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起来,这个看起来活泼又神秘,小诡计总是层出不穷的古怪的女孩很早以前执着的拖着自己,自此闯入了自
己的生活,再也没有离开过。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只有五岁,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却偏偏有着最大的勇气——敢于接近自己这样一个众人避之不及的“阴险的斯莱特林”“万恶的食死徒”,并且在那种情况下笑得那么灿然。那个时候,我已经直觉得感觉到这笑有多危险。间谍,总是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
原来,拥有这样明亮笑容的她却与肮脏的小天狼星布莱克流着同样的血,可是她的小哥哥却也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真的勇士。面对入住卢修斯家的她,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养的态度,于是决定漠视。
可是她,却对我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依赖。是的,依赖。
只有五岁的她,素日冷静的不像个孩子,她不会向卢修斯和纳西莎撒娇,也不会和德拉克争抢,她会有礼有节的面 对马尔福夫妇,像个真正的姐姐那样给德拉克讲故事,领着他到处玩,从来不说烦。只除了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她完全是个能照顾自己的成年人一般。
可是只要自己出现在她眼前,她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小无赖,怕疼怕冷,粘着要人抱,泪水汪汪的要自己称呼她的教名,在我二十四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与讲过这样的生物。湛蓝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信赖——信任与依赖,好多次望着沉睡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孩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是从什么时候起从来拒绝靠近的自己将这个小女孩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怕她疼怕她冷,怕她生病怕她难过,甚至怕她那胡诌出来的“皮肤饥渴症”。
我当然知道这是她的借口,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闪闪烁烁,我便知道这是谎言,只是,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谎言,就像她得到允许时那个夺目的笑容一样温暖人心。第一次感觉到,我是如此强烈的被某个人需要着——大概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吧,心柔和而有力得跳动着。
她用超出一个五岁孩子的细腻程度关心着自己——从来到马尔福庄园的第一天起。
那瓶无梦药水,那样温暖的一夜,细想来,不是无心。
是要自己微露疲色,她就会赤着脚捧着茶杯跑过来,天气冷了也会脆生生的问自己冷不冷,她的温暖咒是自己教导的,而她施出的第一个温暖咒也是给了自己——而她却只是站在挂着冷霜的树下歪着头对着自己微微笑。碧蓝色天空里挂着一轮满月,月下静默的树下持着魔杖的女孩眉眼弯弯,而自己早已经被温暖了——不是因为咒语,而是因为那些隐藏在咒语之后的。
霍格沃茨的工作虽然繁重,可是比起蜘蛛尾巷,每年我都迫不及待得想要返校,可是今年,望着正扯着自己衣袖的小女孩,突然有点不想离开。我沉默着望着她给我戴上尾戒,感觉着她隐忍的悲伤,这么幼小的孩子竟然有这么深刻得情感吗?这样的悲伤是因为离别吗?与自己的离别……忍不住想要自嘲的笑。
她却眨眨眼睛,属于五岁孩子的面容上有几分懵懂的模样,她柔软温热的小手执拗得勾住我有些僵硬微凉的大手,那湛蓝色的眼睛里流淌着大海般的信任:“可是,先生,我不是一个人。您在这呢。”
我这忍不住望向那双眼睛去寻求慰藉,而她则直视着我的眼睛继续道:“您也不是一个人。我在这呢。”
这种感觉对于我来说是完全新奇的,在我这么久的生命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这样小而柔弱的孩子却这样近乎荒诞得原意——甚至是渴求接近自己——就仿佛自己不是斯内普,而是什么别的讨人喜欢的玩意。
我抚摸着她金色的发,望着她闪烁着不安全信息的眼睛,想不透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沉重的不安全感,我想要给她一个承诺,让她可以安稳得睡着,而不是在梦里默默地流泪喊痛。我拒绝着靠近,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没有人期盼着我的靠近。我拒绝着温暖,因为他同样清楚地知道没有人原意给我温暖——就连母亲都不能,而唯一给过他温暖的人却被自己害死了……只是除了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可是……我不敢,我是被诅咒的,我是有罪的……我的承诺只会带给她毁灭……
就这样回到了霍格沃茨,却没有料到一枚小小的尾戒带来了这么大的波动和——温暖。每天每夜,有一个人从不疲倦的在自己耳边倾诉,和自己分享每一份喜怒哀乐,分享整个的生命!漆黑的夜里仿佛点亮了一盏灯,明亮却不刺眼,每夜在学校巡逻时,沿路仿佛开满了橘黄色的小花,照亮了自己回家的路。
如此的温暖,衍生了美好的幸福,我却在这明亮到不真实的世界里害怕了。
得不到的时候,我总是粗暴地推开;身在其中的时候,我却害怕了。
害怕这一切会突然消失,梅林一瞬间收回了对我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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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晚上,她突然音讯全无,常常整夜都温暖着的尾戒突然没有了温度,早已经习惯了伴着入睡的清脆嗓音也没有响起。向来被嘲笑冷漠的我竟然为此翻来覆去一夜都未曾入眠,担心她是不是病了,担心她是不是试新奇法子玩飞天扫帚的时候摔了,担心她是不是出了意外……就这样熬到了第二天,揣着一颗不安的心撑完了教授的课,担忧的心终于超出可以按捺的界限——她依旧音讯全无。
那样急切得赶到马尔福庄园,却正看到她拉着雷古勒斯的手要离开。
自己担心了成千上百种的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她遗忘了自己。
站在那里,我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早就该想到了不是吗?自己永远不会是最被放在心上的人,母亲最在意的父亲,莉莉爱的是波特,就连这个小小的女孩最依赖的也是她的小哥哥,自己不过是小孩子一时的……一时的……
可是她那该死的喜悦是怎么回事?!既然雷古勒斯布莱克已经回来了,自己的出现对她而言还有意义吗?她该死的为什么要提那瞎掰出来的“皮肤饥渴症”?!而自己又为什么有种秘密被当众宣扬了的不自在感?每晚保持联系?
……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是为了最后一次抵制那温暖的感觉,我试图取下戒指,她却狡黠得笑了:“过了三天,戒指就摘不下来啦。” 看到她那得意的模样,真令人不舒服啊,忍不住瞪她,看她瑟缩的模样,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再也无法抗拒这种温暖了。这个小小的女孩给了自己从来没有过的真正的家人一般的感觉。
我看着她站在壁炉里为难着,她最终还是决定和雷古勒斯布莱克一起回去,可是——有那样的一个拥抱,这样的离别都显得不那么难过了。有那句承诺,未来的日子仿佛又可以期待了。
可是谁会想到,这样活生生的一个小女孩就这样音讯全无了六年!整整六年!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却已经真正成了自己的学生。
她站在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新生中显得沉静而典雅,蓝色是那么适合她,金色的发散在肩下,比之六年前长高了不少,曾经只能抱到自己腿的小丫头如今却已经过腰高了,清秀的小脸也微微长开了,与身侧的同伴说话时左脸颊会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涡——只有那双湛蓝色的眼睛,依旧如六年前一般清亮。
视线若无其事得滑过olivia面上,我却已经将所想知道的一切了解到了——她过得很好。至于那个关于戒指的承诺,大约已经被这个孩子忘记了吧……可是那望向自己的灼灼目光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一个五岁的孩子能仅凭不足数月的不算欢喜的记忆将自己牢牢的记住,以至于六年后还能够认出来吗?
她被分到了自己的学院,几乎不受控制的欣喜在心中涌动起来,我这是怎么了?原来六年之前那个五岁的孩子留给自己的影响竟是如此之大吗?
小蛇们的长桌上传来一阵欢呼与鼓掌的欢迎声,我看到她自来到霍格沃茨开始绽开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却是对着自己的。我忍不住微微放松了唇角,暗暗在心里评价道:古怪的小丫头!
晚上坐在书桌前却无法如同一万那样静下心来工作,总是忍不住去抚摸那冰冷的尾戒,一次又一次,却还是冰冷。那个孩子,终究还是忘记了自己吗?可是今天分院仪式上她那视线与笑容又怎么解释?心烦不已,我站起身来想到外面走走,恰在此时地窖的门突然打开了,跌进来的女孩——金色的发,蓝色的眸,正是olivia!
可是她为什么会那样冷冷得望着自己,哭得满脸是泪,听到自己的冷言斥责,她又像小时候那样耍赖的搂着自己的腰,埋下头去哭得似有无限伤心。终于还是不忍心,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受了什么委屈,可是她却只是流眼泪,一言不发得哭睡过去。
梦中的女孩紧紧攥着我的衣襟,不能离开,轻轻拂开她面上沾了泪水的金发,忍不住露出微笑。
真好,你又回来了。
你在,我便不是一个人。