了铲子,恶狠狠地冲到了他面前,伸爪揪住了他身前的一只毛爪子。
“别再说了!”我怒道,“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你,老娘现在早不在这里了,也不至于会被人给隔离还给扎满钉子扔到床底下去!还差点连清白都没了!都是因为你!”
“喂,你可别瞎赖在我身上!”窝金瞪起眼睛大叫道,“这关老子什么事?谁让你自己颠颠地过去救我?你的清白我可不负责的!”
没人要你负责,给我闭嘴就够了。
大概是被我的“清白”理论绕晕了,窝金直到我挖完洞被拖进山洞里面的时候还在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没心情提醒他,那只果子的药效很强,估计过一会儿他就会晕厥过去了吧?我在山洞里放了些水和食物,每天晚上他都会醒来几分钟,这些东西足够维持窝金接下来几日里的身体机能了。
终于处理好了窝金的问题,我松了口气。这也算了了我的一份心事。接下来,我还要去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去弄到窟卢塔族的眼球了。
那个东西,本来在阴兽手里,现在大概已经去了蜘蛛的爪子里了吧……
不管是虎穴还是狼窟,果然还是要闯一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